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六卷 朝廷吵吵吵 422、輿論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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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豐好好享受了兩天宅男的溫馨,宮裡來傳話,官家叫他去吃飯。

    他穿戴整齊,坐上專門派來接他的車馬,從西華門進了皇宮。車伕還要拉著他直達福寧殿,說是太后和官家都御賜的,准他禁宮走馬,這廝卻死活不敢,趕緊下來走路。開玩笑,越是立功越是要夾起尾巴做人,別看好像左右無人可以放開,其實都有人一條條記著呢,茲要今後出一點紕漏,這些就是他跋扈、僭越的罪過!

    年羹堯怎麼沒的?不就是自以為給雍正幫了點忙麼?雖說趙小六和愛新覺羅胤禛那是沒法相提並論,可保不齊人多嘴雜啊,整不死自己,還整不蔫嗎?

    事實證明,梁豐的判斷毫無差錯。他這邊作揖拱手謝謝老幾位的抬舉同時,偷偷躲在角門觀察的小黃門已經飛奔去報劉娥知道了。劉娥此時正召集楊太妃、李太妃開遺孀茶話會,聽了匯報點頭笑道:「這小子,雖然膽大些。卻還是個知禮儀進退的。果真能好生輔佐官家一場呢!」

    「是。妹妹同他見過幾面,倒是大方,卻不張揚,成天笑瞇瞇地跟誰都好相處。」李太妃也誇他。這時她已同官家母子相認,抱頭痛哭自然不在話下。這些天來,是她平生最開心的日子。劉娥特意先下詔封了太妃,今後正名盡孝,就留給趙禎了。

    且說這邊梁豐跟著黃門進了福寧殿。早早披毛散發赤著雙足等候的趙禎已經跳了起來,上前毫無忌諱拉著他手呵呵笑道:「一直都沒跟你單獨說說話,可把朕憋死了,快來快來。」宮裡的宮娥和閻文應、李石彬都抿嘴直樂,最近喜事很多,但官家都盡量繃著,只有見了梁豐才會如此不羈,他們也早就習慣兩人的相處,打心眼裡替官家高興,有這麼個朋友。

    大殿空空。實在不適合說私房話,趙禎乾脆口諭。去後苑遊逛,開心開心。梁豐也就跟著他帶了幾個貼身來到後苑。

    張景宗已經在提前準備伺候了,見兩人過來,笑瞇瞇問道:「官家是要上船呢,還是四處走走?」

    「四處走走吧,額,擺些果子在蕤風亭,呆會兒我們在那裡歇息。」

    兩人一路緩緩遊逛,身後人都很自覺,離得遠遠的,任他二人說話。

    「這些時日可把你累壞了吧?唉,大娘娘囑咐朕一直裝病,消息瞞得死死的,朕也就只好在慈寧殿密室裡呆著,不敢亂跑,外面都靠你們奔波,乾著急也使不上勁!」趙禎有些感激道。

    「你呆著不亂跑就是最大的勁了,要沒這個,哪裡賺到了羅崇勳那殺才呢?呵呵,還是太后深謀遠慮,原來她老人家早知道羅崇勳有了異心,只是不說而已。慚愧,我一直沒看出來,還當他跟太后一條心呢,要不是你的密旨。」

    「對了,你接到朕密旨的時候還在吐蕃吧?那邊怎麼樣了?」趙禎很關心邊事,他已經有了主體意識。

    「嗯,情形不錯,我幫了唃廝囉一把,他三老婆老家是歷精城的大領主,擁兵六七萬。溫逋奇要篡權奪位,我把他救出來,他已經潛回歷精城招兵平叛了。估計沒多久就會有消息過來。」

    「嗯,這就好,多一個牽制元昊的力量,咱們省力許多。唉,攘外必先安內啊,大娘娘已經決意歸政於朕,朕卻反倒有些無措起來。你回來太好了,不要再去西北,就留下來幫朕。」趙禎眼看宏圖即將展開,雖然還沒有舉行歸政大典,但已經躍躍欲試,這時候最希望的就是梁豐能在身邊幫忙。

    梁豐翻了個白眼道:「那是當然,遮莫還有誰指望我依然回去吃沙子麼?你要是不留我,哼哼,那咱就告老還鄉,隱居去也!」趙禎聽了呵呵直笑:「我是怕你立功心切,不願留下,那就好。回頭跟大娘娘商量一下,你立功甚大,越級擢拔也是應該的,看給你個什麼樣的官職最合適。」

    涉及到自己的安排,梁豐反倒不好意思說話,點點頭:「這個隨便吧,只要不是體力活就成。」

    「梁豐,朕很發愁,這樁大案一發,就有兩個為難,你參詳參詳,該如何處置。」

    「哪兩個為難?」

    「第一,魯宗道算是一路領頭,他一倒,朝裡就空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文臣,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這個缺該如何補上,頭痛煞人。偏偏大娘娘毫無半點動靜,也不知她老人家又想些什麼;第二,牽連此事的那些人該如何處置?唉,輕了重了,都怕史筆如鐵,將來論起,朕如何自處?」

    一般來說,除了幾個走火入魔比如秦始皇、明嘉靖等熱衷長生不老的混賬,基本上稍微正常點的皇帝都關心兩件事,最少其中之一。那就是現實江山的穩固和自己死後的青史名聲。齷齪的就只顧第一條,賢明的就兼顧。趙禎無論如何都算是賢明之一,所以他苦惱著兩個問題。

    梁豐很理解他的提問,想了想說道:「第一條好說,這只是太后送你一份禮物罷了。馬上你就親政,朝裡都是些老人,趁著現在空缺多,你提拔一個,就有一個人感激你。這樣對你今後的威信迅速建立是個大好事。」

    「對。這個朕也想到了。還是大娘娘想得長遠!」趙禎很感恩。

    「第二個就為難了,若是單純的定王篡逆呢還好說些,該怎麼定罪就怎麼定罪,鐵證如山,不怕翻案。可是裡面牽扯了太后之前的一些傳言。要說這些傳言空穴來風呢只怕也沒人信,畢竟她老人家以前還真有些心思(說到這裡,梁豐壓低聲音左右看了看),不過麼這兩年估計真是看開了。所以才放下。現在得到好處最大的是你,她又歸政,順手還替你掃除了障礙,最重要的,是你們母子相認。唉,這些算起來,以前種種,真的不值一提!」

    趙禎聽到這裡,忽然鼻子一酸:「朕最沒想到的就是生母之事,那日她老人家在密閣裡對朕說起。恰便如五雷轟頂一般。唉,大娘娘十八年來對朕視如己出。待朕生母也不菲薄。就算有些私心,朕也該感恩圖報才是。咦,對了,此前去謁陵,現在想起來,你當時行為頗多古怪,難道是早就知道的麼?」

    梁豐點頭笑笑:「這種傳言,只好瞞得過深居禁宮的官家你,朝裡其實不知道的人還真不多。咱們不說這個了,還是回正題來,此事須得分朝野兩個方面一起解決,方才比較圓滿。」

    「還要朝野一起?怎麼解決?」趙禎有些猶豫,他就是怕民間傳言紛紛,穿鑿附會,到時候有嘴也說不清楚。不見前朝野史那麼多嗎,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人不信,再加上正史許多都遮遮掩掩,才給了野史非常大的生存空間和生命力。

    「你忘了我的兩樣寶貝了麼?」梁豐笑笑道。

    「你有兩樣寶貝,是什麼?」趙禎大奇。

    「呵呵,我這兩樣寶貝,是一張紙,一個人!」繼續猜謎中。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游到蕤風亭,見茶點果子已經擺好,正好進去歇歇。趙禎皺眉道:「你說的一張紙,多半就是報紙,這個朕省得。嗯,你想讓報紙先登載些裡面的故事,導一導民風。」

    「聖明無過管家!」梁豐豎起拇指讚道。對了,這才像個皇上的樣子。

    「那麼人呢?是哪一個,難道是韓琦、狄青?」趙禎這個就不明白了,不過梁豐的親近他倒是一清二楚。

    「嗨,他們跟這個有啥關係?我說的那個人,卻是我的寶貝徒弟,東瓦子第一名嘴錢孝儀!」梁豐笑了起來,得意洋洋。

    趙禎恍然大悟:「啊!對了,這人朕怎麼就給忘了?聽說他如今名聲蓋了天下,居然一個時辰一貫錢的包銀啊!」一個時辰一貫錢,這在大宋賣藝行當裡,已經是非常高的價錢了。也只有錢孝儀這樣的名嘴,想當年他一天累死也就幾十文錢,居然會有今日。

    梁豐笑道:「這算啥,還只是他的包銀,若說起別的比如去哪個官宦家賀個壽啊,哪家娶婦嫁女啊,甚至哪家豪門生意開張啊,得的賞錢更多哩!」他對這個徒弟非常得意,有時候暗想,要是自己也幹這行,估計要比錢孝儀更出色吧?

    「你的意思是——?」趙禎笑道。

    「沒什麼,就是讓他把這些天的事,也不用添油加醋,只要裁剪妥當,編排好些,說成一回書目,那天下自然都知道了。」

    於是,按照梁豐的整理,一出宮廷書目悄然登場,經過錢孝儀首發,天下說書者競相傳播開去。話說十數年前,那個倍受太宗皇帝寵愛的「二十八太保」早就對哥哥真宗皇帝羨慕嫉妒恨,後來真宗殯天,幼主即位,太后垂簾,更加給了他可乘之機。太后早就察覺其奸謀,因為想到他一直暗暗佈置,勢力強大,怕傷了官家,才一直隱忍。後來連出奇謀,偽裝自己想做皇帝,讓他主動出來挑撥是非火中取粟,定王終於上當出手,這才一舉拿下。至於其中的什麼母子不相認啊,程琳現武後臨朝圖啊,奉冊大殿之爭啊等等,全都是迷惑定王的必須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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