風月街的道士 第九卷 天魔幻覺 第四章
    李長信哈哈大笑道:「還是你知道我。」在他被帶下去之後,日明黃才對亞桑說道:「亞桑公主,說起來這是我們第二次相遇了,命運的軌道,真是無從抵抗。」

    「第二次?」亞桑回憶道:「我沒有見過你呀?」

    「記憶這種東西,其本質來說是一種欺騙。植入虛假的記憶,自己製造虛假的記憶,就像在一張畫布之上,可以任意圖繪一樣。」日明黃歎息一聲道:「而在你的記憶之上圖繪了假相,讓你忘記真實的記憶的,就是我。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才七歲,轉眼間就成長一位迷人的美女了。時間,真是宇宙中最神奇的存在。強如我們,也只能遵從於時間因果之下。」

    亞桑迷惑的問道:「請問您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抹去我七歲前的記憶?而您,又是在哪裡和我見過面的。這一切難道和現在的事情有關嗎?」

    「雖然遺憾,但是這卻是因果的必然。亞桑公主,為什麼這一切發生在敦克雷,為什麼你的同胞會被捲入,為什麼這個美麗的地方會變成人間地獄,我知道你迷惑於一切為什麼。但是,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命中注定發生在敦克雷,發生在你的國度之上。」

    「你是說我的國家毀滅是不可阻止,不可挽救?」亞桑激動的吼道:「這不可能,一切都會過去,就算這裡現在變成了地獄,也終有一天會變回天堂。」

    「你知道嗎,成為仙人之後,最大的誘惑也是最大的危險就是成為人。不止是仙人,魔,神,妖,一切的生命。真是可笑,人類多麼的脆弱,就如在大風之中搖擺的百合花,美麗但是僅有剎那的光輝。但是那光輝,卻會讓所有的高位生靈沉迷。女以色惹災,獸以皮招禍。人類的存在,對於某些生靈來說卻是絕對不能忍受的。」日明黃提到這裡苦笑一聲:「就如人類認為自己是最優秀的,所以凡是觸犯他們利益的就會被歸入害蟲,毒品,要被剷除一樣。」

    「你是說,有神靈當我們是蟑螂大麻,所以想要毀滅人類?」亞桑的比喻能力實在是不太好。

    「差不多吧,不過人雖然軟弱,但是想要消滅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是高位神靈,也是一樣的。而為了這個目的,他們選中了你,敦克雷的公主,被鮮血侵透的靈魂,絕望的死亡公主。從你誕生的那一刻開始。敦克雷現在發生的一切就已經成了必然。」日明黃的話充滿了憐憫和無奈:「當年我重傷之下被趕出仙界,來到人間,流浪到敦克雷。你的祖先收留並照顧了我,將我從死亡邊緣挽救。之後我就在敦克雷地下建造了這座黃沙火城,守護著敦克雷的地脈。你七歲時,死亡公主的神性在你身上漸漸的強烈起來。你父母帶你找到了我。我封印了你的記憶。修改了你的基因。又讓你父母將你送到法國,以希望可以避免命中注定發生的一切。但是很遺憾,命運注定的事情,終究無法抵抗。」

    「我不明白,我不相信,如果這樣,父王就應該殺了我。為什麼讓我活下來。如果是因為我注定帶來災難,那麼我就不應該存在。」

    「因為殺了你也沒有用。正如你所想的,你的父親是一位優秀的君王,如果殺了你可以改變即將到來的命運。他不會因為你是他的女兒而讓你活下去的。但是,當你誕生這個啟動了因果之後,殺了你只會帶來更大的災難。而你活著,卻會成為挽救敦克雷唯一的希望。當然,能夠讓自己可愛的女兒平安的活下去,也是你父王的期盼。」日明黃推動輪椅,來到沙島的邊緣,手一指,熔岩從中分開,熔岩下,一個然如火焰凝聚成的巨大身體一動也不動。但是四隻不時有火焰噴出的怪異大眼,卻宛如活物般死死的盯著亞桑。

    「亞桑,這是我用祝融炎將魔界高位魔靈炎魔重新鍛造,你的真實記憶和封印的靈魂都在裡面。這是這個世界只有你能控制的最強魔神。我曾經希望你永遠不要回來,那怕是敦克雷注定滅亡了,你也不要回來。我甚至因為如此而在法國放了一個召喚師,在敦克雷發生異變之後,用魔獸恐嚇你,讓你永遠不敢回敦克雷。但是出乎我預料,那個人被他們收買,將我監視恐嚇的命令變成了謀殺。但是你更加讓我意外,居然帶回來了也許是世界上最強也是最糟糕的幫手。」說道這裡,日明黃唉聲歎氣,一臉愁容。

    「等一下,你是說我可以挽救敦克雷,那麼為什麼不讓我回來?」

    「這是你母后的意思,因為至少,她希望你能夠作為一個人,生老病死。而不是成為一個如此醜陋,永遠生活在地火熔岩之中的魔物面永生不死。相信我,你的母親一生之中,永遠的愛你。讚美母愛,這是人類最偉大的財富。」

    看著雖然是一動不動,卻有朵朵火焰在身體中翻滾,看不到肌膚,看不到骨頭,有的只是熾熱的火焰。

    「我看過魔戒。」亞桑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我也看過,很偉大的電影。」日明黃明白她在說什麼。

    「當時我被電影中的炎魔嚇壞了,真的嚇壞了,晚上不敢關燈,總覺得黑暗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

    「是,人類真的很能製造奇跡。他們製造的炎魔,比真實的至少更能嚇唬人。」

    「如果我選擇取回記憶,取回封印的話,我就將失去身體,以這個炎魔的姿態活下去是嗎?」亞桑的語氣竟然出乎日明黃預料的平靜。

    「是的,炎魔是火之精靈,自然元素,永遠不會被消滅。不論這一戰的勝負,你都將永遠的成為它而活著。生命就是如此,很多人為了不死,為了成神,為了擁有惡魔的力量而不惜犧牲身邊的一切。愛人,親人,靈魂,沒有不能出賣的。而真正有機會成為魔神的人,卻只有厭惡和無奈。亞桑,你還有機會,讓李長信送你離開敦克雷。有他在身邊,誰也不能傷害你。人生寒暑幾十載而已,平靜的作為一個普通人活下去吧。」

    「沒有網絡,沒有電視,沒有香奈爾,沒有演唱會,沒有葡萄酒,沒有飛機,沒有探戈,沒有旅遊,沒有男人,沒有高潮,沒有孩子。要是以前告訴我,我的未來是這樣的,我一定覺得那不如死了還好。最深的地獄也沒有這麼可怕。」亞桑看著日明黃淒然的笑道:「可是我不能逃避呀,這是我的國家,我的同胞。我是敦克雷的公主,我不能自私的一個人去享受平靜的生活。我要如何取回我真正的靈魂,成為炎魔?」

    「等你十八歲的生日那一天,你只要到這裡向炎魔說奉獻我的靈魂就可以了。很簡單,不是嗎,就像到漢堡店說我要買一個雞柳堡,一切就會自然發生。」

    亞桑對日明黃說道:「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日明黃點點頭,推著輪椅走開。這時候亞桑的心情他能夠理解,畢竟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即將到來的這個未來是比死亡更加可怖。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還能冷靜面對才是奇跡。

    亞桑看著炎魔,不知不覺的淚如雨下,但是這裡實在是太燥熱了,淚水還沒有落地就化為一縷白煙消失在空氣之中。「十八歲的生日,成為魔鬼,還有七天的時間,如果是夢,讓我醒來吧。」在灼熱的氣溫下,她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當亞桑再次睜開眼睛,天花板一片潔白。身上蓋著白色的單子,床頭小櫃上有一束藍色的花。除了這一束花,這裡再也沒有任何顏色了。

    這是亞桑第二次看到這間房子,某種程度上,她害怕這裡又期待這裡。害怕的是自己是一個瘋子,期待的是這裡可以證實自己只是在妄想。國家的滅亡,同胞的死亡,乃至自己選擇成為魔鬼,都只是一場自己的幻想而已。

    門打開,王遠責醫生走了進來。微笑著對亞桑說道:「真讓我擔心,要是你這次醒不過來,你可能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亞桑艱難的問道:「我睡了多久?」

    「十三天。」王遠責簡單的回答了她的問題之後,遞給亞桑幾片藍色藥丸和一杯溫水。「先吃藥吧,它會讓你精神安定一些。不要急,這十幾天你都是靠輸液維持生理機能,身體還是很虛弱。」

    亞桑揉著頭,腦袋想要裂開了:「十三天,可是我記得只是短短的一會,洛奧比他們出現,李長信打倒了那些魔鬼,在地下熔岩的沙島,還有……惡魔,我要成為的惡魔。」

    「妄想症嚴重時,腦海裡對時間的感覺是不同的。亞桑小姐,有件事情雖然很可怕,但是我必須要你知道。根據我們研究你的腦波,調查你的幻覺我們可以相信。你再一次進入自己製造的幻覺的話,你就永遠的會陷入幻覺中無法醒來。要讓你徹底的脫離幻覺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你的幻覺全部是由你創造出李長信這個人物開始的,你必須在你的幻覺之中消滅這個人,否則任何藥物也無法治療你。你的時間不多了,記住,在下次進入幻覺之時,殺死李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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