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114章  (2)
    第69章(2)

    「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氣惱,」陶妙彤躬身說道,「反正來日方長,三位公主的品行慢慢考量便是,也不用急在一時,立皇儲是大事,馬虎不得,應該觀察得越仔細越好,陛下慧眼識人,總能選出合適的人選的。」

    月女皇睇她一樣:「也只有如此了……否則,還能怎麼辦?」

    陶妙彤想了想,決定再來回「錦上添花」:「其實,等五殿下下嫁寶公主之後,陛下和虹女皇可就結成親家了……月國的麻煩就會少很多……就算將來三位公主鬧出什麼樣的風波來,虹女皇說起來是自己人,總不好對月國有什麼企圖,而且,因著這層關係,明裡暗裡的還得多幫襯些,風女皇就是有心也佔不到什麼便宜去……果然還是陛下遠見卓識、深謀遠慮啊!」

    月女皇聽了甚為受用,掃了她一眼說:「話是不錯,可也得別人明白意思才成!」頓了一下,又問,「那天晚上,寶玨真的和皇兒相談甚歡嗎?」

    陶妙彤當即滿臉堆笑:「可不是?五殿下臨走的時候,寶公主還不放心,親自為他收拾衣服,還仔細叮囑他小心身體!送五殿下出去只短短百步迴廊的路,她卻隔了很久才回來……想必是又和五殿下聊得很開心吧?」

    月女皇點點頭:「這就好,也不枉朕送她這麼大個人情了……對了!那個送回去的小廝,後來怎麼樣了?」

    陶妙彤笑容一僵,期期艾艾地答道:「這個……三天已過,聽守衛的禁軍來報,說是……又活過來了……」

    「什麼?!」月女皇「呼」地站了起來,「『木石散』的藥力無人能敵!三天之後必死無疑!朕就是因為篤定這個,才把灌了藥的人給她送回去,一來,讓她記著皇兒的情;二來,也斷了今後惹事的根!怎麼他倒反而活了下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去把楚夫人給朕叫來!朕要好好問問她!看她如何解釋!」

    陶妙彤縮了縮脖子,不敢接茬。

    自古以來,凡是被灌了「木石散」的少年,從來都沒有能活命的,今天知道那個紫玉僥倖生還,她也覺得很奇怪。她當時是和寶玨說了解藥的法子,雖然煞有其事的樣子,其實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管不管用只有天知道。她早就盤算好了,如果紫玉死了以後,寶玨找上門來,她可以推脫說:是洩精的次數太多造成的——次數多少還不是她說了算的?到時候,寶玨可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眼看女皇怒目而視,她也很緊張,猶豫半晌,嚥了口唾沫,才試探著開了口:「陛下,也許……根子不在楚夫人身上……您忘了?寶公主身邊……有一位神醫……」

    月女皇一聽,猛然瞪大了眼:「不錯!愛卿說的有道理!」說著,背起雙手來回踱了幾步,「想必是那個花太醫替他解了『木石散』!哼哼!姓花的手段倒很高明啊!」

    「這不是正好?」見女皇不計較她的過失,陶妙彤趕緊小心翼翼地接口,「陛下本來就是要她給五殿下看病的,她的醫術越好,五殿下身體康復的希望就越大,不是嗎?現在既然知道她連『木石散』都能解,可見是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了!這對五殿下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月女皇看著她,沉吟片刻,長歎一聲:「話雖如此……可終究是委屈了皇兒啊……」

    陶妙彤暗暗撇了撇嘴:我女兒若是也娶這麼個病秧子回來,我十房八房的小爺早都給她娶進門了……憑良心說,寶公主才是那個受委屈的呢!

    她心裡這麼想著,面上卻也是一副惋惜的樣子,跟著女皇頻頻搖頭歎息,這君臣二人倒好,放著國家政事不管,為些兒女私情操起了閒心。

    寶玨到底是個老實人,哪裡知道紫玉能活命是這君臣二人弄巧成拙的結果,忙不迭地備了禮物去謝陶妙彤,又由陶妙彤牽線,進宮感謝女皇,月含羞那裡少不得也去坐了片刻,道了謝。

    月含羞落落大方,言談舉止一派平和,倒和蕭文有些相似,這樣一來,寶玨對他的好感便又多了幾分,只是真要讓她娶回家去做夫君,她可又敬謝不敏了——倒不是嫌他哪裡不好,只是……花容和紫玉,自己真要娶,文兒可能也就眼開眼閉了,要是自己變本加厲地弄個皇子回去供著,文兒可就得屈居人下了,就是他肯,她也捨不得啊!

    紫玉自從和寶玨同房之後,見了寶玨便總是紅著一張臉,羞赧地不敢去看寶玨的眼: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時被公主肆意愛憐他的心就筐跳個不停,好像隨時都會從心口裡蹦出來似的。公主那愛憐的話彷彿總在他的耳邊迴響,讓他覺得柔情蜜意滿心扉,刺頭兒可就變成塊嫩豆腐了。

    寶玨顧慮著紫玉身虛體弱,依然讓他睡在自己房裡,卻不再要他做任何事情,相反還把橘紅指給了他,讓橘紅服侍照顧他的起居,這樣一來,雖然不曾挑明,但也是變相地給了他一個保證。至於紫玉被擄走過的這件事,寶玨也命令眾人不可再提,尤其是橘紅,更是耳提面命了一番。

    橘紅也是個伶俐乖巧的,見寶玨要他伺候紫玉,自然明白自己今後的主子是誰了,哪裡還敢編排主子的是非?當然是三箴其口了。不過別人的八卦他可就沒什麼顧忌了,依舊照傳不誤。

    方美婷對此事的前因後果並不清楚,只知道紫玉曾被擄走,後來怎麼回來的,又為什麼窩在公主房裡三天不露面,她也覺得莫名其妙,但一來沒人告訴她,二來這種事情也不好窮打聽,三來橘紅這個小喇叭又被命令封了口……所以儘管有些好奇,倒也秉持著「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信條,保持沉默——公主的事情,她也沒這個資格去管!於是這件事情就被壓了下來。

    趙穎傷勢未癒,加上又被花容暗地裡捉弄,寶玨一想,是無論如何要去探視一下,說聲抱歉的——明是是為紫玉,暗裡也有替花容賠不是的意思。趙穎哪裡知道其中的奧妙,以為說的是當日街頭之事,口稱慚愧,只道自己學藝不精,竟至護衛不利,連累公主受了驚嚇,免不得自我檢討一番。兩人你來我往客氣一通後,寶玨要他多注意修養便告辭了出來。

    宛秋這裡坑了紫玉的碧玉簪,忐忑了幾天,見沒動靜,心下大寬,成天扳著手指頭算計著要問公主拿多少錢——一提到錢,他可比什麼事情都上心,就連到花容那裡找茬也沒了興趣。

    而一向善於把握機會的花容,又怎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呢?只要寶玨在客棧裡頭,他就好像一塊麥芽糖,粘在她身邊趕都趕不走。偶爾,晚上他會借口向寶玨請示給月皇子治病事宜,邀請公主去他的房間,不過具體到底在幹什麼,也就他和公主兩個人知道:十回中倒有九回是假公濟私了。

    日子就這麼不快不慢地繼續過著,直到幾天後周雲巧回來。

    周雲巧在寶玨面前攤開聖旨,高聲宣讀了一遍,然後把聖旨交給跪在地上的寶玨,等她收好之後,才又小心翼翼地遞上了一封信。寶玨接過一看,封皮上是文兒的筆跡,打開一看,卻不禁攏起眉頭:表面上是家信,其實卻是恐嚇信……哼!帝王之家,果然無情!

    事已至此,她也明白自己要再擰著性子不從,只會惹麻煩——棋子就是棋子,可別妄想去做下棋的人了!所以方美婷和周雲巧再問她的意思,她只說了句「一切謹尊陛下旨意」,拿著手中的信件反覆地看,再不理會兩人。對於她的逐客令,兩個浸淫官場的官員豈會不知?當即識趣地告退離開。

    月女皇聽了陶妙彤的轉述,又見方週二人轉呈上來的虹女皇親筆書信,以及寶玨的生辰八字,自然欣喜不已,連同月含羞的生辰八字一起交給了天監局,命令她們盡快測算出宜嫁娶的黃道吉日以備挑選,只等戰事平定就讓兩人完婚。

    同時她又命戶部、禮部、內務府聯手準備月含羞的嫁妝,忙得不亦樂乎,至於和虹國訂立盟約的事情,反倒顯得有些草率了,在陶妙彤及幾位重臣看過之後,她看也沒看,就拿起玉璽蓋了戳,從而意味著虹月兩國正式結盟,共同抵禦風國。

    盟約既定,寶玨便動身回國交差,迎親的準備倒也不用她來操心——月含羞是月國皇子,身份尊貴,聘禮當然不能敷衍了事,中間暗含了互相攀比的勁頭兒,月女皇固然要讓兒子風風光光地出嫁,虹女皇也要讓自己的皇妹體體面面地迎親,誰也不願意被對方看輕了。

    不過在歸國途中,公主一行在三國交界出遭遇流寇襲擊,經眾護衛拚死殺敵、奮勇抵抗,終殲滅匪患,護得公主安全。隨行太醫花碧蓮不幸墜崖,因功殉職。

    史書記載:公主面聖之後,稟明原委,女皇仁慈英明,特下旨為花太醫建衣冠塚,賞銀千兩,賜地千頃,以撫恤其家人親屬,花太醫的孿生兄弟花容金殿之上叩謝聖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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