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63章  (2)
    第43章(2)

    「公主,你就不會再找些新詞兒嗎?」紫玉作勢掏了掏耳朵,「我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啪!」寶玨憤憤地把毛筆往桌上一拍,拿起畫滿圈圈的宣紙,大聲道,「你不相信是不是?你不相信我有才學是不是?我就念給你聽!我要讓你心服口服!」

    「那我就洗耳恭聽。」紫玉說著,一本正經地看著寶玨。

    「咳咳!你聽著,」寶玨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相思欲寄無從寄,畫個圈兒替。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單圈是你,雙圈是我,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會圓,圓了會缺,我密密加圈,你密密知我意,還有那說不盡的相思情,一路圈兒圈到底。」仗著此地的人,都不知道這首朱淑珍的名詞,她拿來依樣畫葫蘆地去向蕭文獻殷情。

    一闋詞念完,寶玨得意地看著紫玉愣愣地瞧著自己出神:「如何?服帖了吧?看你還小瞧我不?」

    奇怪的是,此刻的紫玉卻是一臉的憤憤不平:「駙馬可以等到你的情詩,墨珠呢?你把墨珠放在什麼地方?一樣是你的夫君,你為什麼要如此厚此薄彼?!墨珠他……他也會替你擔心的呀!你就沒什麼話對他說麼?!」

    寶玨的得意全部僵硬在了臉上,半晌,她才喃喃地開口解釋:「所……所以……所以我才畫圈圈呀!圈圈是給墨珠的,隱藏的詩才是給駙馬的……」討厭!紫玉幹嗎要問這麼詳細啦!弄得她一點隱私空間都沒有了啦!……哎呦!自己也真是有點傻了,紫玉要問就問好了,自己幹嗎要把夫妻間的秘密告訴他?反正說了他也不會懂!真是浪費時間。

    「哼!強詞奪理!你寫的家書都是給駙馬的,駙馬會把這個再給墨珠看嗎?你當旁人都是傻子麼?!」紫玉氣紅了眼,憤然甩手出門而去。

    寶玨看他氣憤地走出去,仔細回味他的話,心頭頓時一涼:只怕紫玉的顧忌不無道理啊……

    想明白這點,寶玨不由得跌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那張滿是塗鴉的紙,突然伸手一把抓了過來,捂在自己的臉上,嗚咽著跟自己遠在天邊的、可愛的小夫君解釋:「墨珠……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不是不想你……可是,你不識字……我、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捎去我的心意……墨珠,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

    窗欞子「咯咯」一響,寶玨抬著淚眼怔怔望去,卻看見窗欞子又「啪嗒」一聲關了起來,隨即,在院子裡響起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的非常的刺耳。

    寶玨放下手裡被揉成一團的紙球,擦乾了眼淚,走到窗前,好奇地推窗而望,見院子裡,三個人影正糾纏在一起。

    清冷的月光,把其中一個人的面具映的發亮——原來那人是趙穎,還有一個,她仔細一看,也認識,就是花碧蓮收留的小廝宛秋,可最後一個,她怎麼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那個人從頭到腳用黑布包了個嚴嚴實實,弄得跟個忍者差不多。

    寶玨趴在窗欞上,越看越希奇。她發現,這三個人配合的非常默契,就像在排練京劇《三岔口》一樣,原來她以為趙穎會和宛秋連手對付那個不知名者,沒想到,三個人卻是各自為政,誰都不幫誰!寶玨托著腮幫子,興致勃勃地觀賞著這場難得一見的武戲。

    宛秋暗暗叫苦:趙穎這個傢伙武功不錯,前幾天安排住宿的時候,因為他是男子,所以,領著他手下的二十四個少年和公主一行分開院落居住,而保護公主及官員,是由那二十六個女子侍衛擔任的。自己出手幹掉刺客可以說根本就驚動不了任何人。偏偏今晚住的客棧太小,只有一個院落,大家只好擠一擠,來了刺客,自己正想和以前一樣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卻驚動了趙穎……看他現在的樣子,大概以為自己是和刺客一夥兒的了……哎——真麻煩吶!

    趙穎在月光下,把宛秋的面貌瞧了個仔細,心中驚疑不定:此人若是刺客,前幾天有的是動手的機會,斷不會錯失良機;說此人是朝廷派來的,自己卻並沒有接到有關命令……那麼,這個人到底是敵還是友呢?

    黑衣刺客趁兩人交手的空擋,從懷裡摸出枚煙霧彈扔了出來,「哄」的一聲,原地炸開,待到煙霧散去,卻早已經銷聲匿跡,人影全無了。

    宛秋反應奇快,人影一閃,頃刻間也沒了蹤影。

    月光下,只留下趙穎一個人,提著寶劍站在那裡,低頭沉思。

    寶玨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縮回身,把窗關好,轉身召來橘紅,服侍更衣,逕自上床歇息。

    第二天天還未亮,趙穎帶著侍衛敲開了花碧蓮的房門,很客氣地要他交人。花碧蓮自然不肯,兩人拉拉扯扯,來找公主評理。

    寶玨才剛起床,懵懵懂懂地犯著迷糊,紫玉在旁邊替她梳頭,更衣,橘紅端了漱口水、洗臉盆,兩個小廝正在忙前忙後,卻聽見有人在敲門。紫玉朝橘紅一使眼色,橘紅走到外間來應門。

    門一開,只見花太醫和趙統領堵在了門口,少年頓時有些詫異:「兩位大人,有什麼事情麼?公主還沒用早膳呢,起程的話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臣不是來催公主起程的,臣有事要向公主殿下稟報。」趙穎皺著眉頭,冷聲說道。

    「橘紅,不知道可不可以向公主通報一聲,說花碧連有事求公主做主?」花碧連和顏悅色地對少年說。

    橘紅困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趙穎,發現兩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點點頭:「你們等會兒,我進去問問。」說著轉身進裡屋。

    寶玨已經打扮妥當,門口的對話也聽了個一清二楚,所以橘紅進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說:「讓她們進來吧!」(花碧蓮是男扮女裝的事情,目前只有宛秋一個人知道,所以,寶玨還以為他是女子。)

    花碧蓮和趙穎進來,對著寶玨深施一禮。

    還沒等他們開口,寶玨卻搶了先頭兒:「花太醫,有件事,本宮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

    她一說,兩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花碧蓮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了一下問:「……不知公主所說何事?」

    「是關於你那個小廝宛秋的。」寶玨摸了摸額頭,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

    花碧蓮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宛秋怎麼了?」

    「他是不是……是不是……」寶玨努力地尋找比較容易理解的詞彙,「他是不是有夢遊的毛病?」

    花碧蓮聞聽,險些跌倒,他狼狽地問:「……公主……不知公主何出此問?」

    「昨天晚上,本宮看見他跟人打架。」寶玨說著,朝趙穎一努嘴兒,「喏,你問他,宛秋就是和他打架,而且打架的水平還很高。」

    趙穎自然是連連點頭。

    寶玨又接著說道:「本宮想,宛秋如果很會打架,當初也不至於弄得滿身是傷奄奄一息地等你救了,你說是不是?……況且,深更半夜的,他幹嗎跑出來和趙統領打架?沒道理啊!……所以麼,依本宮看來,這恐怕還是個毛病,而且越來越嚴重了,否則前兩天怎麼沒見他晚上出來晃蕩?……你還是抽空兒給他治治得好,萬一哪天,他要是不溜躂到外面而是在屋子裡頭揮刀弄劍的,你不就是很危險了?弄不好,連命也要丟在他手裡的!」

    花碧蓮現在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張口結舌地看著寶玨,半晌,他才似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喃喃道「謝……謝公主提醒……臣……臣一定注意……」說著,他還特意摸了摸腦門上有沒有出汗。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寶玨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開開心心地問,「兩位還沒用過早膳吧?不如留下來一起吃如何?」

    「臣不敢!」

    「臣惶恐!」

    趙穎和花碧蓮異口同聲地說道。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去忙吧。」寶玨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是,臣告退。」兩人恭身行禮退下。

    寶玨吩咐紫玉、橘紅擺好點心,開始用膳。

    花碧蓮回到屋裡低頭沉思,琢磨著公主到底為什麼會不追究到底?難道她已經知道了宛秋的來歷和任務麼?

    趙穎也在自己的屋裡思考著問題:公主明明看到他們昨晚的打鬥,為什麼還要找這樣的借口放過宛秋?那個宛秋來歷不明,她又怎麼敢這麼大膽地把他放在自己身邊?難道不怕他關鍵時刻出來攪局麼?莫非,公主還有什麼其他的打算麼?

    兩人各自想了半晌,最終卻殊途同歸,得出了同一個結果:這位二公主,如果不是白癡到極點,就是聰明到絕頂!至於到底該歸到哪一類去,那可就得繼續再觀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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