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戰國我的策 秦策·貳拾壹 千萬不要覺得自己特牛,低調!
    身死國亡,為天下笑。今秦之強,不能過智伯;韓、魏雖弱,尚賢在晉陽之下也。此乃方其用肘足時也,願王之勿易也。

    出自《戰國策秦策·秦昭王謂左右》

    話說秦昭王有一天啊,吃飽了沒事,前方的戰事呢,也很順利。秦昭王也是人啊,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取得了赫赫的武功,但是手下的人就是不明白事兒,沒有一個人誇獎自己,拍拍自己的馬屁,說自己是如何特牛得金光閃閃,爍爍放光,所以心裡面總有點那個,得不到滿足。馬斯洛理論把需求分成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五類,依次由較低層次到較高層次。看來,這秦昭王的需要層次還是很高的,真是人到什麼地步就有什麼樣的需要了。

    秦昭王一想,你們不說,那我就自己提起個話頭吧。秦昭王就問左右的近臣:「諸位愛卿啊,你們說如今的韓、魏兩國與昔年相比,咋樣啊?」說完就微微揚著嘴角,帶著得意的微笑,看著這幫不會來事的近臣。

    左右近臣都明白這個,不論實際情況還是政治需要都得回答:「今非昔比嘍!」

    秦昭王很滿意,接著又問:「如今的韓國大臣如耳、魏臣魏齊在才幹方面可以跟當年的孟嘗君、芒卯相比嗎?」

    左右立刻回答:「那自然沒法比!」

    於是,秦昭王開始撫今追昔,當人到了老年或者快要退休的時候,「想當年」這樣開頭的句子就佔據他說話的很大比重了,不信你就仔細觀察,尤其是早年風光,晚年落寞的人更甚。活在記憶裡,既可以安慰自己內心的孤苦,也可以和殘酷的現實對抗,當真是一舉兩得的妙法。裝叉的人喜歡談未來,特牛的人喜歡說過去。這是話糙理不糙!

    秦昭王說:「想當年,孟嘗君跟芒卯率領強大的韓、魏聯軍來對付我大秦,寡人仍然巋然不動,視若無物,如今換了這批無能的豎子,又能奈我何?哈哈……」秦昭王想起自己的功績,神色頗為自負。

    左右都隨聲附和:「大王說得對極了!」「說得對極了!」這次談話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中進行,大秦國司琴樂師中期的彈奏也呈現出激昂之聲。忽然,琴聲戛然而止。這是怎麼回事呢?

    樂師中期推開琴,站起來說:「大王對天下形勢的估計過於樂觀了。晉國六卿執政時期,智伯實力最為強悍,他滅掉范氏、中行氏,率領韓、魏兩家軍隊去攻打趙襄子,用晉水灌城,城牆只剩下三板的高度沒有淹著。智伯出門,魏宣子駕車,韓康子做參乘。智伯說:『開始我不知道水可以用來消滅別人的國家,我現在才知道了。汾水可以用來灌魏城安邑,絳水可以用來灌韓邑平陽。』魏宣子用肘碰一下韓康子,韓康子踩一下魏宣子的腳,肘和腳在車上這麼一碰,終於聯合反叛,智伯的土地就在晉陽城下被瓜分了。現在您雖然強大,卻不如智伯;韓、魏雖然弱小,還不至於像它們在晉陽城下那般光景。現在正是諸侯各國碰肘踩腳合縱抗秦的時候,希望大王不要輕視了。」中期隨即坐下繼續安心撫琴。琴音平和清幽,發人深思。

    秦昭王知道中期的口才還可以,可是沒想到可以到這種程度。估計這次談話不歡而散的可能性比較大。本來想炫耀一下自己特牛,沒想到被一個搞音樂的藝術家給挫折得遍體鱗傷。

    其實秦昭王這麼問是不大妥當的。不論對手如何變化,你都不能寄希望於對手,只有你自己的實力和態度才是「硬通貨」,不會貶值。「

    左右近臣的回答似乎也還過得去,但是最後集體附和說「大王說得對極了」就有點敷衍的意味了。當然,這也是沒辦法,有時候拍馬屁的殺傷力比大棒還要強。人都是豎的好吃,橫的難嚥。老總難得高興一次,你卻出來拆台,似乎不明智。就說你呢,中期!看什麼看啊?你拿智伯來作比,就是說智伯慾壑難填,要水淹別人的國家,最後落得個頭蓋骨被做成酒杯的下場。頭蓋骨做成酒杯,其洩憤的目的肯定要大於實用的價值。想想,那酒可咋喝啊?可惜那酒了。再說你中期只是個樂師啊,盲目地就這麼議論國事,是你要出風頭呢?還是想怎麼地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後來還跟秦昭王辯論,把昭王說得啞口無言,你卻悠然自得地飄然而去。千萬不要覺得自己很特牛,低調!尤其不要和你的上司裝特牛。他特牛的時候,你還放屁砸坑,撒尿和泥,跟你的小青梅啊小竹馬什麼的過家家呢。如果把你放到現在的職場上,你就慘了。不該做的你做了,不該說的你說了,難怪後來秦昭王想收拾你,中期,誰救了你,知道嗎?人家又是用怎樣的方法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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