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臥底 第39章 血色警花 (3)
    天剛從櫃裡取出瓶洋酒,擺一隻杯子在張經綸面前,準備倒酒時,張經綸拿過酒瓶,親手斟杯酒給天剛。他說:「天剛,要乾淨利索。」

    天剛受寵若驚,端杯的手有些抖,他幹盡洋酒。

    「做完這活後先離開三江,找個地方躲起來,到時候我派人找你回來。」張經綸做一番交代……

    「必須做好這件事。」天剛看眼客廳中捆綁的女傭衣媽,她正用舌頭舔乾裂的嘴唇。他想到中飯那碗很鹹的魚湯,便啟一瓶礦泉水,走到她的面前,直接送到她嘴邊,說,「喝吧,魚湯是有點鹹。」

    女傭衣媽一口氣喝下半瓶水,喝得急,有些喘吁。

    天剛說:「到你房裡去歇息吧!」

    於是,女傭衣媽被送進間耳房,拴牢在床頭上,並用膠條封了嘴。他說:「委屈你啦衣媽。」

    暮色漸濃。紫籐花園裡有一、兩聲秋蟲鳴叫。

    天剛照舊時的樣子開了幾盞燈。客廳燈部分地開幾盞,於靜茹不喜歡夜晚坐在太明亮的地方。然後他選擇有利射殺從門進來人的最佳位置,找出於靜茹的一本相冊,邊翻看邊等待目標出現。

    一隻小松鼠跳過花架子,爬上窗台,珵亮的眼睛找誰似地往室內望。天剛從相冊上抬起頭,那位他寂寞中忽然造訪的朋友,朝他晃晃腦袋,發出吱吱的叫聲。他舉起相冊,要與它共同欣賞女人的生活照。

    突然,松鼠受到驚嚇,慌慌逃走。他警覺起來,手下意識地抓起放在腿旁的手槍。

    半小時前,豪賭兩天一夜散場,於靜茹堅持回家。

    米莉說:「坐我們的車。」

    於靜茹沒反對,上了婁揚開的車,同米莉坐在後座上。警察寸步不離她感到彆扭,就像誰剝光了自己的衣裳,沒點神秘色彩的生活她一天都過不了。她說:「別小題大做啦。」

    「我們在執行任務。」米莉耐心地向她解釋。並許諾,到別墅後,她和婁揚呆在一樓的耳房裡,決不干涉她的私生活。

    「我可要約小弟弟……」於靜茹故意說得肉麻。

    「只要不引狼入室……」米莉說。她們兩人在後座捧腹大笑,轎車裡的氣氛輕鬆起來。

    轎車停在別墅大門前,婁揚按喇叭。傭人衣媽沒前來開門,於靜茹便下車,開開大門,轎車駛向車庫。

    「咱們先進去。」米莉拽下等婁揚的於靜茹,她們倆先踏上台階。

    砰!驟然一聲槍響,於靜茹身體搖晃一下,棉花包似的滾下台階。米莉拔槍射擊,一顆子彈擊中她……

    聽到槍響,婁揚第一個反應是出事了,他飛快趕過來,看清耳房的殺手,抬手一槍,天剛高大身軀牆似地然倒下。

    婁揚衝進去,確定天剛已死,跑回台階,米莉已闔上雙眼,他撕裂一樣喊:「米莉!」

    警車、救護車呼嘯趕到,於靜茹還有呼吸,立即送醫院搶救。

    當晚,三江市電視台播出一則新聞:今天晚上,紫籐花園二號別墅發生警匪槍戰,一名女刑警中彈犧牲,匪徒被當場擊斃,別墅女主人受重傷正在醫院搶救之中……

    棗樹街專案組辦公室,包俊海撥通省廳電話,語調沉痛地說:「倪廳長,包俊海向您報告,在今天的一次行動中,米莉為保護證人中彈犧牲……」

    倪廳長慢慢放下電話,沉默不語,淚水從眼角泫然滴落。

    米莉不僅是省廳派出的刑警,她還是倪廳長的兒媳,這個秘密只包俊海一人知道。

    「老包,」田豐來到包俊海的身邊,「小米的追悼會,廳裡的意見呢?」

    「倪廳長囑我,把她留在三江,」包俊海哽咽了,他說,「米莉是倪廳長的兒媳婦。」

    「啊!」田豐驚詫。他不無遺憾地說,「我們知道殺手情況晚了一步,米莉才……」

    「倪廳長再三叮囑我,千萬不要說出她是廳長的兒媳婦。」包俊海很愧疚地說,「我答應廳長,一定保護好她……」

    「為保人民群眾平安,為了中國大地的穩定和繁榮,我們犧牲了多少幹警啊!」田豐很動情地說。

    64

    雪山啤酒屋屋簷乒乒滴水聲不斷。

    杜大浩朝窗外望望,雨點在街燈中如無數小蟲飛舞。

    「這就是那個被擊斃的殺手。」佘凡曉將一張死者的照片拿給杜大浩看。他說,「包組讓你仔細辨認一下是不是天剛。趙春玲去看守所也讓李惠蘭辨認。」

    「天剛!就是他。」杜大浩抬眼便認出:殺手天剛。他說,「我最後在藍狐養殖場見到他,大約是一個月以前。」

    「這麼說李惠蘭的情人、和你一起去的、刺殺於靜茹的同是一個人。」

    「沒錯兒。」

    「派殺手去殺於靜茹,暴露尚俐莉膽虛。專案組令你盯死她。再想辦法找到沈放的落腳點。」佘凡曉端起黃色的啤酒,朝杜大浩盛黑色的啤酒杯子碰一下,喝一小口。說,「殺手身上帶有大量現金,現在無法解釋。」

    「是啊,去殺人帶大量現金?」杜大浩思考片刻,說,「是否殺人後逃走?」

    「也許。」佘凡曉喝乾杯中的啤酒,問:「來杯綠色的怎麼樣?」

    「隨便你,我還是來黑色的。」

    雪山啤酒屋最大特色是自己釀造啤酒,顏色分黃、綠、黑、紅四種顏色。顏色不同口味也不相同,黑色是咖啡味,杜大浩喜歡咖啡味啤酒。今天到嘴裡便不是味兒,喝藥似的難嚥。

    為接頭選擇雪山啤酒屋,怎麼說也有些目光注視,必須真的品嚐啤酒似的。但一開始他們兩人就心裡發沉,一直沉沉的。

    「小九忽然不見蹤影,至今是個謎。」杜大浩說,「同他一起不見蹤影的還有魯秋,我想他們倆在一起呢,干同一件事。」

    「那個駝子呢?」

    「神秘消失,他常呆的西山鎖頭把門。」杜大浩說。他曾經借口為朋友弄點白粉去邱老六的別墅,見到駝子說什麼也想好啦。可是,別墅院門緊鎖著,幾盆花卉因久日不澆水而枯萎。淨月度假村的保安說:已沒人住在這裡。

    兩個藏匿毒品的窩點——邱老六別墅和川椒豆花村,現在全空了。駝子他們肯定隱藏在什麼地方,毒品交易也不會停止,三江幾千名癮君子無法遠離毒品。

    杜大浩到處尋找小九,專案組即使不逮他,他也要找到他。小九知道毒品交易內幕。

    雪山啤酒屋到了營業高峰,人客漸多,人多眼雜,該離開了。佘凡曉說:「明晚見不見面,我聽你電話。」

    「好吧。」杜大浩遞給佘凡曉外衣,衣帽掛在他身後。「米莉的追悼會什麼時候開?」

    「明天。公安大廈禮堂。」佘凡曉穿好外衣。

    杜大浩將兩朵白色絹紗小花遞給佘凡曉,說:「我去不了,請把花帶去吧。」

    「怎麼兩朵?」

    「還有她的。」

    佘凡曉立刻明白「她」是誰了。他把兩朵小白花放進皮包裡,疾步走出雪山啤酒屋。

    杜大浩回到紅蜘蛛。

    「你可回來啦,」馬爽像似等待他很久了,見面便說,「到我辦公室來。」

    「嗯。」杜大浩答應,他巡視一遍大廳,然後到大堂經理值班室。

    馬爽有兩個辦公室,另一個在三樓。營業高峰時,她在一樓,白天清淡時,她在三樓。

    「安麗今晚來時,又看見那個羅鍋。」

    駝子?飄在視線之外的駝子出現,令杜大浩為之興奮。

    安麗坐公共汽車往紅蜘蛛趕,發現那天在街口等沈放的羅鍋,瞧準他走進福民小區,還有一個男青年跟著他。

    福民小區,是國家建設部命名的花園式住宅小區,物業管理相當規範、出色,二十四小時保安巡邏。駝子選擇這樣的地方隱藏,真有點不可思議。

    「今晚你去哪兒?」馬爽輕聲問。

    他望著她的眼睛,猜出她在想什麼。說:「聽你的。」

    「三樓我宿舍。」馬爽仰臉瞧瞧棚頂。

    杜大浩起身走了,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用手機向專案組報告駝子出現。然後,他拎上搓澡巾、洗髮水、香皂什麼的。紅蜘蛛夜總會設有淋浴室,二十四小時開放,他去洗洗。

    馬爽的宿舍其實是她三樓副經理辦公室的內間。隔斷安裝得很巧妙,飛天圖案的落地浮雕壁畫移動一下,便是露出擺著雙人床的小臥室。

    嘟——嘟——嘟!

    電話鈴聲在他們準備上床前突然響起。

    「咦?」馬爽驚異地望著電話,遲遲疑疑。誰會深更夜半打來電話?

    嘟——嘟——嘟!電話鈴聲仍然響著。

    頂樓的尚俐莉此刻橫臥床上,睡眠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從於靜茹被救活的消息傳來,她需強迫睡眠。但是,輾轉反側終沒睡著。接近子夜,她迷迷糊糊真的瞌睡一會兒,然而夢比瞌睡還長,因為迷迷糊糊時夢就已開始了:一警察說:你殺人啦,巨大的手銬便銬住她……她被嚇醒,一身淋漓大汗,體下成為積水潭一般。

    那時窗簾撂著,她竟感覺無數雙窺視的目光從縫隙間穿越,尤其窗簾日光擁擠發生爭吵。她企圖用毯子、床單、被罩什麼的加堵一層窗戶。某年某月一個下午,用被罩堵嚴窗戶後與一個人上床的,記得行進半途中,被罩突然掉下來,她一腿踹掉身上那人,自己臉朝下趴臥,驚呼快把被罩放上去……隔斷目光最有效的辦法,製造漆黑世界。她關掉所有的燈,置身黑暗中煩躁不安。找一個貼身保鏢的計劃在黑暗中完成。

    很久以來她一直注視杜大浩,讓他成自己的司機時,設想用他當保鏢,一身武藝早有所聞。紅蜘蛛近期一個地癩子鬧事,他們聽說杜大浩負責看場子後,便耗子見貓似的害怕。他當刑警,逮過拿過他們吧?遲遲未啟用他做保鏢,胡克艱離開三江前提醒過她,杜大浩底細沒弄清楚;沈放說得更直白:他不可靠。除此原因,她更喜歡渾身透著霸氣的男人,而杜大浩大概缺的就是一股豪橫霸氣。

    向保衛科打電話沒人接,她一下子就想到他和誰在什麼地方,她撥打電話。

    嘟——嘟——嘟!馬爽的宿舍裡,杜大浩說:「接吧!」

    她接電話,是尚俐莉的電話。

    「馬爽,」尚俐莉問,「杜大浩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對!」馬爽說,「在一起。」

    「讓他到頂樓會客室見我。」

    「她讓你上樓。」馬爽放下聽筒,說。

    他們相互對望片刻。她的眼睛在說話:「你去吧!」

    頂樓會客室只開兩盞黃顏色壁燈,顯得有些昏暗。尚俐莉把自己小在很暄的沙發中,衣服也很隨便,介乎於睡衣和公開場合著裝中間。她說:「坐,隨便坐吧!」

    杜大浩坐下,有點迷惑地望著她。

    「我需要一個貼身保鏢。」她抬眼看他,「你願意嗎?」

    他有些出乎意料,略顯吃驚的模樣。他說:「倘若覺得我合適,我……」

    「不敢說百分之百。我還是很瞭解你。」尚俐莉說,「月薪五千元,你看?」

    「很高了。」他說,故作滿足狀。

    尚俐莉充分表現文靜、內向。她臉油然而生微笑,沉靜一會兒,她說:「你住挨樓梯口的第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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