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魂 第54章 八角街與大昭寺 (1)
    似乎不僅僅是人文景觀上的平衡關係。因為有了大昭寺,才有了八角街;因為有了八角街,才有了拉薩這座城。

    八角街環繞著名的大昭寺,它以大昭寺開始,至大昭寺結束,是一個佛教意義上完整的輪迴。

    拉薩最著名的自然是布達拉宮,幾乎同樣著名的還有八角街、大昭寺、哲蚌寺、色拉寺和甘丹寺。甘丹寺距離拉薩約60公里,與拉薩近郊的哲蚌寺、色拉寺並稱「拉薩三大寺」。

    呵呵,讓我先去逛逛著名的八角街吧。

    八角街街巷縱橫,在這裡似乎不太容易分辨東南西北,且全世界幾乎各民族的人,在這裡都可以見到。據有人統計,每天來這裡做買賣和朝佛的人不下三萬之眾,逢夏季旅遊高峰、節假日、星期天,這個數字要翻幾番。八角街是個大市場,商品種類繁多,可以超出你的想像。毫不誇張地說,這裡是目前中國最大的古玩珠寶、化妝品交易市場,每天在這裡成交的款項以千萬計。街上流動的、倚街角而立的、隱身於攤點後面的、商店裡暗藏的……總之,形形色色的、許許多多的冷靜的不辨種族國籍的面孔,從袖筒裡、衣懷裡對著外國遊客翩翩展示藏品,露出不卑不亢的微笑,用尼泊爾語、印度語、英語、日語、西語、法語、阿拉伯語、藏語、川方言、豫方言、浙方言、普通話以及各種手勢還輔以計算器進行著討價還價。在拉薩的那幾天裡,我會像個戒煙的人犯煙癮,心裡沒著沒落的時候就會走向八角街,並強迫自己對那些真真假假的寶玉石、古玩、鑽戒、瓷器以及那些真信佛和偽信佛的人發生興趣。儘管我從不買古玩、玉器和鑽戒,也不和那些偽信徒發生深接觸。

    我是衝著大昭寺去的。

    在八角街可以做些什麼呢?

    看大昭寺、轉經、曬太陽、喝咖啡、購物都是不錯的選擇。

    八角街攤點上買到的一些紀念物上刻有布達拉宮或珠穆朗瑪峰的標誌,這些標誌讓平俗的購物變得榮耀起來。

    在八角街上,可以看到如潮水一般的人流在轉經。一些人戴著後藏或江孜地區高高的、有箍的頭飾,另一些人則喜歡拉薩式的珊瑚製成的巴珠(頭飾)。大部分人佩戴著裝飾有綠松石的護身佛匣。他們大多數人手持嘛呢轉經輪,按順時針方向,圍繞著大昭寺轉經。其中有些長拜的人,他(她)們神情專注、目不斜視,按照三步一拜的原則專心致志,沿著八角街一路拜去。如此反覆,毫無懈怠。從中可以看出藏傳佛教信徒對所信仰的教義、佛祖是多麼崇拜。

    八角街又是一條商業街,商品種類繁多,令人歎為觀止。有鏡子、綵帶、成打的經幡、廉價的珠寶、廚房用品、漢式磚茶,尼泊爾、印度佛教器具,玻璃器皿、香料、瓷器,作舊的古玩,玉器、瑪瑙、珊瑚,紅、藍寶石,藏刀、水煙袋、旱煙袋、木製花碗、漆質花碗,耳釘耳環耳墜;還有佛像石雕、人像石雕、動物(吉祥動物)石雕、佛像石浮雕、人像石浮雕、藏文經咒浮雕、佛教各類圖案浮雕;還有整牛頭牛角、牛頭蓋骨牛角、岩羊角、羚羊角、整羚羊羚角、馬鹿梭狀巨角、黑白及雜色毛牛尾巴;工藝品有銀佛像、品類繁多的銅佛像、彩色綜合材料製成的佛像(泥巴、布料、絲帛、稻草等)、藏戲面具、木雕面具、仿古代鐵頭盔、仿古代鐵鎧甲、牙雕小人像、鏤銀戒指、鏤銀項鏈、各類綠松石飾物、各類紅珊瑚飾物、玉珮、銅人銅獸、五花八門的門飾、明清瓷瓶煙壺;另外還有各類唐卡、氈毯、掛毯、披肩、皮帽等等,觀之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八角街圍繞大昭寺,形成一個環形街道,路面全部用青石板鋪成。乞討者,賣工藝品的攤點和商店,酒吧、咖啡店、藏餐廳,絡繹不絕的國內外遊客、轉經的人、長拜者,後街半空中時隱時現的布達拉宮的身姿……這些就是構成八角街的各種元素,各種元素混雜、融合、彙集著,隨著轉經的人流滾滾向前,順時針方向,圍繞著大昭寺,完成一個又一個既色彩紛呈又和諧壯觀的輪迴。

    過去,我把拉薩想得太抽像了。可當我站在八角街上,或隨著轉經的人流向前走去的時候,它又變得如此具體,和其他內地城市相像,但又獨具它個性之美,可望而不可即。

    我開始調整自己的觀察力和感受力,嘗試著從另一個角度重新認識拉薩。我晝伏夜出,從八角街迷宮樣的小巷子鑽進鑽出,也從稍遠的地方圍著大昭寺找感覺。有天晚上,我逆轉經的人的方向在八角街尋覓,突然發現了懸在半空之中閃爍的布達拉宮!夜幕之下,它像是被某種力托舉到半空中的金碧輝煌的天堂!城市的屋頂樓頂在它之下顯得那麼渺小、俗氣和平庸!拉薩的清夜美妙無比,星星近到伸手可以摘下,半空中懸掛的布達拉宮莊嚴祥和……我突然明白了一個事實——轉經的人就是要尋覓未來存在的某種幸福,這幸福卻時常與他們背道而馳!

    不參觀大昭寺就不算到過拉薩。

    大昭寺是拉薩著名的寺院,同樣著名的八角街把大昭寺圍繞在中央。在大昭寺的門前,時光似乎都是停滯的,還願的佛教徒以長拜的方式把大昭寺門前鋪設的條石磨出一條又一條深溝。

    原以為世上只有兩種關係,一種是國王與臣子之間的,一種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可是在藏區,還有佛祖與眾信徒之間的。長拜的人們神情專注、目不斜視,心裡只有尊崇的佛祖。在那裡細看,你會發現很多長拜的人是背了行李捲來的。或許他們是曉行夜宿來自很遠的地方,或許他們已經佔上一個好位置便日夜堅守於此,把許下的千個、萬個、以至更多的頭向佛磕完,了卻一番宏願,才會撤離。

    轉經的信徒心無雜念,長拜的信徒一心一意,並不因八角街的喧鬧而有絲毫的分心。轉經和長拜不是突發奇想,在有著或近或遠的路途上,是對靈魂的一遍遍拷問、對信念的一層層堅守。理想是讓每個轉經者、長拜者勇敢地面對一切艱辛的最有效的支撐,是讓每個轉經之人、長拜之人咬緊牙關、承受所有痛苦的最好的鎮痛劑。

    想想奔波在都市浮沉中的人們,被競爭、污染、噪音包裹得頭暈目眩。都市到處是摩肩接踵的人流,彼此的心靈卻如鋼筋混凝土般的冷漠。也許只有在八角街轉經的人流中,才可以眷戀其早已忘懷的輕鬆、無我與心靈上的愉悅。所以身處八角街你才會頓悟,原來,你在所謂理智的世界裡被忽悠著,別人卻在忘我的路途上清醒著。這樣看來,無知比有知幸福。因為思考得越多,越發會覺得自己渺小,有的時候甚至會陷入宇宙的浩瀚之中無法呼吸——正如常人所說的那樣,迷了、迷失了!宇宙世界,未知的東西太多太多,我們不能作繭自縛,應當放開自己,無憂無慮地過日子。

    我去八角街時,正值黃昏,夏日的暮色逐漸籠罩了大昭寺。漫天的晚霞把大昭寺襯托得莊嚴瑰麗。在八角街轉經的人、在大昭寺門前長拜的人、遊覽觀光的人彷彿被流光溢彩的霞光包裹起來,被美麗的霞光融化了。

    在大昭寺門前,認識了廈門大學的張進福。他扛了一台8×10的照相機在大昭寺呆了兩天。他興奮地對我說,他拍到了一張喇嘛人物照,堪稱極致之美。他那激動不已的表情我很熟悉,剎那間,空氣就像被電流擊中了一樣,有一道無形的電纜在我和他之間流動……因為曾經在埃及、在新加坡、在羅布泊、在可可西裡、在長江源頭、在丹巴、在羌寨、在大渡河源頭、在很多很多地方,我也曾為拍到或觀察到那些可遇不可求的美景或人物激動不已過——那是與生俱來的人的真實情感。

    大昭寺,位於拉薩市中心,始建於公元647年(唐貞觀時期),距今已有1350年的歷史。寺內主供釋迦牟尼等身佛像。

    大昭寺是由唐朝文成公主根據地勢設計,尼泊爾赤尊公主主持興建。千年以來,寺內萬盞酥油燈常年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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