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第16章
    我趕緊跑回了教室,粟英果然還在教室等我。見我進來,面露喜色,繼而又故作憤怒的表情。

    「你幹嘛去了這麼久啊?」她責備的問道。

    「哦,季老師有點事兒耽擱了,所以才去了這麼久。」我避開她的目光,像是偷了什麼東西一樣,心虛得緊。

    「是嗎?」她不相信的看著我。

    「當然是了,那你以為我和季老師還會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嗎?」我有點不耐煩的責問道。

    「人家不就是問問嗎?你凶什麼啊凶!」粟英看著我,委屈的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我最怕看到女生掉淚了,我急忙安慰她,說:「你不要哭嘛!我錯了還不行嗎?」

    誰知不說還好,一說她竟然哭出了聲來。沒辦法,我只有上演苦肉計了。

    「都是這張嘴不好,我打爛了它我。」我用力的打著自己的嘴巴,聲音洪亮至極。粟英停止了哭泣,忙抓住我的手說:「益陽,都怪我不信任你,你不要打自己了,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絕不會再不相信你了。」

    聽到她的話,我心裡一陣內疚。我確實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兒,我看著她臉上未干的淚痕,這個對我一往情深的女孩,我怎麼能和季老師做出那種事來傷害她呢?當下悔恨萬分,柔聲的說道:「粟英,我答應你,以後我不會再對你凶了。」

    粟英溫柔的縮進我的懷中,我的手因為心虛而不住的顫抖,我輕輕的摟著她的腰。

    「益陽,以後不許你再丟下我一個人,不論去哪裡,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粟英輕柔的聲音像是潺潺的溪流,讓我的心一陣舒適。最起碼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是被人需要的。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我沉默了一會兒,歉意的說。

    她抬起頭,詫異的看著我:「為什麼?」

    「因為我怕給你的承諾我會做不到,那樣我就是欺騙了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不想你跟著我去,我要你好好的活著。」我很平靜的說,溫柔的聲調極其煽情。

    粟英笑著掉下了眼淚,伸出指尖擋住我的嘴唇,深情的看著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如果你死了,我的心也會跟著死去,就算我活著,沒有你的世界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被她的話語感動,心中更加深了對她的愧疚,緊緊的抱著她。

    「咳咳!」於歡站在教室門口,嬉笑著看著我和粟英。

    粟英臉紅著,想擺脫我的懷抱,我緊緊的抱著她,使她動彈不得。

    「喲!小兩口蠻幸福的哦!我是既羨慕又嫉妒啊!」

    於歡見我們沒有分開的跡象,嬉笑著向我們走來。

    我鬆開了粟英,轉身對著於歡,大為不滿的說:「你小子出現不知道挑個時間啊!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要在我抱出了點感覺的時候出現,說吧!怎樣補償我的損失?」

    「我不知道你們在裡面啊!所謂不知者無罪嘛!」於歡諂笑著說。

    「呵呵,聽說某人好像欠我錢吧!拖了這麼久也該還了吧!」我藐視的看著他,一臉譏諷的笑容。

    「嘿嘿,益陽哥,你大人大量,我知道你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你宰相肚裡能撐船,怎麼和我這種土牛一般見識呢,是吧?」

    至於嗎?我不過是想開個玩笑罷了,他至於貶低自己而來襯托我的偉大嗎?一點都不好玩。

    「算了,看你人模人樣的,再怎麼說都是兩腳行走的生物,我也不為難你了,這樣吧!請我們喝杯奶茶得了!」

    得到我法外開恩,於歡點頭哈腰的對我說什麼以後以我馬首是瞻,我的話就是聖旨,只要有什麼事找他,他千刀萬剮,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

    「行了,少給我說那些一點價值都沒有的屁話,走吧,我渴了,喝奶茶去。」說完我轉過身拉住粟英的手,瀟灑的走出了教室,於歡屁顛屁顛的跟在我們後面。

    出教室剛走了幾步,粟英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啦?」我看著粟英,關切的問。

    「玫瑰花還在教室裡呢!」

    我二話沒說,跑進了教室拿出了那一大捆玫瑰花。

    粟英像是重獲珍寶一樣抱在懷裡,一臉的幸福。

    我看著粟英抱著玫瑰花的幸福模樣,腦海瞬間閃過一個映像,好熟悉的畫面,似乎在哪裡見過。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我輕聲的念著這幾個字,陷入了沉思。

    「你怎麼了?」粟英的問話把我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沒什麼!走吧!」我隨意的回答。

    「玫瑰花太多,抱著很累的。」粟英是想我幫她抱,可是她的話語似乎曾經有人對我說過,但是我又一時想不起是誰對我說過了。

    出我們學校,沿著大路一直走,走到第一個轉彎處有一個休閒吧,叫避風港。不知為什麼,我每次經過那裡,心裡總感覺很親切,雖然我在失憶之後沒有進去過,但是那裡始終有著一種誘惑力,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去一探究竟,卻始終沒有找到,今天,我帶著粟英一起去,借口是於歡請我們喝奶茶,而我真正的目的是去看看那裡到底有著什麼在吸引著我。

    我們三人剛走進去,一個長相很標緻,身材很苗條的女子微笑著向我們走來。

    「益陽,你很久沒有照顧我的生意了,今天怎麼捨得來了呢?」她薄薄的嘴唇微翹,讓人有一吻為快的衝動。

    聽她的話語,我以前是這裡的常客了?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這家店的老闆,沒想到如此年輕。

    「不好意思,我失憶了,所以……」

    女子驚訝的看著我,脫口而出:「mygod!失憶這種事情我只在電視電影和小說中看到過,沒想到你居然會失憶,真是難以置信。那小清呢?她也很久沒有來過我這裡了,她該不會也失憶了吧!」

    「小清……」我輕輕的念著這個名字,這是我失憶以來第二次聽到別人提起這個名字,感覺很親切,又讓我感覺很傷痛。

    「小清到底是誰?」我心裡不停的問。

    「我說老闆,你別只顧著和益陽聊天啊!你讓我們坐下之後你再和他聊也不遲啊!」於歡看到女子只顧和我聊天,有些抱怨的說。

    「哦!我見到益陽,一時高興把你們怠慢了,真是對不起啊!」女子滿臉歉意的笑著說。

    然後她帶我們找到一張空桌,圍著坐下。她拿給我們一張單子,笑著說:「要什麼你們隨便點,今天我請客。」

    聽到這句話,最開心的是於歡了,因為他不用掏腰包了。

    「益陽,你還是喝柳橙奶茶嗎?」女子看著我,微笑的說。

    「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吧!不然我不知道怎麼稱呼你才好!」我笑著說。

    她微笑著說:「我叫葉語婷,你和小清以前都稱呼我婷姐。」

    我努力回憶著有關她的記憶,有點模糊,但是她的微笑我似乎很是熟悉。

    「我以前總是喝柳橙的嗎?」我問。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就給我來杯柳橙奶茶吧!」

    等粟英和於歡點好了之後,婷姐去給服務員說了一聲,然後又微笑著回到位置坐下。

    她問這問那的,似乎是在證實我是否真的已經失憶。

    不一會奶茶上來了,我喝了一口奶茶問:「婷姐,小清到底是誰?」

    婷姐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你連小清都忘了嗎?」

    我沉默的點了點頭。

    婷姐沉默了站起身,走到另一面牆邊,那面牆上貼著很多照片,圍成一個大大的心字。她摘下來一張,走過來遞給我,說:「這是你和小清的合影,你看看有沒有印象。」

    我拿著照片,照片上我和一個女孩並肩坐著,面前擺著兩杯奶茶,我們都歡笑著。我的心突然悸動了一下,那個女孩的笑容如此熟悉,讓我溫暖又讓我有點心痛。

    「想起來了嗎?」婷姐關切的問。

    我搖了搖頭,一直努力的在記憶中尋找,就在快要找到關於那個女孩的記憶時,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壓得我心裡極度難受。我不得不快速撤離那迷霧包裹著的記憶。

    我用手撐住額頭,反覆的努力著,試圖衝破那重重迷霧,可是最終我還是失敗了。

    婷姐和於歡,粟英三人安靜的坐著,看著我痛苦的表情,他們臉上也有些擔憂。

    許久,婷姐不忍心再看我痛苦的樣子,輕聲的說:「不要勉強自己,想不起就算了。」

    我點了點頭,我已經努力過了,但是我始終想不起來。但是心中又非常想知道小清和我,在我失去的六年記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喝完奶茶出來,我低著頭一個人在前面走著,粟英抱著玫瑰花和於歡跟在我後面,粟英一臉的擔憂,有幾次想跟上前來和我說話都被於歡阻止,於歡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打擾我,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想想。

    我漫無目的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家玫瑰花店前,這裡似乎有著我熟悉的氣息,促使我停住我的腳步,我抬頭,看到店裡各色的玫瑰花,我不自覺的走了進去。淡淡的玫瑰花香,舒緩動聽的音樂。

    老闆臉上堆滿了笑容,仔細的看了看我,笑道:「喲,先生,是您啊!歡迎您再次光臨我店。」

    「你認識我?」我疑惑的看著他。

    「怎麼會不認識呢?七夕的時候你帶著你女朋友來本店買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為了感謝你我還給了一張五折優惠卡呢。」

    他還在喋喋不休時,我已經沉思著走出了店裡。

    「我女朋友,九百九十九朵朵玫瑰。」我口中喃喃的念著,於歡和粟英擔憂的站在店門口我也視而不見。

    我想了很久,一個女孩的影子終於出現在我腦海,可是很模糊。我原本以為花店老闆口中所說的我的女朋友會是他們所說的小清,可是我分明感覺到這個女孩和小清不是同一個人,這個女孩會是誰呢?

    我痛苦的沉思回憶著,「我要恢復記憶,我一定要恢復記憶,我一定要知道在我失去的六年多記憶裡到底隱藏了多少讓我心痛到極致的事情。」我心中打定主意,一個勁的往醫院跑,於歡和粟英剛開始還追得上,我越跑越快,他們漸漸落後很遠,隱約中我聽到粟英帶著哭腔在喊我的名字,可是我的腳步卻停不下來。

    跑到了醫院,我找到了先前為我看病的年輕醫生,我跑到他的辦公室,用力的推開了門,他詫異的看著我。

    「我要恢復記憶!」我堅定的看著他,聲音洪亮的說。

    他愣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兒,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你說謊,那天你明明說可以幫我恢復記憶的!」我大聲道。

    「要喚醒被你塵封的記憶,你只有去你失憶前去過的地方,找到那些令你傷痛的人,你才能一點點的找回那些記憶,所以,我無能為力。」醫生無可奈何的說。

    「一定要這樣才行嗎?」我多麼希望他告訴我還有別的快捷的方法,可是他搖了搖頭,斷絕了我的希望。

    我悵然若失的出了醫院,緩慢的向回家的路走去。找到那些令我傷痛的人,怎麼去找?他們一定不會主動出現在我的視線中的。

    到了家門口,我看見粟英懷抱著玫瑰花坐在轉角處的梯級上,捲縮成一團,睡了過去。

    我心中有愧,我只顧著要找回失去的記憶,卻忽略的眼前的人。我走過去,坐在她的旁邊,把她的頭輕輕抬起靠在我的肩膀上,但是她還是醒來了。

    睜開眼看見了我,她高興的抱住了我,關切的問道:「益陽,你沒事兒吧?」

    被她抱著,我感覺很舒心,很溫暖,歉意卻更深了。我歉疚的看著她,柔聲說:「對不起,粟英,害你擔心我。」

    「只要你沒事就好!」她的回答更我心裡難受,更加愧疚。眼前的我不幸福嗎?幹嘛非得要去找回那些我刻意要封存的記憶呢?珍惜現在難道不應該嗎?我不停的問自己。

    我把粟英領進了屋裡,媽媽不在家,我坐在沙發上,粟英躺在我的懷裡,她幸福的閉著眼睛,斷斷續續的說著話,今天走了那麼多路,她一定累了,在我的懷中安穩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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