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475章 其樂無窮 (1)
    雖然與李泰的相處不多,但是秦慕白對他的性格可是深有瞭解。此前經歷的好幾棕事情當中,都有李泰的黑手作怪的痕跡。遠的不說,就說在襄州遇到的斷臂百騎張同,就跟秦慕白說了不少關於李泰的事情。

    對於他的陰鷙與歹毒,秦慕白可是知根知底。眼下要與他「共事」,秦慕白也深知絕不可以按他的套路來進行。李泰,他就想空手套白狼的用幾句好聽的話,來贏得秦慕白等一乾兒軍方人物的好感與支持。

    這樣的事情,門兒也沒有!

    李泰要推太極,玩手段,秦慕白偏卻一記重拳打中了他的命門。那一句「怕得罪長孫無忌」,就如同一把銳匕,直接插中了李泰的心窩。

    李泰尷尬到表情僵硬,臉都有些紅了。

    「咳……」他乾咳了一聲,生硬的笑道,「慕白,話不能這麼說。怎麼說……他也是我親娘舅,又是我父皇的股肱之臣。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如何能夠公然與他唱反調?」

    秦慕白笑了一笑搖搖頭,說道:「這說了半天,原來魏王只是要我等幾人當出頭鳥,替你衝鋒陷陣的賣命。到頭來,魏王只不過是『精神上』支持了我們一下。如此,跟沒有魏王的支持有何區別?哎,秦某還當真是得到了強有力的後盾,沒成想,魏王竟是如此的沒有誠意。罷了,君子不強人所難,秦某告辭了。」

    說罷,秦慕白起身,拱手便走。

    「慢著!」李泰心裡猛的一沉,這秦慕白要是一腳踏出這雕樓,可能就意味著大唐朝廷軍方勢力,從此與他李泰絕緣了!

    秦慕白的身子頓了一頓,微笑,拱手:「道不同不相為謀,殿下,我們都沒必要勉強彼此。告辭!」

    「請等一等!」李泰以手撐地,肥碩的身子有些吃力的爬起來。

    「殿下請留步,秦某告辭了。」秦慕白第二次不聽挽留,執意要走,而且連門都打開了,一支腳就踏出了房外。

    「慕白,凡事好商量!」李泰情急之下,終於喊了出來。

    秦慕白腳一頓,會心一笑,轉身走了回來關上門。

    李泰不經意的輕吁了一口氣,笑容滿面,復請秦慕白坐下,說道:「慕白你別誤會,並非是小王沒有誠意。只是……如今這朝堂之上正值多事之秋,風聲鶴唳。太子大哥方才倒台,小王豈能不小心翼翼謹慎行事?往日裡,一切有父皇做主,小王心中還有三分底氣。可現如今,父皇臥病不出將一干朝政皆交予長孫無忌與褚遂良——誠然,名義上是我那年幼的九弟監國,可是天地良心,誰不知道他只是生受擺弄的傀儡?長孫無忌向來對小王沒有好感,這話也不必藏著說。這種非常時刻,小王蔫敢去纓其鋒、奪其銳,與之正面交鋒啊?」

    秦慕白點了點頭,微笑道:「魏王總算說了句大實話了。太子的倒台,讓魏王有兔死狐悲之感,也是正常。長孫無忌順坡下驢,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將晉王推上檯面,用意深遠叵測。他之所以選擇晉王,無非是看上他年幼無知且性格懦弱,方便他駕馭。其實……」

    說到這裡,秦慕白巧妙的打住話頭,不說了。

    「其實如何?」李泰果然追問了。

    「罷了,還是不說吧!」秦慕白笑了一笑,說道,「常言道疏不間親,秦某可不想妄作小人。」

    「慕白,有話何不明說?」李泰的表情嚴肅了幾分,正色道,「如今,小王是誠心誠意要與你做盟友了。還請慕白坦承相待!」

    「好吧……我說。」秦慕白點點頭,歎息了一聲,說道,「日前,晉王曾到我府中,找我求救。」

    「求救?」李泰詫異的道,「他有何危險?」

    「也不是危險,只是情無以堪,承受不住諸多壓力了。」秦慕白歎息道,「魏王,晉王雖然不如你和太子他們能幹出色,但是,他難得的有一顆赤子之心。長孫無忌推他上台,無非就是利用他來削弱魏王,最終達到打擊魏王、排除魏王的目的。否則,他何苦幹出這等驚人反常之舉,公然力挺晉王從而與魏王決裂?」

    李泰緊擰眉頭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九弟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長孫無忌逼他……對我下手?」

    秦慕白凝視著李泰,輕聲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李泰捏拳在桌上輕輕一砸,悶哼一聲:「我就知道!長孫無忌貌似忠良實則奸偽,他好權弄勢,恨不能自己君臨天下!若非是我父皇尤然健在,他恐怕早就要翻了天了!他怕是忘了,這大唐的江山究竟是姓李,還是姓長孫了吧!」

    「魏王不必動怒。」秦慕白說道,「站在長孫無忌的立場上,他其實也沒有錯。他一心只要報效陛下,要給陛下選一個合格的守成之君。他並非是看不上魏王,而是擔心自己無法駕馭魏王。從而,導致他心中的治國方略難以得到實施與落實。而他的那一套做法,又全都是從陛下那裡傳承沿習來的。從這一點上講,是陛下選擇了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只是負責實施。所以……」

    「如此說來,是父皇要試煉一下長孫無忌與九弟,能否做到他想要的程度?」李泰驚訝道。

    「君心難測,不得而知。」秦慕白搖了搖頭,說道,「總之,如今長孫無忌既然敢於如此肆無忌憚,不說有皇帝在背後撐腰,至少也是得到了他的默許。」

    「如此說來,我們豈非是沒有半點勝算?若反對長孫無忌,便是與父皇做對啊!」李泰雙手一攤,有點絕望的道。

    「也不盡然。」秦慕白雙眉一擰,正色道,「其實,皇帝心中也沒有十成的把握。否則,他何不現在就明定儲君定下國之根基,以安朝野眾人之心?他之所以臥病,多半也是在觀望。他或許只是想要試一試,晉王與長孫無忌的組合究竟能達到什麼樣的效果,朝野能否在他們的領導之下順利運轉,在一些重要的是非問題上,能否拿捏妥當。這種時候,是長孫無忌與晉王的大機會大危機,同樣,也是我們的大危機大機會。若是我們能在某件重大事件上做出正確的決斷,以駁倒晉王與長孫無忌,那麼,我們就能斬露頭角,讓皇帝刮目相看。魏王,你既然胸懷大志,在這種節骨眼上豈能毫無作為,白白的縱走了機會?」

    「大機會,大風險……」李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點點頭道,「慕白這話,說得是一針見血啊!不錯!若在這時候迫於壓力盲從歸順於長孫無忌,則勢必一事無成,就算可保安危,也頂多只能屈居於長孫無忌之下做個安樂平庸之輩;若是與他對立強勢反彈,假如成功,則是大紅大紫出盡風頭,前途不可限量;反之如果失敗,結局估計也會比較淒涼。太子大哥,侯君集等人,就是榜樣。」

    「不錯,就是這樣。」秦慕白凝視著李泰,說道,「不過,這條規律只適合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對魏王,卻不盡然適合。」

    「為什麼?」

    「魏王殿下,難道真要在下將話挑明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李泰將桌子一拍,「慕白請講!」

    「嗯……」秦慕白點了點頭,似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說道,「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縱然魏王肯屈居於長孫無忌與晉王之下,他們能對你放心麼?朝野之上有魏王在一日,晉王就多一日風險。此等道理,還用多說?」

    李泰聽聞此語,頓時眉毛立豎雙眼圓瞪,一拍巴掌低聲怒道:「此言不差!長孫無忌方才扶我九弟監國,不等我有半分異動,就生出了剷除小王的心思。看來,不管我是委曲求全或是搖尾乞憐,他們都不會放過我,非要除我而後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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