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六卷 朝廷吵吵吵 475、橫也絲來豎也絲
    曾經有人看完一堆史書後發現,歷朝歷代,不管是戰場還是朝廷,涉及到改朝換代、沙場互毆,常常是一些非常細微的小事影響著整個全局。

    而且這些小事,有很多都跟女人聯繫在一起。

    比如,呂布跟董卓本來好好一對父子,愣讓那個叫貂嬋的美女把爺倆弄得五迷三道,最後雙雙死翹翹;周瑜要不是諸葛亮胡謅一句「攬二喬於東南兮」,說不定還要跟孔明多耍幾天心眼;最絕的要算吳三桂,他爹被拿住都不在意,可是一聽說李自成睡了陳圓圓,馬上起兵,置後世千秋罵名於不顧。這些都是有鼻子有眼的例子。

    只是這位元昊大王有些區別,人家前前後後那幾位,都是上得了五千年美女排行榜前十的,他這位紅顏,要啥沒啥,前平後凹,實在沒得搞頭。可偏偏為了這麼個姿色平庸之極的女人一句氣話,生生把自己置入了四面楚歌之中。

    接下來就不用多說了,狄青狄漢臣都戴面具身先士卒,鐵壁相公李士彬金明砦斜刺裡衝出,陳平原在後面穩紮穩打,討厭的楊文廣以小股游擊的姿態,繞著耀德城,學著李元昊的招式,搶一路殺一路再圍一路。最後,唃廝囉的少數民族大軍完全發揮了高原和沙漠的兩棲優勢,又是駱駝又是青稞酒,準備齊全之後,由南向北一路猛攻。

    李元昊完全被搞蒙了,這麼多年打草谷,大家都有個分寸啊,皇軍只搶糧食不殺人嘛。對手這回是怎麼啦,如此不要命起來!他來回奔襲,還真幹不過雖然步兵為主但抄了近道的宋兵,最後只有且戰且走,先退耀德城,再退西平府。接下來靜州、懷州、定州,一路退卻,直到了右廂朝順軍司!

    現在最要緊的是找援兵,黑水鎮燕軍司太遠,估計指望不上。只好命人突圍去調左廂神勇軍司。只是右出了意外,這邊才準備開動,太原府的折家馬上趁勢而動。欲從第三面夾攻過來。

    於是李元昊被僵持在朝順軍司動彈不得!

    梁豐默默看完捷報,放心之餘,當然替趙禎狂喜。抬起頭眸子閃亮笑道:「這是天大的喜事!從此你文治武功,該有重重一筆啦!」

    「呵呵,都是你原先方略訂的好。朕也曾聽說,你教給狄青新的練兵之法。又在長城口自罰禁閉,傳了這個不傷筋骨卻打熬意志的法子,西北軍才有如此之治!」趙禎高興之餘,沒忘記好朋友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幾句話說得情真意切。

    梁豐感慨良多:「還是王殿帥和韓稚圭膽略過人吶。若是我在,也未必敢如此行事!現在他們準備怎麼辦?」他看了捷報,卻沒看到結果。掐指算來,已經過去十來天,戰場瞬息萬變,到底下一步是什麼,梁豐自然關心。

    「結果麼,嘿嘿,你再看這個!」趙禎說完,轉頭又摸出一個本子來遞給他。

    梁豐結果一看。原來是李元昊上的降表,說降表也不準確,應該是一封密信「伏奏大宋皇帝陛下駕前,猥以卑鄙不才,屢犯天威,深自悔恨」

    李元昊要投降,請求內附。

    當然。內附是一句話而已,要求趙禎看在自己爺爺輩的情份上,給條活路,封個大宋的官兒當當。自己再也不提稱帝的事。並願意立即獻上戰馬五千,駱駝一萬,鹽十萬斤作為投降禮物。

    梁豐一邊看信,一邊餘光觀察趙禎。小子好興奮地說,那個桀驁不馴的李元昊終於願意重歸姓趙了!

    「怎麼樣,你倒是說句話啊!」趙禎看他呆呆對著那封信不言語,等不及催促道。

    「說啥?」

    「元昊的信啊,你怎麼看?」

    「是不是要我恭喜你,天威及遠,四夷賓服?」

    「呵呵,沒這麼肉麻,只是你深知西北,朕昨夜得知這個消息,甚是激動,這兩封文書,可是一齊送到的。是以趕緊催你進宮來看看,若連你都如此想,那朕也要下決心!」

    「下什麼決心?」

    「納降啊,准了趙元昊的乞降書。」趙禎笑道,他已經彷彿看見西北之地,遠遠趕來成千上萬的駱駝戰馬大批禮物,請降納表,俯首稱臣,自己身著袞服,威嚴地接受下邦的朝拜!這是自己的父親一輩子做夢都想的事兒啊!

    「你先別得意,我好像記得,以前先帝在時,他家也求過內附的。」

    「那個不須多說,那不是誠心的,此番是被我大宋打怕了,心悅臣服。」

    「呵呵,那就恭喜官家,興高采烈接個燙手山芋,今後繼續頭痛去。」梁豐冷冷笑道。趙禎愕然:「怎麼?還有什麼麻煩不成?」

    「倒是不麻煩,只是這廝心性不定,桀驁難馴,若是信了他的,怕你這一輩子都要被他反覆折磨,永無寧日。」梁豐直言道。

    「那朕該怎麼辦?」

    「若依得我的話,重獎永興軍和唃廝囉,鼓勵其再接再厲,畢其功於一役,將元昊斬首回來,盡收平夏之土!」梁豐威風凜凜說道。

    趙禎訝然:「巨凶雖被圍困,然其部署多處分散,千里黃沙,如何能盡數滅掉?」

    「呵呵,不是還有唃廝囉幫忙麼,西南半壁,不用考慮了。後面有黑水國,北面有北遼,只要咱們跟北遼談好價錢,不愁做不成這事兒!」梁豐笑道,活像一個數錢的土財主。

    趙禎這一次沒有立即表態,背著手在殿裡走來走去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面露不忍之態:「兵凶戰危,苦的還是百姓。以不殺戮為上!」

    梁豐一挑大拇哥:「你果然當得起一個仁字!」他差點說漏嘴,說成你果然不愧仁宗。是話到嘴邊,硬生生收住的。但是話風一轉,肅然道:「但是,仁者,愛人也。卻非婦人之仁!對元昊,你若放他一馬,等於放虎歸山,將來後悔莫及。」

    趙禎想要說話,梁豐又接著說:「年年草谷,我們大宋邊境,千萬人家流離失所,一年幸苦所得,白白交付與他。朝廷以前對他不好麼?歲歲有賜,時時安撫,換來的是什麼?是一次又一次地胃口大開,是不知足的貪婪,是你步步忍讓,他步步緊逼。難道你忘了他說的『稱王則不喜,朝帝則是從』了麼?」

    趙禎被他一字一句,最後狠狠戳到心窩裡的痛。想起那廝當年如此驕橫自大,心中果然難忍之極。耳邊又聽梁豐接著悠悠歎道:「一個連自己親老子都要殺的人,不知該如何信任他的話才是啊!」

    「呯」地一聲,趙禎重重捶了桌子,憤然道:「果然如此,要不是你說起,朕險些忘了這些!」一面偷偷地將手攏在袖子裡輕輕甩著,痛極了!

    「好,就是這樣,朕即刻命樞密院擬詔,務必斬草除根!」趙禎終於下了決心。

    「唉,不過也別高興得太早啊!」梁豐又歎氣潑冷水道。

    趙禎愕然:「又怎麼啦?」

    「哼哼,怕是滿朝文官,有一多半都如你方纔所想,你要一鼓作氣斬草除根,先把他們擺平再說。」梁豐冷笑兩聲。這種圈子,也不知兜了多少遍,早就爛熟於胸。今天乾脆就給趙禎把預防針打個徹底,免得他耳根子軟,過兩天又搖擺不定。

    「沒事,到時候你參加議事!」趙禎滿不在乎揮揮手。這廝吵架功夫不差,一個能忽悠一大片。

    終於慢悠悠出了皇宮,看看時辰還早,還是繼續去國子監坐堂,反正中午都不興回家的。

    等坐在公事廳裡,對面靜悄悄沒聲息。估計范仲淹是出去落實昨日商議的分班事宜了,自己使勁扇著扇子,思考事情。想起昨夜被掐得遍體鱗傷,終於將程程哄好,多不容易。可隔壁還有一位呢,估計正眼巴巴等著自己上門。那張小嘴,嘿嘿,真心不錯的感覺。

    呸呸呸,真是色胚,這麼惦記小花朵,也不怕腌臢!

    趁著沒人,狠狠煽了自己兩個耳刮子,敗敗心頭火氣。但這事總要解決啊,昨天聽了小嫦的匯報,雖然程程被自己的玩笑話傷著,但總的來說,是同情趙妙元的。而且這位公主看來決心夠大,真把人家耽誤了,倒還是小事!可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這也太浪費了?他猶猶豫豫,又繞了回來。

    怎麼辦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這裡才動念頭,那邊邵康已經過來拜見。

    梁豐聽到承局通稟,只好打起精神將身穿道裝的邵康迎進來。寒暄畢,邵康笑道:「咱家此來,是奉了觀主之命,想起判院大人暑天難過,即命相贈內府專儲的冰鎮酸梅湯等物,以消永夏!」說傳令外面幾個道裝黃門,抬了一大個金漆食盒,裡面盛著冰鎮酸梅湯。

    哎喲呵,真是體貼萬分吶,這就巴巴地送東西了!梁豐強顏歡笑地謝過邵康。這太監又從懷中摸出錦囊一個,雙手呈上,這是觀主贈與判院的日用物事,也請笑納。

    只好接過來,扯開一看,一方潔白的絲帕。

    感情公主也好這口啊,不寫情絲不寫詞,一方素帕寄君知。憑君接過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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