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傳 第106章 業餘生活 (7)
    他出遊這四十多個國家和地區,可分為三種情況:作為中國政府派出的代表團成員,出國參觀訪問;應邀參加國際學術會議或其他會議;應邀進行講學活動。有時候,三種情況也有合而為一的時候。

    作為代表團成員,季羨林的出國訪問主要有:1951年,參加由丁西林任團長、李一氓和鄭振鐸任副團長、劉白羽任秘書長的中國赴印度、緬甸訪問文化代表團,時間長達幾個月;1955年,作為中國代表團成員,參加在印度新德里舉行的「亞洲國家會議」;1958年,作為中國作家代表團成員,參加在蘇聯塔什干舉行的「亞非作家會議」;1962年,作為中國政府代表團成員,和北京市副市長吳晗(任團長)、白壽彝等人一起,參加伊拉克「巴格達建城一千二百週年紀念大會」,會後訪問埃及、敘利亞等阿拉伯國家;1964年,參加中國教育代表團,前往埃及、阿爾及利亞、馬裡、幾內亞等國參觀訪問;1978年,作為中國對外友協代表團成員,前往印度訪問;1980年,任團長率領中國社會科學代表團赴德意志聯邦共和國訪問;1985年,作為第十六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中國代表團顧問,參加在德意志聯邦共和國斯圖加特召開的「第十六屆世界史學家大會」;1986年,任團長率領中國教育國際交流協會訪日贈書代表團訪問日本,並在同年作為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代表團成員訪問尼泊爾,參加「世界佛教聯誼會第十五屆大會」。

    季羨林到各國參加的主要國際學術會議有:1955年,赴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參加「國際東亞學術討論會」;1959年,應邀參加「緬甸研究會(相當於國家科學院)五十週年大會」;1980年,應日本友人室伏佑厚先生之邀赴日本參觀訪問,參加「印度學佛學會議」;1985年,參加在印度新德里舉行的「印度與世界文學國際討論會」和「蟻垤國際詩歌節」,被大會指定為印度和亞洲文學分會主席;1987年,應邀參加在香港中文大學舉行的「國際敦煌吐魯番學術討論會」;1999年3月26日,應聖嚴法師邀請到達台北,參加台灣法鼓人文社會學院召開的「人文關懷與社會實踐系列——人的素質學術研討會」,27日直接到法鼓山參訪。

    早晨,也來到台北故宮博物院山溪堂,眺望遠山綠景環繞,與83歲的北京國家圖書館長任繼愈,嗑起花生閒坐,尋人間一處靜謐。29日至31日一連三天在台北圖書館參加會議,29日上午9時半舉行開幕典禮,「法鼓大學校長曾濟群一一介紹與會貴賓,其中當介紹來自大陸北京,中國人文學泰斗季羨林先生時,88歲的季老神采奕奕地向大會揮手致意,一時之間現場響起溫馨的掌聲。」為大會主講的題目是:《關於人的素質幾點思考》,把人文關懷的層次分析成「人與自然」、「人與人」、及「人自己的思想情感處理」等三種關係,並表示如果這三種關係處理得當,人就幸福愉快,否則就痛苦。會議間隙拜謁胡適墓、傅斯年墓,分贈蔡德貴山西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季羨林傳》給朋友們;在拜謁胡適墓時,郝斌跟在他後頭。季老上前就恭敬地朝著胡先生的墓地三鞠躬,然後回頭對跟在後面的郝斌說:「鞠躬。」語氣很嚴厲,容不得半點商量。這在季是很少有的。郝斌於是也鞠躬完畢。

    ……

    應邀出國、出境講學主要有:1985年,應香港中文大學邀請,作「印度文學在中國」的學術講演;1986年,應中村元、室伏佑厚邀請訪問日本,與中村元會談成立「國際文化交流中心」問題,並應早稻田大學邀請,作「東洋人之心」的講演,應日本經濟界、學術界邀請,作「經濟與文化」講演;1988年,應邀赴香港中文大學講學,講「吐火羅文劇本與中國戲劇之關係」和「從大乘佛教之起源看宗教發展規律」;1991年,應金俊燁博士之邀,和中國教育國際交流協會常務副會長李滔教授、楊通方教授,於中韓建交之前訪問韓國,訪問漢城[編者註:2005年,韓國首都的漢譯名由「漢城」改為「首爾」。]和古都慶州,訪問了許多大學和韓國社會科學院;1994年,應陳貞煜博士、鄭午樓博士等人邀請,赴泰國曼谷東方文化書院,並主講「天人合一」問題,後又參觀曼谷大皇宮、法政大學等;1995年,承金俊燁博士推轂,應韓國國際交流財團之邀,和國家教委、北大等單位負責人士,再次訪問韓國。

    就是這些訪問,構成了季羨林一生中的許多重要經歷,足跡遍及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這些訪問,給季羨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尤難忘懷的,有印度緬甸之行、尼泊爾之行、非洲之行、蘇聯塔什干之行、日本之行、韓國之行、泰國之行。在這些終生難忘的訪問中或在訪問之後,他寫下了許多篇遊記,使後人得以瞭解異域的風土人情、歷史風貌,記下了這位文化使者與世界各國人民的友誼。

    2.印度、緬甸之行

    對印度和緬甸的訪問,第一次是在剛解放不久,以後他又多次訪問印度,多次訪問緬甸,這些訪問組成了一組遊記散文:《初抵德裡》、《在德裡大學和尼赫魯大學》、《瓊樓玉字,高處不勝寒》、《難忘的一家人》、《孟買,歷史的見證》、《一個抱小孩子的印度人》、《佛教聖跡巡禮》、《回到歷史中去》、《深夜來訪的客人》、《海德拉巴》、《天雨曼陀羅》、《國際大學》、《別印度》、《重過仰光》。

    對印度的參觀訪問所寫成的遊記,敷陳的大義是中印兩國人民的傳統的、既古老又嶄新的友誼,時移世變,滄海桑田,難免有一些變化,但始終離不開這個「大義」。通過這些遊記,印度人民、印度朋友的音容笑貌,會重現在眼前,迴盪在耳邊,成串的紅色、黃色、藍色、棕色的花環會重新戴到脖子上,花香會永遠存在。季羨林深深地感覺到:

    (中印)友誼確確實實是存在的,但卻是看不到摸不著,既無形體,又無氣味;既無顏色,又無份量。成包地帶,論斤地帶,都是毫無辦法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我們的行動帶。對我這樣喜歡舞筆弄墨的人來說,行動就是用文字寫下來,讓廣大的中國人民都能讀到,他們雖然不能每個人都到印度去,可是他們能在中國通過文字來分享我們的快樂,分享印度人民對中國人民的友情。[《季羨林散文集·天竺心影·楔子》第134—135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

    他永遠難以忘懷,印度朋友中有舊知,也有新交。對舊知,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對新交,是「樂莫樂兮新相知」。各有千秋,各極其妙。又是戴花環,又是塗香油,新聞記者、電台錄音記者、攝影記者,一擁而上,相機重重,燈光閃閃,一團團熱烈緊張的氣氛,是十分緊張、十分興奮、十分動人、十分愉快的訪問。[《初抵德裡》,《季羨林散文集》第142—143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

    1978年,由王炳南任團長的中國對外友協代表團訪問印度。季羨林在德裡大學大談中印文化交流,他不同意那種認為中印文化交流開始於佛教傳入中國的說法,他認為要早得多,至少要追溯到公元前的屈原的時代。在這次講話中,他引證屈原《天問》中「顧菟在腹」,這句話,「顧菟」雖有人解釋為「蟾蜍」,但漢以來的註釋都說是兔子。月亮裡有兔子的神話極為流行。唐玄奘《大唐西域記》卷七《羅痆斯國》就有「三獸窸堵波」的記載:

    劫初時,於此林野,有狐、兔、猿,異類相悅。時天帝釋欲驗修菩薩行者,降靈應化為一老夫,謂三獸曰:「二三子善安隱乎?無驚懼耶?」曰:「涉豐草,游茂林,異類同歡,既安且樂。」老夫曰:「聞二三子情厚意密,忘其老弊,故此遠尋。今正饑乏,何以饋食?」曰:「幸少留此,我躬馳訪。」於是同心虛己,分路營求。狐沿水濱銜一鮮鯉,猿於林樹采異花果,俱來至止,同進老夫。唯兔空還,游躍左右。老夫謂曰:「以吾觀之、爾曹未和。猿狐同志,各能役心,唯兔空返,獨無相饋。以此言之,誠可知也。」兔聞譏議,謂狐、猿曰:「多聚樵蘇,方有所作。」狐、猿競馳,啣草曳木,既已蕰崇,猛焰將熾。兔曰:「仁者,我身卑劣,所求難遂,敢以微躬,充此一餐!」辭畢入火,尋即致死。是時老夫復帝釋身,除燼收骸,傷歎良久,謂狐、猿曰:「一何至此!吾感其心,不泯其跡,寄之月輪,傳乎後世。」故彼鹹言,月中之兔自斯而有。後人於此建窣堵波。

    季羨林指出,在漢譯佛典裡,這個故事還多次出現。根據種種跡象,這個神話很可能就起源於印度,然後傳入中國,寫入屈原的著作中。那麼,中印文化交流至少已有二千三四百年的歷史。兩國文化交流源遠流長,至今益盛,很值得兩國人民引以為豪。這個觀點,他後來又在《中印文化交流史》中詳加申述。他的講話在當時的聽眾中,引起了師生的廣泛興趣,師生們把他圍了起來,熱烈地討論中印文化交流的問題。有人甚至問到明代黃省曾的《西洋朝貢典錄》這部書的情況。[《在德裡大學和尼赫魯大學》,《季羨林散文集》第145—146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

    在印度的幾次訪問,季羨林遊覽了德裡、孟買、象島、阿旃陀、桑其、那爛陀、菩提伽耶、阿格拉、加爾各答、巴特那、新德里、科欽、特裡凡得琅、科摩林海角、瓜廖爾、占西、博帕爾、班加羅爾、海德拉巴、尼克坦等許多著名城市,參觀過泰姬陵等名勝古跡,結識了許多朋友。

    到緬甸參觀訪問,次數不比到印度少。他對緬甸的印象有兩方面,一是這裡華僑多。仰光的主要街道上,甚至有掛滿了中國字招牌的華僑聚居的廣東大街,這裡的中國味就像在國內一樣濃烈,華僑們有的在這裡已經住了幾代,有的住了幾十年,他們一方面同本地人和睦相處,遵守本地的法令,為這個國家的建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另一方面,他們又熱愛自己的祖國,用最大的毅力來保留祖國的風俗習慣,只要祖國有人來,他們就熱情招待。

    二是仰光的大金塔。它是仰光的象徵,在雲靄縹緲之中,聳入蔚藍的晴空,閃著耀眼的金光,這金光把周圍的一切樓閣殿堂、一切人物樹木都化成了黃金色,這金光彷彿瀰漫了整個宇宙。季羨林曾赤著雙腳,走過兩旁擺滿了花攤的長長走廊,一步步登上去,終於走到大塔前。腳踏在用大理石鋪成的地面上,透心地涼,裡邊有大大小小的殿堂,有各種各樣的佛像。善男信女們就長跪在這些神像面前,閉目合掌,虔心禱祝,有的燒香,有的潑水,有的供鮮花,有的點蠟燭,有的口中唸唸有詞,大概是在對佛爺說話。這些對於精通佛學的季羨林來說,都是十分有趣的。[《重過仰光》,《季羨林散文集》第306—308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86年。]

    然而還有更為有趣的,那就是印度的神牛、鴿子和緬甸的烏鴉,這也都是和宗教信仰有關的。

    1951年季羨林第一次訪問印度時,在加爾各答繁華的大街上第一次見到了神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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