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記之相約賦 第60章  (2)
    第40章(2)

    花碧蓮冷哼一聲:「我可不像你這麼貪財!我之所以要護她周全,只是為了顧全老百姓!兩國交戰,百姓顛沛流離,公主此去,若能和月國結盟,風國顧忌兩國實力,自然就會知難而退,仗也就打不起來了……」

    「我卻不知,『魔醫聖手『什麼時候也變得悲天憫人了!」宛秋一臉悻悻地插嘴。

    花碧蓮白了他一眼:「你這傢伙,也不想想我現在是幹什麼的?身為此次出使團的唯一御醫,事情本來就不少,你若是再把公主傷了,豈不是又給我添麻煩?!萬一公主要是死了,你讓我還怎麼在朝廷裡頭混下去?!最最要緊的,我的名聲怎麼辦?在我手裡,可從來沒死過人,就是斷了氣的,只要我樂意,也會從閻王手裡把人給搶回來!你倒好,看我才過幾天舒心日子眼紅了是不是?沒事也要給我找點事情來做做!」

    「我哪有?!」宛秋委屈地大叫,「明明是你不讓人家把話說完嘛!……我這次又不是存心來跟你搗蛋的……我可是奉命前來保護這位公主殿下的!」

    說到這裡,他神秘兮兮地豎起一個巴掌,在花碧蓮眼前晃了晃,「你不知道,有個大財主找到我們,給了我們五萬兩銀子的定金,要我們好好保護公主在月國的安全,還答應了我爹,若是能保護公主平安回朝的話,可以再收十五萬兩的尾款!」

    他吐了吐舌頭,「沒想到這個公主人緣兒倒是挺好的,竟然有冤大頭願意替她出這麼多的錢,夠抵我們接幾樁生意的了!……錢多就是好啊!什麼都能佔最好的!為了這筆錢,我爹把身為王牌的我都派出來了……」他先還在感慨錢多的好處,最後卻變成自我陶醉了。

    花碧蓮知道他的脾氣,除了喜歡錢,就是喜歡自吹自擂,不過,這都是在熟人的面前才會暴露的真性情,平時他可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殺人從來都沒失過手,所以才得了個「玉面閻羅」的稱號。看他在那裡自我陶醉,花碧蓮也不急著給他潑冷水,撫摩著頸上的黑晶石蝴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的確是件大買賣……」他喃喃自語地說,「真想知道是誰這麼大的手筆,居然一下子能拿出那麼多的錢……朝廷平素是最不屑與咱們江湖中人來往的……這位公主在朝中也沒有什麼勢力,更談不上拉幫結派,自然不可能是朝中官員來替她強出頭……我在太醫院裡出入也有些時日了,也沒聽說她結交過什麼富商財主啊……她的兩個御用管家雖然厲害,不過畢竟是奴才,一來不敢動用她的錢財,二來自己也沒這個家底,想必也不是她們所為……至於那個出身名門、精明能幹的駙馬,早就被皇上、鳳後盯死了,更不可能認識江湖上的人……莫非,這公主身邊還有什麼有來歷的人麼?」

    他心思慎密,只在片刻間,便將寶玨身邊的關係理了個清楚,奈何分析得雖然清楚,結論卻依舊是做不出來。

    宛秋兩手一攤,滿臉的無辜:「你問倒我了,我也只是聽說這個財主是男的,其他一概不知……你也清楚我們的規矩,殺手和委託人是從來不見面的,什麼任務都是上頭的分派,我們只管做好自己這部分就好,其他是輪不到我們管的。」

    看著依舊在沉思的花碧蓮,宛秋喜滋滋地說:「說起來,能在這裡碰見你,可真是天助我也!有你這個『魔醫聖手』做搭檔,那十五萬兩的銀子,可是穩賺到手的了!」

    花碧蓮冷冷地斜他一眼,「你這麼篤定,我卻是大大的不安了!」見宛秋一臉不解的樣子,他繼續說道,「『玉面閻羅』的身手也不過如此,才見面就要勞動我來救命……這樣的搭檔,我還能指望他幫上多大的忙?」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讓人想不到如此刻薄的話,竟是出自與他的口中。

    宛秋滿臉的懊惱,徒勞地解釋著自己落魄的理由:「這也不能全怪我呀!我又不像你,能混個太醫的身份直接過境……我是殺手嘛,這個身份麼……自然要隱蔽咯!我如果要大明大方地穿越國境當然不可能,只好想別的辦法了……原本是想借商隊的路子過邊境,到了月國以後再做安排的……沒想到商隊造劫,怪我一時心軟,看那群土匪手段凶殘,沒有直接走人,反而出手殺敵,卻沒防備商隊裡面原來是有內奸的,早就在飲食裡面下了迷藥……真要是毒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怕,偏偏是迷藥!這不是倒霉催的麼!」他憤憤地抱怨著,「果然是好人做不得!瞧瞧,難得發次善心,卻得來這樣的結果!你說,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呀?!」

    花碧蓮有趣地看著他憤憤不平的樣子,笑得一臉古怪:「你也先別急著怨天尤人的,照我看,你受點傷也不是沒有好處的,」翹起二郎腿抖了幾下,「要不是你這身傷,哪有那麼順利能讓你這來歷不明的小子接近公主?……啊……以前竟是我看錯了你,以為你除了拿傢伙殺人,腦袋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你原來也會用苦肉計啊!」說著,還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你又諷刺我!」宛秋氣得拿手直點著花碧蓮,「你明知道我沒念過什麼書,你還老是拿話刺我……枉費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卻如此待我……你……你太欺負人了!」

    什麼叫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我們充其量也只是一起玩過爛泥巴好不好?拜託你不要用這麼曖昧的詞彙行不行呦!花碧蓮不禁朝天翻了個白眼,為了宛秋胡亂用的詞彙而歎息。

    眼看宛秋氣的臉色都白了,花碧蓮知道自己真的戳到了他的痛腳了,真要把他惹毛了,壞了兩人十幾年的交情可不好。所以,他故做委屈地說:「我哪裡是刺你,我是真心地在誇獎你!你看,不是因禍得福、歪打正著了嗎?要我說呀,你還得好好謝謝那群土匪,否則,你是不可能這麼順利地潛伏在公主身邊的。」他巧妙地轉移宛秋的注意力。

    「是啊,是得好好謝謝他們!」被他這麼一提醒,宛秋果然中計,他森然道,「非但要好好地謝謝他們,而且,還要加倍地還了利錢給他們!我這人,可是從來不愛佔人便宜的!」

    花碧蓮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也不點破,笑道:「如此,我可要替這裡的百姓謝謝你『為民除害』了!」

    宛秋把手一揮:「我從來不愛佔人便宜,並不表示就愛別人佔我便宜!」他向繞口令似地說完,滿含殷切期望的目光頓時落在了花碧蓮的身上,「花容,你剛才不也說了,要替百姓謝我麼……不如,你替百姓出銀子好了!」

    說到這裡,他頓時興奮了起來,「你做太醫一定賺不少錢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有其他的愛好,就是現實了一點,口頭上的東西我不稀罕,你還是真金白銀地拿出來好好的表示表示吧!」

    「做太醫哪有你賺得多?!」花碧蓮撇撇嘴,「清水衙門,還要看人臉色,哪裡有以前在江湖上既威風又來財的?若不是為了……」說到這裡,他驚覺自己險些說漏嘴,趕緊剎住了話頭,岔開了話題,「你也真是的,據我所知,你的錢已經多的這輩子都花不完了,幹什麼還要這麼嗜錢如命呢?難得做做善事積積功德不好麼?何況這原本就是你自己去報仇,和我扯上什麼關係?難道要我花錢買炮仗,還要別人點、別人放、別人看不成?!」

    宛秋被他一說,頓時有些失望,悶悶地躺回床上,再不吭聲。一年以後,他再次路過此地,想起前塵往事,很不情願地為了正義、為了百姓的安寧、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其實那群土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了這個大災星),白幹了一場。原本他已經有了「做功德」的覺悟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走起了狗屎運:偉大的公主殿下,體察下情,知道他這麼辛苦地為民除害,十分感動,而且,公主就是公主,不像花容那麼小氣、一毛不拔,大發善心之下,一下子開了張三千兩的銀票給他,讓他平白得了筆意外之財,徹底消除了先前以為「是打白工」的鬱悶和委屈。

    「明天,我會和公主說,要把你留下來做我的小廝,」花碧蓮才說完,就看見宛秋又一個挺身坐起來,怒目而視地瞪著自己,他也不在意,繼續說,「你只有藉著這個機會才能留下來,否則,公主大概會按照先前的設想,給你點銀子,把你留在這客棧養傷……」

    見宛秋的眼睛因為聽到「錢」而放光,花碧蓮不覺有些好笑,特意提醒道,「若是你留在這裡,那你的十五萬兩,可就危險了哦!」

    果然,他一說完,宛秋立刻滿面的懊惱,花碧蓮哈哈大笑著,起身而去,只留下宛秋一個人,拚命地拿「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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