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五胡亂華 第四卷 北國雄主 第一一二章 孤注一擲
    建章宮遺跡地形複雜,並不適合大軍團作戰,某些狹窄的地方,十一人的大陣展不開來,於是,隊長身後的兩列縱隊各自分開,以五人為單位佈陣,狼筅兵上前,與盾牌手並列,形成第一道防線,兩名長槍手跟隨而上,馬刀手墊後,進行du li作戰。

    如果說,鴛鴦陣是戚繼光改編自被譽為嘉靖三大家之一的唐順之先生的話,那麼,這個變種鴛鴦陣則是戚繼光的du li創造,主要用於狹窄地區的巷戰,名為五行陣。,

    畢竟五個人要比十一個人靈活,羯軍們雖是長矛連刺,但面對五行陣,既不能攻,也不能守,只要被狼筅掛住,頃刻之間身上就會多出個透明窟窿。

    羯軍儘管悍不畏死,許多人揮矛狂呼,死戰不退,但除了相繼倒斃身亡,實在沒有太多的收穫。

    高地上的庾文君渾身熱血沸騰,小臉蛋都漲的通紅,就看到下方的羯軍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地上,而自已這邊的軍卒卻很少有人命喪於敵手,這極少人中的絕大部分還是不小心被地面的障礙物給絆倒了,來不及爬起來才被身周的羯軍撿了空子。

    庾文君忍不住歡呼道:「大師姊,照這樣子看,最多半個時辰就能把羯賊全給殺光了。」

    張靈芸也是信心大增,鴛鴦陣的威力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其實不能怪她,張靈芸不是穿越人士,對鴛鴦陣的瞭解不如雲峰,《明史》曾記載有一次戚繼光使鴛鴦與倭寇作戰,兩軍人數相當,卻滅殺倭寇數百人,而戚家軍僅有一人受了輕傷!這在以肉搏戰為主的古代幾乎是難以想像的,值得注意的是,當時倭寇的戰鬥力不但不弱於明軍精銳,甚至還略有過之!

    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張靈芸伸手一指壕溝:「先別太過樂觀。羯賊的騎兵已經衝進來了。」

    庾文君順著張靈芸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在豁口的外部,那一大片如垃圾場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羯趙騎兵穿梭奔馳,向著豁口彙集,好在衝刺的速度已是減慢了不少,看上去雖是聲勢浩大。但一進入豁口立刻就迎來了密集的箭雨。

    中間部位的羯騎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傷亡,兩側卻不斷有騎士中箭墜馬。

    羯騎雖然也在馬上邊騎邊射,但三層巨盾擋下了大多數的箭矢,秦軍只是偶爾有弓箭手不幸的中流矢身亡,而且他們即使是不顧生死想硬衝巨盾也是沒法做到。騎兵衝鋒必須要有速度,恰恰是壕溝外遍地的障礙物克制了騎兵的速度。

    羯騎均是盡量向內收縮來躲避箭矢,但是。有著八萬多騎源源不斷的注入,通道的中心部位已是擠滿了人,最外圍的騎兵距盾牆不過四五十步罷了,這麼短的距離,騎兵的馬速未能催上來。卻與盾牆對撞,不但傷不了敵人。反而自已會死的一個不剩。要知道,當年氐軍衝擊涼州軍的盾牆。是經過了兩三里的長途蓄勢,馬速被催到了極限。才能產生如排山倒海般的威勢。

    羯騎無不暗自大罵著步卒,就是他們隨手亂丟器械惹來的麻煩,不過,罵歸罵,沖還得沖,沒有鳴金聲響起,宇文部與段部無論如何也不敢後退半步!

    而配有短矛的慕容部騎兵由於距豁口最遠,他們中的大多數都還跟在未能進來的宇文部與段部騎兵身後呢,暫時不能對秦軍構成威脅。

    衝進來的騎兵在兩邊箭雨的夾擊下,成串成串的倒地身亡,大約佔了總人數的兩成左右,而剩下的騎兵在奔到盡頭之前,都會把箭射向與已方步卒戰成一團的秦軍。

    雖然有誤傷,這些箭矢卻給秦軍帶來了極大的傷亡,也使得本已瀕臨絕境的羯趙步卒重新生出了希望。

    但也僅止於此,在身後大軍的擠迫之下,先來的騎兵終歸要下馬參戰,騎兵一旦下了馬,或許對角色的轉變一時並不能適應,在某些方面很可能還不如步卒,他們頃刻就被潮水般湧來的鴛鴦陣分割包圍,陷入到了各自為戰的窘境當中。

    兩邊的戰士持續加入,這一片狹窄的地域,地面已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屍體,屍體中流出的鮮血,在雨水的沖刷下,匯聚成了一條條紅色的徑流,向著地勢低窪處淌去,空氣中滿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可以想見的是,在戰事結束之後,這一塊土地將會發了瘋似的長出野草,因為滿地的鮮血為它們提供了充足的養份。

    而無人看管的戰馬阻擋住了後面騎兵的加入,因此他們只得先把戰馬趕走,如此一來,戰馬四處亂跑,秦軍也沒空來收攏它們,相當一部分的馬匹衝入了戰場,人中有馬,馬中有人,有些馬匹在受驚之下亂蹦亂踢,給雙方士卒都帶了極大的威脅,另有些受了傷的馬匹更是給激出了狂性,認準一個方向狂奔,所經之處,無論是秦軍還是羯軍,均被撞的筋斷骨折,戰場上人馬混雜,馬嘶人吼,無形中使得整個戰事愈發的混亂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喊殺聲依然震天,乍一看,場面紛雜,令人眼花繚亂,雖然慕容部騎兵的加入給秦軍帶來了相當大的傷亡,他們有短矛可以投擲,近距離下,勢大力沉的短矛甚至可以洞穿巨盾,但奔到通道盡頭還是得下馬作戰,秦軍則始終以鴛鴦陣或是五行陣卻敵,牢牢的把持住了戰爭的主動權。

    石虎的面色越來越陰沉,他雖然不明白鴛鴦陣的結構與奧妙,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那就是自已一方已處在了不利境地。

    石虎的心頭有一絲悔意掠過,他後悔自已誤判形勢,不該下令讓騎兵綴在步卒身後,而是繼續以泥沙包填平壕溝,製造出諸多突破口,使秦軍顧得了這頭,卻忙不了那頭,以處處開花來發動全面攻勢。

    可如今倒好,自已的大軍全部被人為的壓縮成了一塊,一切都是依著秦軍的安排來進行,儘管戰火已燃燒到了建章宮東側的中間地帶,並緩慢的向著四周圍擴大蔓延,然而,秦軍卻總是有足夠的人手湧來以形成合圍之勢,憑著從未見過的陣形佔據著上風,如果再這麼下去石虎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只不過,能怪誰呢?戰場形勢變幻莫測,哪怕是最優秀的指揮官都不敢保證一定能算無遺策,雲峰不能,石虎也不能!之前沒有任何人能料到,這滿地丟棄的蝦蟆車與木驢,竟會是主導戰局發展的關鍵!

    石虎已陷入兩難境地,繼續戰,再敗一陣將不再遙遠,可是鳴金收兵,此時的兩軍已犬牙交錯,混在了一起,不用想也能猜到,鳴金收兵只能使自已一方敗的更慘!

    一瞬間,石虎莫名的生出了種認賭服輸的念頭,但立刻就被強壓下去,一敗再敗,接連三敗,而且心愛的鄭櫻桃也在兩軍陣前被活生生的擄走,就這麼灰溜溜的率殘部退守關東,這讓他情何以堪啊,又如何有臉去面對襄國的諸多嘲諷目光?

    一幅幅自已被人指指戳戳,在背後說著風涼話的場景油然躍上了心頭。

    「快看,這就是驃騎將軍,聽說他吃敗仗回來了!」

    「真可憐啊,吃了敗仗不算,就連鄭櫻桃這麼美的女人也被生生搶走了,恐怕正在秦王的胯下輾轉承歡吧!」

    「驃騎將軍再也不是百戰百勝的軍中戰神了,這一次大敗,咱們羯人實力大衰,滅族之期就在眼前啊!」

    「此人實為我大趙的罪人,帶出去二十多萬精銳,只有十萬不到逃返回來,他日還有何能力再抵禦秦國東進?臣請大王立刻把石虎斬首示眾,以向我大趙百姓請罪!」

    「不!」

    石虎突的爆出一聲狂嚎,「撲哧~~!」一口鮮血當空激出,面色一瞬間慘白如紙,憑他的功力,竟然身形不穩,有隨時會從馬上墜落的跡象!

    眾將均是大驚失色,他們也看出了戰局的不妙,卻沒料到,石虎竟會起了這麼大的反應,生平第一次吐了口鮮血出來!

    「將軍,您這是怎麼了?」

    「將軍,您沒事吧?」

    眾將迅速圍上前,焦急的看著石虎,他們明白,自已的軍隊之所以能戰無不勝,全都維繫於石虎一人,在外人看來,石虎殺人如麻,十惡不赦,而在羯人眼裡,石虎的威望僅次於他們的大王石勒,一次次的勝利,給他們帶來了富足的生活與奢糜的享受,更重要的是,整個羯族的心態也充滿了自信,他們再不是被人踩在腳下,肆意凌辱的賤奴了,再不是不知道自已來歷的雜種了,而是這一片廣袤土地的統治者,是人上人!

    石虎迅速調勻了翻滾的氣血,擺擺手道:「本將沒事,諸位不必擔心,此戰已關乎我大趙生死存亡,每一個人必須全力以赴!傳令,去營中調軍四萬,與本將一同攻打建章宮!」

    「遵命!」近衛匆匆而去。

    羯將們卻有了一瞬間的愣神,前方有十一萬軍參戰,石虎自領五萬押陣,而全軍總兵力為二十二萬,也就是說,營中只有六萬留守,如今再調四萬過來,僅留兩萬人看守營寨,這是要與秦軍決戰啊,誰都沒料到,竟然會在如此不利的局勢下與秦軍決戰,這分明是孤注一擲,是一場驚天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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