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妨惆悵是清狂 第42章 纖纖玉手百般情
    打開電視,看到最多的節目就是廣告。它們樂此不疲地在各個頻道上演,正有一種「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感覺。想來讓人頭疼。但有時為了不錯過精彩節目的播出,而不得不坐下來「欣賞」這些美麗的廣告。

    在眾多廣告中,頻頻出現的就是能夠為女性帶來美麗、留住青春的化妝品廣告。看著廣告中高挑迷人、時尚性感、魅力十足的女人,著實讓人羨慕,羨慕她們所擁有的迷人臉龐、火辣的身材,以及那眉眼間流露出的絲絲女人味。有些東西是羨慕不來的,每個人都有其獨特的迷人之處,只要將自己的美展現出來就好了。

    一些美容專家說,女人的美不僅體現在臉蛋上,身上所有暴露出來的部分都要美,而在這些部分中,女人的手則僅次於臉,也就是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

    一般人不太會注意到自己的手是否也需要美容、保養,其實美容師說得很對,女性真應該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手,看看你的手是否和臉相配。

    有時我們在表達情感、想法時,除了用那雙被稱作會說話的眼睛外,我們的肢體語言也可以反映心理活動。而最常用的部位就是手。

    女人害臊時,會用手來回擰扭衣角,或者用手玩弄頭髮,抑或隨意擺弄手裡的東西;當女人痛哭時,則會用手緊緊地摀住臉,不讓人看到她的眼淚,以及痛哭時扭曲的醜樣子;當女人撒嬌時,則會用手輕輕地在男人背上拍打兩下,似打非打的樣子才叫可愛呢。當然,這些僅僅是女人用手來傳達情感的一種方式。想來,若沒有這纖纖玉手,不僅會使這份情趣減半,而且還會給生活帶來不便。

    倘若這個傳遞情感的手粗糙、醜陋、其貌不揚、老繭叢生,恐怕也沒有什麼傳遞情感的價值了。

    記得有一篇很有名的文章《荷花澱》,裡面有一段夫妻間的話別,寫得十分細膩,當文中人物水生嫂聽到丈夫說「明天我就要到大隊上去」時,「女人的手指震動了一下,想是叫葦眉子劃破了手,她把一個手指放在嘴裡吮了一下」。女人沒有出聲,即使在手指被葦眉子割破了都沒有叫出聲來,這不僅是為了讓丈夫安心去跟大部隊走,也是她識大體耐大勞的體現,女人吮了吮手指也就作罷了。這種場景看似簡單,但人物的內心活動卻十分複雜。

    在唐詩中,描寫女人的詩句不勝枚舉,什麼新娘、老婦、怨婦、宮女、藝妓、寡婦等。其中卻有幾首是形容女子手的詩句。例如唐代李端所寫的《聽箏》:

    鳴箏金粟柱,

    素手玉房前。

    欲得周郎顧,

    時時誤佛弦。

    讀過這首詩最初的感覺是它所寫的是女人彈箏,這與手有什麼關係呢?難道要說是用手彈的箏不成?當然不是這樣。

    詩中說,彈箏的女人坐在華屋前,用纖纖玉手在弦上彈奏優美的樂曲。但她會經常彈錯,那麼這個彈箏的女子為何要時不時地彈錯音呢?其實詩中已經給出了回答,因為「欲得周郎顧」。

    周郎,即三國風雅儒將周瑜。相傳因為二十四歲為建威中郎將,所以人稱周郎。這位帥哥對音律可以說是十分精通。《三國誌·周瑜傳》中對此則有「曲有誤,周郎顧」之說。周瑜聽人彈琴,一旦有誤,就要轉頭過問彈奏者。想來這也是一個很自然的心理活動,而這個彈箏女人就抓住了這個十分簡單的心理暗示,人雖彈琴,可心卻時刻在準備著創造機會與「周郎」眉目傳情。

    暫且不提這個彈箏女的用心良苦,巧於撩拔、善於風騷,而要說說她的手。想來這女子自然是對音律有些瞭解的,不然怎麼會班門弄斧呢,但她卻並非要展示自己的才華,而是要博得周郎的關注,所以在這種一心兩用的情況下,讓這雙纖纖玉手彈錯幾個音可是不容易的,因為她要錯得真,錯得「天衣無縫」。

    如此靈活的玉手、如此賣弄風情的女人,具有無法抗拒的媚力。不知男人們在讀到這首詩時,是否有一種要將手伸到三國時期,將這雙靈巧的手緊緊握住的衝動。至於那個周瑜帥哥是否最終與這女子眉目傳情,牽起她的這雙手,就無從考證了。

    其實這只是詩人的一個想像之作,以「周郎」比喻彈箏女子屬意的知音者。「時時」是強調她一再出錯,顯出故意撩撥的情態,表示注意到她的用心不在獻藝博知音,而在其他。

    清人徐增分析這詩說:「婦人賣弄身份,巧於撩撥,往往以有心為無心。手在弦上,意屬聽者。在賞音人之前,不欲見長,偏欲見短。見長則人審其音,見短則人見其意。李君(稱李端)何故知得恁細。」(《而庵說唐詩》)其見解相當精闢。

    詩人通過細緻的觀察,抓住了生活中體現人物心理狀態的典型細節,將彈箏女子的微妙心理,一種邀寵之情,曲曲寫出,十分傳神。對彈箏女形象的描寫是十分成功的。

    從古至今,「女主內男主外」就是普通家庭採用的生活模式,這也就使女人的活動空間限制在房子裡,而女人經常出入的就是廚房,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柴、米、油、鹽。每每看到媽媽的手,皺紋、粗糙、深黃,有幾根手指還因為長年勞作而彎曲了些時,會想到媽媽年輕時的手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它也年輕過,它也美麗過,但現在,握上去,真的不再柔軟、細膩。想來這都是繁重的家務活造成的。

    唐代詩人王建寫過一首《新嫁娘》:

    三日入廚下,

    洗手作羹湯。

    未諳姑食性,

    先遣小姑嘗。

    一個新嫁的女子,嫁出後第三天就要「圍著鍋台轉」了。這也是古時的一種習俗,俗稱「過三朝」。

    這首詩雖是平淡的一首小詩,而且描寫的也是世俗中極為平凡的女子,但寥寥數語,卻寫得十分細緻傳神。一個可愛的女人簡直要從這幅小小的圖畫中呼之欲出了。初次做飯的女子不知道婆婆的口味,生怕不討婆婆喜歡,所以先喊來小姑子嘗嘗。

    舊時人們認為「新媳婦難當」,但也有些新媳婦在令人作難的處境中找到了辦法,應付了難局,使得事情的發展帶有戲劇性,甚至富有詩趣,像王建的這首詩所寫的,即屬於此類。這因為唐代社會封建禮教控制相對放鬆,婦女們的巧思慧心多少能夠得以表現出來的一種反映。

    「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女子出嫁後第三天就要依照習俗下廚房做菜。「洗手作羹湯」,「洗手」標誌著第一次用自己的雙手在婆家開始她的勞動,表現新媳婦鄭重其事,力求做得潔淨爽利。

    但是,婆婆喜愛什麼樣的飯菜,對她來說尚屬未知數。粗心的媳婦也許憑自己的口味,自以為做了一手好菜,實際上公婆吃起來卻為之皺眉呢。因此,細心、聰慧的媳婦,考慮就深入了一步,她想事先掌握婆婆的口味,要讓第一回上桌的菜,就能使婆婆滿意。

    「未諳姑食性,先遺小姑嘗。」這是多麼聰明、細心,甚至帶有點狡黠的新嫁娘!她想出了很妙的一招——讓小姑先嘗嘗羹湯。為什麼要讓小姑先嘗,而不像朱慶餘《閨意獻張水部》那樣問她的丈夫呢?朱詩云「畫眉深淺入時無」,之所以要問丈夫,因為深夜洞房裡只有丈夫可問。而廚房則是小姑經常出入之所,羹湯做好之後,要想得到能夠代表婆婆的人親口嘗一嘗,則非小姑不可。所以,從「三日入廚」,到「洗手」,到「先遣小姑嘗」,不僅和人物身份,而且和具體的環境、場所,一一緊緊相扣。沈德潛評論說:「詩到真處,一字不可易。」

    這小女子很細膩,周到。惟恐自己煮的湯婆婆不喜歡。我們可以從「洗手作羹湯」中「洗手」二字,看出這女子做起事來乾淨利落。想來這碗湯只是一個開始,從今往後這雙手要面對漿洗縫補,燒菜做飯,拈輕拿重,撫養後代。要靠這樣一雙勤勞的手才能操持這個家。

    讀這首詩,人們對新嫁娘的聰明和心計無疑是欣賞的,詩味也正在這裡。新嫁娘所循的,實際上是這樣一個推理過程:一、前提:長期與婆婆、小姑生活在一個屋簷下,自然會有相近的食性;而且小姑是婆婆一手養大的,其食性一定與婆婆相似;所以根據小姑的食性就大致可以推知婆婆的食性。但這樣一類推理過程,並不是在任何場合下都能和詩相結合。像有人在箋注此詩時所講的:「我們初入社會,一切情形不大熟悉,也非得先就教於老練的人不可。」《新嫁娘詞》所具有的典型意義,固然可以使人聯想到這些,但是要直接就寫這些入詩,則不免帶有庸俗氣。而在這首詩中,因為它和新嫁娘的靈機慧心,和小姑的天真,以及婆婆反將入於新嫁娘彀中等情事聯繫在一起,才顯得富有詩意和耐人尋味。

    女子的這雙手不一定是纖細、柔軟的,或者還是有些粗燥的,但是只要是想與一個平凡的女人過樸素的家居生活的男人,必然想牽起這種女子的手。知足恬淡、溫暖閒適的家庭生活,「布衣菜飯,可樂終身。」作為一個普通男人,倘若如此還有什麼可以期求呢?

    做女人難,做個好女人更難。當今的女性,在生活和工作中要扮演多種角色。甚至可以說每個女人都賦有高超的「演技」。只是這種「演技」放在日常生活中就顯得微不足道了。由於封建禮教的限制,古代女子很少有講究生活情調的。

    當然,在某種程度上,有情調的古代女子都會通過一種文雅的方式釋放自己內心壓抑的「激情」、「叛逆」、「情調」,正如《唐詩三百首》中收錄的一首詩:

    昨夜裙帶解,

    今朝嘻子飛。

    鉛華不可棄,

    莫是稿砧歸。

    或許有人會說,這首詩和女子的手有什麼關係呢?反覆讀讀詩的第一句話「昨夜裙帶解」。古時女子以裙帶自解是象徵丈夫還家的喜兆,看到嘻子飛,便認為是喜兆。

    表面上看,這是一首寫少婦急盼丈夫還家的詩,雖然沒有寫及女子的手,只是說裙帶自解,那麼你認為此女子真的會「裙帶自解」嗎?當然,臨睡前,女子自然是自己解的裙帶,但當她時刻思念著丈夫,一邊想一邊解。這時,她的這雙手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手了,她是因為思念丈夫而無意識地將自己的裙帶解開。可謂情感之濃,思念之切。

    前面說了嫁為人婦的女子思夫時手的行為,現在我們來看看「為他人作嫁衣裳」的貧女的勞動之手。

    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

    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秦韜玉《貧女》

    貧苦人家的女兒不認識漂亮的綾羅錦緞,想托個好的媒人去說門親事又感到傷心。誰能愛我這高尚的風格和情調,共同憐惜艱難時世中儉樸的梳妝。敢誇我的十指靈巧針線做得好,不知別人把雙眉畫得短長。深恨年年縫製華麗的衣服,卻只是為別人做出嫁的衣裳。

    一個天生自然美麗的貧女,不學時世流行的梳妝打扮,因而不被人們賞識,嫁不出去。天天在家做針線活計,卻是為別人做嫁時衣。這是一個未出嫁的貧女的獨白,傾訴她抑鬱惆悵的心情,這個獨白是從姑娘們的家常衣著談起,自己生在蓬門陋戶,自幼粗衣布裳,從未有綾羅綢緞沾身。令人感到這是一位純潔樸實的女子,因為貧窮,雖然早已是待嫁之年,卻總不見媒人前來問津。拋開女兒家的羞怯矜持請人去做媒吧,可是每生此念頭,便不由加倍地傷感。這又是為什麼呢?「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如今,人們競相追求時髦的奇裝異服,有誰來欣賞我不同流俗的高尚情操?「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我所自恃的是,憑一雙巧手針黹出眾,敢在人前誇口;決不迎合流俗,把兩條眉毛畫得長長的去同別人爭妍鬥麗。這樣的世態人情,這樣的操守格調,調愈高,和愈寡。縱使良媒能托,亦知佳偶難覓啊。「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個人的親事茫然無望,卻要每天壓線刺繡,不停息地為別人做出嫁的衣裳!月復一月,年復一年,一針針刺痛著自家傷痕纍纍的心靈!……獨白到此戛然而止,女主人公憂鬱神傷的形象默然呈現在讀者的面前。

    她不幸的遭遇反映了不公平的世態人情,勤勞節儉的高尚品格不被人們欣賞,低下庸俗的反而受到賞識,字裡行間流露出詩人懷才不遇、寄人籬下的感恨。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歷代以文字工作為達官貴人服務的人,常常被引用以發洩牢騷。「為人作嫁」這個成語,也是出自此詩。

    不同的人,不同的手,它們在生活中演繹著不同的命運,結局也不盡相同。平凡人所擁有的只是老百姓的手,但這雙手卻能為家庭,為國家服務,讓身邊每一個人生活在一個和諧的環境裡。

    不同的手要一下子變成相同的手,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如果我們身邊的每個人用一顆善良的心去生活,相信將來我們每個人都有一雙健康雪白的手,即使粗糙,也有內涵,親切,讓人感覺到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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