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252章 設計定謀
    眾人入了席,酒過三巡寒暄已罷,鄭安順主動問道:「不知殿下與將軍喚某前來,有何見教?」

    李恪一笑,指著秦慕白:「問他,小王一概不知。」

    秦慕白笑了一笑,說道:「鄭兄,實不相瞞,我的確是有事相求。」

    「蒙將軍抬愛稱在下一聲『鄭兄』,情何以堪?」鄭安順微笑道,「將軍但有吩咐,不妨直言相告。但若是鄭某力所能及,定當效命。」

    「哈哈,算起來你們也該是老朋友了。」李恪旁敲側擊的幫襯秦慕白,笑道,「慕白自創秦仙酒的釀造之法,該是幫你們鄭家賺了不少錢吧?」

    「那是自然。」鄭安順謙遜的微笑點頭,「所以家父時常告誡在下,要時刻記得秦將軍是我鄭家的摯友與貴客。但凡秦將軍有何要求,定要最大程度的滿足。」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秦慕白笑了笑,說道,「其實要幫這個忙,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就是要你鄭兄,幫我合演一齣好戲。」

    「何謂演戲?」鄭安順饒有興味的追問道。

    秦慕白神秘的笑道:「在和盤托出之前,我想先問一問鄭兄,來到襄州有多久了,可曾公然拋頭露面?」

    鄭安順狐疑的擰了一下眉頭:「在下今日方到襄州。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行到了刺史府來遞交武東家托帶的書信。我此行只是途經襄州欲往江南購進一批絲稠的,鄭家在襄州的分行商號,在下暫且下榻於此,尚未拋頭露面。」

    「好極了。」秦慕白笑得越發神秘,又道,「我再想問一問鄭兄,對襄州的糧食行情瞭解多少?」

    「略知一二吧。」鄭安順答得比較謹慎,小心的問道,「將軍何以突然提及此事?」

    「我要你幫的忙,就是與糧食有關。」秦慕白說道,「如實跟你說了吧!我想讓你在襄州公然現身,到時自然會有人來找你。找你不為別的事情,就為了鄭家意欲收購五十萬石糧草一事。」

    「五十萬石?」李恪吃了一驚,「你開玩笑吧!朝廷的太倉中一般也不過二三十萬石存糧,鄭家何以要收購如此多的糧食?」

    鄭安順顯然也是有些吃驚:「是啊秦兄,這等消息怎麼連我都知道,你又從何得知的?五十萬石糧食……那可是個天大的數字啊!」

    「哈哈!」秦慕白大笑,「當然是我放出的風聲啊!」

    李恪與鄭安順面面相,一起大惑不解的搖頭。但是一旁陳妍笑了,她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這兩天一直在喬裝改扮成商人,就是出去忽弄襄州的糧行了吧?你懷疑糧行有鬼?」

    「原來如此!」李恪恍然大悟,眉頭一擰道,「這一招引蛇出洞順籐摸瓜,倒是不錯。可是萬一……萬一人家正昌糧號沒有問題,你又如何說法?」

    「那只好假戲真做,收他五十萬石糧食嘍!」秦慕白笑道,「不過,一個沒有問題的糧號,怎麼可能拿得出五十萬石糧食呢?就算是拿得出,那也不敢將這樣一大筆的糧食,私下賣給鄭家嘛!你們說呢?」

    「在下明白將軍的意思了。」鄭安順點了點頭,「你這是在糾查襄州的案件吧?」

    「不錯。」秦慕白如實承認。

    鄭安順輕擰了擰眉頭:「我若是幫了你,便是壞了商場上的規矩啊……將軍大約也是個知情人,我也就不必誨言。大抵經營糧食、食鹽的商號,暗中都是有私下的交易的,有的甚至自己豢養了一批糧梟或是鹽梟,就是為了收購到更便宜的糧食與食鹽。我若幫你欺詐了正昌糧號,那豈非是要被同行們恥笑?」

    李恪撇了撇嘴,說道:「行有行規,鄭安順的顧慮有道理。慕白,你這個餿主意不見得非常之好。」

    「你們過慮了。」秦慕白笑道,「鄭兄,跟你明說了吧!我的矛頭並非指向正昌糧號,而是西河漕的水鬼!我懷疑,襄州多年來屢剿不絕的水鬼,與官派的糧號與鹽行,有著暗底裡的勾結。你儘管幫我引蛇出洞,要打擊,也只會打擊到水鬼。如果正昌糧號是乾淨的,那他們就不會受到任何損傷。反之,如果他們串通水鬼賊寇殺人越貨損公肥私,那可就是天字號殺頭的賊。鄭兄,你鄭家可是頭頂著『大唐義商』的金字招牌。此等商界敗類,你難道沒興趣幫我剿除嗎?」

    鄭安順稍顯愕然的瞪大了一下眼睛,然後擰著眉頭稍事沉思片刻,果斷的一點頭:「好,這個忙,鄭某幫了!」

    「慕白,人家鄭安順是商人,商人可是從來不做無好處之事。」李恪笑道,「你是不是該許諾給人家一點什麼啊?」

    「那這就要看殿下是否大方了。」秦慕白笑道,「如果事成之後,成功剿滅了水鬼,襄州的糧鹽市場必定另須整頓。到時候,大可以讓鄭家接手這裡的官派糧號與鹽行嘛!」

    「不!不必了!」鄭安順面帶微笑卻很堅決的擺手,「舉手之勞罷了,不敢奢求回報。家父時常訓導在下,能為朝廷社稷多做些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積德善行。雛鳥尚知反哺,何況是人呢?若非大唐朝廷鼎力支持我鄭家,鄭家安得能有今日?具體該怎麼做,就請秦將軍下言吩咐吧!」

    秦慕白點頭微笑:「鄭家的見識與胸襟果然是不同凡響,怪不得能做到商界魁首,經營下如此大的家業。鄭兄,你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正昌糧號的確是與水鬼勾聯,其罪自然當誅,這不必說;如果是我誤判……那到時候可能要假戲真做,害你收下一大批糧食了。」

    李恪就哈哈的大笑:「慕白呀,你可有夠奸滑的!你知道五十萬石湖揚白米值多少錢嗎?」

    鄭安順輕鬆的微笑道:「在下按襄州的糧食進價粗略算計一下,約值四千萬錢吧!」

    秦慕白嘿嘿的乾笑:「四千萬哪……那憑我秦某人的俸祿,那得賠幾十上百年。於是,我只好去貪污了!」

    「你敢!我頭一個揭發彈劾你!」李恪願意板起臉喝道。

    鄭安順呵呵的笑:「秦兄太會說笑了。區區四千萬錢,鄭安順還是當得了家,也拿得出手的。何況,五十萬石糧食,那可能賺不少錢啊!若非秦將軍暗中相助並大開方便之門,鄭某又安敢如此大敢,公然在襄州收售如此大批的私糧?如此說來,到時候鄭某感激你還要來不及呢!」

    「呃!真不愧是商人!」秦慕白與李恪一同啞口無言!

    「呵呵,在下亦是說笑了。」鄭安順微笑,對秦慕白拱手,「久聞秦將軍智勇雙全謀略深遠,能與秦將軍合作一回對抗賊匪,也是鄭某生平之幸事。如此,就請讓鄭某傾聽秦將軍詳細的計謀安排吧?」

    李恪揮了揮手:「如此機密事情,你們且去私下商議。我的書房暫借你們一用。文房四寶一應足備,有些東西該事先寫下來做為憑據的,還是寫下來為好。」

    「還是殿下思慮周詳。」秦慕白與鄭安順異口同聲道,然後紛自起了身,往李恪書房而去。

    待二人走後,李恪拿起酒杯對向陳妍:「陳女俠,現在只剩你我二人在席了。就請女俠賞臉,陪小王淺酌對飲幾杯吧?」

    「不了,謝殿下美意。」陳妍面帶微笑,卻是回絕得十分乾脆,末了還補充一句,「殿下恕罪,陳妍生平從不喝酒,只破例過一次。」

    「哪次,和誰飲的?」

    「秦慕白呀!」

    李恪尷尬的咧了咧嘴,半晌無語,乾笑道:「為何同他就能飲,同小王就不能了?」

    「因為女人喝醉了酒,總會有許多的麻煩事。」陳妍輕輕的挑了挑嘴角,半開玩笑半當真,還有一絲戲謔與輕視的說道,「但和慕白在一起,我卻能放心,不會有這樣的麻煩。」

    李恪握著酒杯的手僵了半晌,實在無語得緊。末了只得搖頭苦笑:「罷了,上茶!」

    書房之中,秦慕白與鄭安順商議了許久,將各個安排與細節,都討論得十分清楚了。

    「秦將軍果然四慮周祥,智謀深完,鄭某真是佩服之至!」商議完後,鄭安順對秦慕白拱手道,「真是名不虛傳,秦將軍果然非尋常之人!」

    「哈哈,過獎了,我也就會紙上談兵。具體如何來做,是否會成功,還要看鄭兄的功夫。」秦慕白笑道,「有你鄭家的金字招牌在,我估計正昌糧號先會信服了大半。但他們這種人一向極為狡猾奸詐,你要小心為上。說不定還會有些危險。我派幾名百騎將士喬裝成你的隨從,時刻跟隨於你吧?一則有利於你的安全,二則,也方便我們時刻聯絡。」

    「如何敢當?」鄭安順笑道,「百騎可是皇家御率呀,安能派來給我這個商旅之徒做隨從?」

    「無妨!」秦慕白大笑道,「這普天之下鄭家只有一家,鄭家少爺也只有一個,百騎護衛你也是理所應當嘛!再者說了,你不是替我幫忙麼?我怎麼好意思讓你涉險哪?就這麼定了吧,不必客氣了。」

    「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鄭安順拱了拱手,說道,「明日,在下就去襄陽港市裡轉一轉走一走,順便給同行放出一些風聲,說我想收購一批私糧。如此,正昌糧號的人應該就會主動找上我了。」

    「一定會的。」秦慕白肯定的說道,「這幾日他們恐怕一直在城裡找我,現在遇到了你這個正主,哪能不主動湊上去的?到時候你只須注意與我保持口徑,不穿幫就行了。其他的都能順其自然的辦下去。磋商議價這種事情,你比我在行,我就不必多說了。」

    「嗯……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鄭安順笑道,「在下南北走商,也曾身臨險境,但還沒有哪一次有這回的精彩與刺激。如此我們就說定了,明日,在下就出去活動了。若有消息,立馬通知你。」

    「行,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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