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490章 登門化仇 (2)
    「不過,軍隊和將領的根,畢竟還都是在朝堂之上的。不到萬不得已,我們還是不要與長孫無忌明面衝突的好。」李道宗說道,「像尉遲敬德那樣當眾辱罵他,除了圖個口舌痛快沒任何好結果。聽說昨天會議結束後皇帝把尉遲敬德叫去狠狠罵了一頓。然後昨天深夜,尉遲敬德叫開長安城門灰溜溜的跑回他的駐地了。尉遲敬德性如烈火而且歷來與長孫無忌不和,這一次兩人之間的仇隙可算是大了。他今後若是還不收斂,遲早著了長孫無忌的道。尉遲敬德一介莽夫,要玩心眼弄權術,哪裡是長孫無忌的對手呢?」

    「是啊!那我們就都引以為鑒吧!沒事不去招惹長孫無忌便是了。」秦慕白說道,「別的不說,要是他在糧餉軍資上給咱們做做文章穿穿小鞋,那也有夠我們受的了。話說回來,這一次我重回蘭州,朝廷不知道會撥給我多少兵馬錢糧啊?還是讓我孤身一人回蘭州,就憑蘭州的固有兵馬自力更生?」

    「不知道。」李道宗搖了搖頭,說道,「這本帳,都在主謀軍國大事、負責給蘭州調兵譴將的房玄齡的腦子裡。要問,你去問他。」

    秦慕白怔了一怔,苦笑了兩聲,說道:「看來於公於私,我都得去拜訪一個這個房玄齡了……只是不知道,我若是進了他的家門,會不會被他家裡那個出名的母老虎兩爪子撕碎啊?」

    李道宗興災樂禍的笑道:「這沒人知道,你自求多福吧!房玄齡是個明理豁達之人,這個世所共知;但他有個善妒又兇惡的老婆,也是舉世聞名啊!房玄齡堂堂的一個大宰相居然懼內,嘿嘿……秦慕白,你三兩拳就將房遺愛砸成了碎片,若是還敢登房家之門,我李道宗頭一個佩服你!」

    蘇定方微笑道:「慕白,男人大丈夫敢作敢當,打便打了殺便殺了,若是那房夫人要將你如何房玄齡卻不阻止,那也便認了。不過據我估計,房玄齡雖然懼內,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不從不容他夫人亂來的。安心去吧,不會有事。」

    「好,那我就硬著頭皮去走一趟了!」秦慕白咬了咬牙,說道,「再說了,師兄能否隨某一同前往蘭州,那也還得房玄齡點頭啊!」

    中午,秦慕白便留了李道宗和蘇定方在家共進午膳。飯後秦慕白不經意說起要去房玄齡家,一家子人都驚呆了,忙說房秦二家有殺仇,豈能互相來往?秦慕白卻堅持要去,母親和妹子等人也勸不下來。

    最後高陽公主做了一個悲壯的決定,說一定要陪秦慕白一同去房家!

    在場的人更加恐懼了!誰不知道高陽公主此前是與房遺愛有婚約的,這也是兩家殺仇最初的毒引子,高陽公主還要跟著去,不是添亂嗎?

    武媚娘卻笑了,勸說秦母和霜兒說:「解鈴還需繫鈴人。慕白在朝為官,房玄齡是中樞宰輔,豈能不相往來?若讓這份仇隙一直擱在那兒醞釀下去,長此以往仇將更仇。還不如拿出一點胸襟來主動登門化解這段仇怨。若是能解,當然是最好;就算不能解,情況也不會比現在糟糕多少。畢竟,房家人也不敢擅動慕白與公主。」

    聽武媚娘說得入情入理,秦母和霜兒等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不再阻止。

    高陽公主眼睛滴溜溜一轉,笑嘻嘻的拉住武媚娘說道:「媚娘,你這麼足智多謀又會說話,陪我們一道去吧!」

    「我去幹嘛呀?」武媚娘愣道。

    秦慕白笑道:「房家有個極度出名的妒悍之婦,就是房玄齡的正妻、房遺愛的母親。若非是你這樣的角色定然鎮不住她,到時遲早壞我大事。媚娘,就一同去吧,助我一臂之力!」

    「好,你們三人同去,我才放心!」秦母連忙撮合道。

    武媚娘無奈的搖頭笑了一笑,說道:「既然伯母有令,媚娘自當從命。」

    李道宗和蘇定方站在一旁看熱鬧,笑呵呵的道:「瞧這一家子人,就連女眷也都是睿智聰慧有勇有謀的人中豪傑。嘖嘖,秦門不興,天理不容啊!」

    「王爺可是很少拍馬屁的啊,秦某不得不心花怒放的大笑幾聲了,哈哈!」秦慕白很是小人得志的大笑,心道: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定有一個好女人支持他——我這背後有一群呢,能不成功嗎?

    「準備一下,去房家了!」

    「慢著!先派僕役去房家門口盯著,得要房玄齡回府了我們才能去。」武媚娘說道,「否則,若是只有他夫人在家,我們這不是飛蛾撲火麼?」

    「還是媚娘細心啊!好,就依你!」

    在皇帝的寢宮裡養了一陣病的房玄齡,至從那日在弘文館現身後,就搬出了皇宮住進了自家府裡。雖是病體未癒皇帝仍舊力邀他留在皇宮由御醫診治,但他也堅持拒絕了。

    此時,房家的正堂之上仍舊擺著房遺家的靈案,家主未歸靈案未拆。房母盧氏每天都在堂前哭泣,上演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房玄齡回府後叫她拆了靈案她也不肯,房玄齡既是無奈,自己也有些說不出的憂憤與悲傷,便也由得她了。

    秦慕白與高陽公主、武媚娘三人乘車而來,擺的是駙馬與公主的車駕,顯得十分正式隆重。房家家門緊閉,裡面傳出哀樂與哭泣之聲,秦慕白聽了心裡直顫悠。

    「不如,我們還是改天再來吧?」高陽公主有些忐忑的道,「他們正辦喪事呢,估計房遺愛都還沒有下葬……我的天,真不知道他們怎麼給房遺愛收的屍,他的頭都已被慕白打成……」

    「行,別說了。」秦慕白擺了擺手,說道,「房遺愛已過世多日早已下葬,這我是知道的。估計是供的靈位一直未拆,家中做著水陸道場未曾停過。我時間有限不能等了。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來都來了,沒有回頭的理由——我去叫門!」

    高陽公主和武媚娘一併下了車跟在秦慕白身後左右,三人到了門前,秦慕白拍響了大門上的獸頭環。

    過了許久,才有人來開門,一名中年男僕拉開門看著眼前衣飾華貴氣宇不凡的男女三人,驚訝問道:「三位從何而來高姓大名,找我家主有何事情?」

    秦慕白很客氣的對這僕子拱了下手,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對他道:「勞煩閣下轉告房相公,就說,駙馬都尉秦慕白與高陽公主殿下及內妻,專程前來拜訪。」

    「啊!」那僕子頓時嚇傻了眼禁不住大叫一聲,都忘了尊卑禮數的指著秦慕白顫聲道,「你說……你們是秦慕白,和高陽公主?」

    「正是。」秦慕白鎮定自若的道,「煩請通報。」

    「等著!」

    「彭」的一聲,那僕役如同見鬼一樣用力關上了大門,撒腿飛快的就朝裡屋跑了。站在門外也聽得他在一路鬼叫——「相爺,夫人,大事、大事啊!秦慕白和高陽公主來了!」

    秦慕白和武媚娘哭笑不得的搖頭,高陽公主則是忿忿的跺腳:「豈有此理!把我們視作洪水猛獸一般,這個僕子好不該死,竟然如此無禮!」

    「算了。人家聽到我們的名字就方寸皆亂什麼都忘了,畢竟是個下人,別對他挑鼻子上眼。」秦慕白說道,「不過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眼下,房家上下可能對我們怨氣甚重。談虎色變,莫過如此。」

    「無妨。」武媚娘泰然自若的微笑道,「殺人也不過頭點地,我們既然主動登門前化解仇怨,伸手不打笑臉人,房家上下若是有一個明理之人,也不會怎麼為難我們,至少今日不會。更何況,房玄齡謙謙君子度量寬宏,他才是一家之主,不會有事的。」

    秦慕白聽完他這話,不禁一笑,說道:「媚娘,你不在朝中,卻對朝中人物比我還瞭解。你不入朝為官,真是可惜了。」

    武媚娘嫣然的一笑,頗有幾分驕傲的說道:「這話你說對了。記得我娘曾跟我說過,我年幼的時候有個著名的相師袁天罡給我看過相,說我若生為男人便是帝王之命。我若為官,全沒了你們這些男人什麼事!指不定……我還能當個女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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