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140章 情義無雙 (1)
    陳妍有點慍惱的瞪了秦慕白一眼:「你能不能不這麼輕浮與隨性,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麼?」

    「世上有些人就是奇怪,明明是認真的承諾偏卻不信;明明是虛假的敷衍就要當真。」秦慕白說道,「我以為你是這樣的人,所以我特意對你敷衍一點。」

    「男人,別那麼小器!」陳妍自知有點理虧,恨恨的瞪了秦慕白一眼又走回來,靠著那根柱子,說道,「現在輪到我問你幾個問題了。你若答得好,我就相信你,自然也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你若答得不好,我今日就是橫屍如此也絕不會輕易吐露半個字。」

    「那還等什麼,問吧!」

    陳妍說道:「你們準備深查張天賜一案麼?」

    「自然。」秦慕白說道,「實不瞞你,我與吳王是奉了皇命出來徹查稷山一案的。原本我們也不知道事情會如此之複雜,更不知道稷山縣令會突然暴死,從而牽引出一系列的大案。從一開始,我們也是很無辜的就被捲入了進來,而且身不由己越陷越深。其實我們也沒想窮追猛打或是刻意針對誰,更不想更多的人因此而遭殃。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盡量的減少這一次案件帶來的危機,除了那些罪惡滔天的元兇小人,其他人盡量不要去波及才好。當然,這也包括我們自己。所以,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救人、自救,以及力圖讓朝堂社稷少受一點震盪。」

    「看你說得誠懇又順理成章,我姑且信你。」陳妍說道,「第二個問題,你們將如何處置張天賜?」

    「現在他一定不能死。」秦慕白言簡意賅的說道,「就是因為,他的死期必須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

    「那意思就是張天賜必死了?」陳妍點了點頭,「這個我也相信。其實對於案情,我也許比你們知道得更多。我之前的確是騙了你。在我與夫君的往來信件之中,他對我傾吐了許多的苦水,尤其是稷山湖洪防衛大堤開始修建的時候開始。我與他之間,向來是無話不談的。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許多時候都會顧及他人的利益與顏面,而寧願自己付出與犧牲。所以他很痛苦很彷徨,不知如何是好。說了無數次想要辭官歸田與我雙宿雙棲,卻又實在放不下寒窗十年才辛辛苦苦博來的功名與官職。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討厭官場,討厭做官的人。」

    「你終於說了一點實話了。」秦慕白微然一笑,「實話聽起來的感覺都不同。」

    「我還沒問完。」陳妍冷冷的斜睨了秦慕白一眼,說道,「如果你們將此案一路深查下去,查出了某些你們意料不到的大人物……對你們而言的大人物,自然是非比尋常那你們會怎麼辦?」

    「你是指……」秦慕白詭譎的一笑,心忖她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我何不詐她一詐?

    刻意拉開語調賣了一下關子後,秦慕白說道:「你是指,比吳王還要『大』的人物麼?」

    陳妍不動聲色不置可否:「你先回答問題。」

    「酌情辦事。」秦慕白說道,「我只能這麼回答。說什麼秉公處理或是現在就做下什麼承諾,那就太假了。」

    「那意思就是,看對方是誰,再決定如何處置,對吧?」陳妍說道。

    「對。」

    陳妍開始了沉默,不再說話。

    半晌後,秦慕白說道:「你問完了?現在可以開始跟我說實話,告訴我你的秘密了麼?」

    陳妍杏眼略抬看了秦慕白一眼,眼角中流露出些許彷徨與猶豫的神色。

    「我不逼你。」秦慕白說道,「其實許多事情你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只是我沒有確鑿的證據無法落實而已,但我可以大膽一猜。」

    「你猜吧。」陳妍淡淡道,「反正不是從我口裡說出的,都證明不了什麼。」

    「此言在理,那我便猜了。」秦慕白說道,「其實祝成文的確是寫下了一本機密的賬薄,而且他可能意識到了自己會有危險,於是提前將這本賬薄寄到了你那裡,以備他日不時之需。這本賬薄上記載了許多朝廷撥款的去向與用途,那其中必然有一些是見不得光的,比喻向某些人行賄。」

    陳妍靜靜的聽著不置可否,連表情都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秦慕白微自笑了一笑繼續說下去:「後來祝成文就死了,於是你立刻就想到他是被人打擊報復或是殺人滅口,然後你就來報仇。但是你又有諸多顧忌,就是因為這本賬本上牽涉到了某些人,讓你感覺十分為難。他或許是對祝成文有恩,或是對你有恩,或是跟你們二人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讓你一時兩難。同時,你又知道了我與吳王前來稷山賑災並在調查這件案子。於是你很想知道我們查到了什麼程度。接下來,你想辦法混入到了我們一起。」

    陳妍依舊沉默,一言不發。

    「就在昨天下午,你看到張天賜來到了軍屯,吳王還接待了他並給予賞賜。」秦慕白說道,「也許正因如此,你便認為我們與張天賜是一丘之貉,這讓你很惱怒也很焦急。一來你感覺被我利用與欺騙了,二來你急於報仇,三來……你非常想要立刻殺了張天賜,殺人滅口,目的就是為了掩護那個賬薄上記載了的那個人。我說的,對麼?」

    「全是猜測,沒一點證據。」陳妍淡淡的道。

    「我的確是沒有,但不代表我查不到。」秦慕白說道,「我拿你沒辦法,不代表我拿張天賜沒辦法。你是恪守俠義之道的好人,他卻是徹頭徹尾的小人。小人貪生怕死起來,是什麼也能出賣的。」

    「所以,我必須提前殺了他!」陳妍忿然的低喝道。

    秦慕白輕吁一口氣婉爾一笑:「你終於承認了!」

    陳妍柳眉輕顰似怒似怨的瞪了秦慕白一眼,扭過頭去沉默不言。

    「其實……你要掩護的那個人,也許就是我們也想幫助的那個人。」秦慕白說道,「興許他也是無辜的,只是一時糊塗收了人家一些錢財,然後被人利用了。縱有小過,卻不該受這等大罪的殃及。陳妍,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以為那個人與張天賜是同一路人,是主謀是幫兇,此案查下去一定會不得善果,於是你一廂情願的為他剷除知情人。殊不知,你這樣非但幫不了他,反而在害他我說了這麼多,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吧?」

    這時,陳妍才惶然一驚:「你……居然什麼都知道了?」

    「猜測,沒有絲毫證據。」秦慕白微然一笑,「但我的猜測絕非空穴來風,是有道理的。這道理你不會明白,你也肯定想像不到,我怎麼會猜出這些,對麼?」

    「不錯……你太可怕了!你怎麼會想到這麼多東西?雖然你沒有半點證據,可是現實居然與你所猜的幾乎沒有任何出入!」陳妍十分驚詫的看著秦慕白,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中頭一次流露出帶有驚悸的神色。

    「這也許就是你看不起當官之人的原因吧!」秦慕白自嘲的笑了笑,「當官的人,滿肚子的鬼點子餿主意,做任何事情都思前想後,一些前因後果都會尋思個遍。這種事情幹得多了,就會練出一些未卜先知的本事來。」

    「你鬼扯!」陳妍依舊很驚訝,同時又有點迷惑,「你究竟是怎麼想到的?」

    「想到江夏王李道宗麼?」秦慕白微然一笑說道。

    「呃!」陳妍兀自一驚,「你真的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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