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羅門王的寶藏 第9章 水!水!(1)
    兩個小時後,也就是四點左右,我醒了。一覺過後,疲憊的身體得到了恢復,可是極度的口渴又開始折磨我。我夢見自己在潺潺小溪裡洗澡,兩岸綠樹成蔭。醒來後卻發現身處干旱的荒漠裡。突然我想起了安博帕的那番話:如果今天找不到水,我們都會命喪於此。是的,在這種高溫下,沒有水,誰也活不了。我坐起來,用干燥粗糙的手擦了擦髒兮兮的臉。嘴唇和眼皮粘在了一起,我用手使勁搓了搓,總算睜開了眼睛,張開了嘴。很快就要天亮了,可是天空中一絲光亮也沒有,漆黑一片,其他人還在睡覺。又過了一會兒,天漸漸亮了,我拿出隨身帶的袖珍本《英戈爾茲比傳說故事集》,翻到《蘭斯的寒鴉》一章。上面寫著:

    “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手捧大大的雕花金水罐,

    罐裡裝滿了純淨的水,

    如同蘭斯和納慕爾之間流淌的河水一樣純淨。”

    讀到這兒,我忍不住咂了咂干裂的嘴唇,准確地說,是想要咂咂嘴唇。一想到那純淨的水,我幾乎快瘋了。即使是教皇洗手的肥皂水,我也會毫不猶豫地一把搶過來喝個精光。要真這麼做的話,所有天主教教徒都不會放過我。當時我實在又渴又累又餓,頭暈乎乎的。我想,要是紅衣主教、可愛的小男孩和寒鴉看見一個棕色眼睛、灰白頭發、被烤得幾乎全身冒煙的小個子獵象手突然闖進來,把髒兮兮的臉埋進盆裡,將聖水喝得一滴不剩,他們肯定會驚訝得目瞪口呆。一想到這兒,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把其他人都吵醒了。他們也擦了擦自己髒兮兮的臉,努力張開粘在一起的嘴唇和眼皮。

    全都醒來後,我們開始談論眼下的困境。我們把水壺倒過來,舔舔壺嘴,一滴水也沒有。古德拿出隨身帶的一瓶白蘭地,眼神裡充滿了渴望。亨利爵士一把搶走了酒瓶,這個時侯喝烈酒只會死得更快。

    “如果找不到水,我們誰也活不了。”亨利爵士說道。

    “如果那張地圖可信的話,這兒附近應該有水源。”我說。可是顯然大家對地圖不抱什麼希望。天漸漸亮了,大家卻茫然地坐著,你看我,我看你。我注意到,霍屯督人維特呂格爾站起身,走來走去,眼睛直直地盯著地面。突然他停下來,指著地面發出一聲驚叫。

    “那是什麼?”我們大聲叫道,全都站了起來,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這是跳羚羊不久之前留下的腳印,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我說。

    “跳羚羊一般只在水源附近活動。”他用德語回答道。

    “是呀,”我回答,“我怎麼忘了這一點。感謝上帝啊。”這個小小的發現為我們帶來了新的生機,大家精神一振。身陷絕望境地時,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人們也會感覺快樂。就像漆黑的夜空中,即使只有一顆星星,也聊勝於無。

    維特呂格爾抬起塌鼻子,在炎熱的空氣裡左聞聞,右聞聞,活像一頭四處探測危險氣息的黑斑羚。

    “我聞到水的氣味了。”很快他說道。

    聽到這話,我們一陣歡呼。我們都知道,像他這樣長期生活在野外的人都擁有神奇的直覺。

    就在這時,太陽升起了,光芒四射,好一幅輝煌壯觀的場景,我們全都看呆了,甚至忘記了口渴。

    在旭日的映照下,離我們不到四五十英裡的地方,傲然挺立著示巴女王雙乳峰,兩側是巍峨的蘇裡門山,綿延數百英裡。此刻,我坐在桌前,想要仔細描繪這副格外美麗壯觀的景色,卻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回想起來,歷歷在目,卻難以言表。聳立在我們前方的兩座大山至少有一萬五千英尺高,相距不到十二英裡,一段陡峭的石崖將兩山連在一起。莊嚴肅穆的白色山峰直插雲霄。也許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有這樣的山,但在非洲卻是絕無僅有。兩座大山猶如天門的門柱一般聳立著。從我們的位置看去,山的下部從平地上緩緩隆起,非常圓滑,形狀就像女人的乳房。山頂上各有一個大大的、圓圓的土丘,覆蓋著白雪,好似乳房上的乳頭。連接兩座山的那段石崖有幾千英尺高,異常陡峭。就我們的目力所及,兩座山四面都是相似的懸崖峭壁,只是不時被平頂山打斷。這些平頂山很像開普敦那座著名的山。順便說一句,這種地勢在非洲很常見。

    我實在無法描述眼前這幅巍峨壯觀的場景。這是一群巨大的死火山,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莊嚴感和震懾力,我們全都屏住了呼吸。過了一會兒,晨光照在山頂的白雪和棕色的山體上,兩座山如同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奇異的雲霧越聚越多,將大山籠罩起來,很快就只能依稀看見山的輪廓。後來我們才知道,這兩座山通常都被雲霧環繞,所以鮮有人見過它們。

    最後兩座山完全消失在濃霧之中,我們又感到干渴難耐。缺水的問題迫在眉睫。

    維特呂格爾聞到了水的氣味,大家都很開心。可是我們卻看不到一點兒水的跡象。放眼望去,只有干旱滾燙的沙子和低矮的灌木叢。我們繞著小山找了個遍,連一滴水也沒看到,也沒有發現水坑、水塘或泉水的痕跡。

    “你這個傻瓜,”我氣呼呼地沖維特呂格爾喊道,“一點兒水的影子都沒有。”

    可是他仍然揚起丑陋的塌鼻子,到處嗅嗅。

    “我聞到了,主人,”他回答道,“空氣中有水的氣味。”

    “沒錯,”我說,“雲裡肯定有水,再過兩個月水就會降下來。那時候倒是可以洗洗我們的屍骨。”

    亨利爵士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黃胡子,說道:“也許山頂上有水。”

    “怎麼可能?”古德說道,“誰聽說過山頂上有水這回事?”

    “我們還是去看看吧。”我插了一句。雖然不抱希望,大家還是朝山頂走去。安博帕走在最前面。沒過多久,他突然停住了,似乎被嚇呆了。

    “水!這裡有水!”他大叫起來。

    我們飛快地沖過去。果然,在小山的最高處有一個深坑,裡面全是水。這麼奇怪的地方怎麼會有水呢?我們顧不上細想,也不管黑乎乎的水有多髒,一頭扎進水裡。對干渴的我們來說,只要是水,或是可以當作水的東西,就足夠了。我們大口大口喝著,此刻這池髒水遠勝過任何瓊漿玉液。大家一通暢飲。喝完後,我們脫下衣服,坐在水裡,讓水滋潤滋潤干裂的皮膚。親愛的讀者,你們只需扭開水龍頭,選擇冷熱水,水就會源源不斷地流出。你們完全想象不到,對我們來說,泡在烏黑發臭的溫水坑裡,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過了一會兒,我們從坑裡出來,個個精神煥發。我們有一天時間沒有吃肉干了,於是又吃了點肉干,抽了一管煙,然後躺在水池邊的陰涼處,一覺睡到中午。

    一整天我們都在水邊休息。雖然水很髒,但是能找到水,就已經很走運了。感謝上帝!當然了,我們也沒有忘記感謝達·斯維斯特。正是因為他在碎布上標出了准確位置,我們才能死裡逃生。過了這麼久,水坑仍然還在,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跡。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是,在沙漠深處有一個泉眼,水一直源源不斷地流入坑裡。

    我們喝足了水,灌滿了水壺,在月光下精神抖擻地出發了。這天晚上我們走了大約二十五英裡,沒再發現水源。不過還算走運,第二天我們在蟻丘後面發現了一小塊陰涼地。太陽升起來了,過了一會兒,神秘的雲霧漸漸散去,蘇裡門山和巍峨的示巴女王雙乳峰離我們只有大約二十英裡,似乎就聳立在我們頭頂,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壯觀。快天黑的時候,我們又出發了。長話短說,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們來到了示巴女王雙乳峰左峰最矮的一個斜坡。這時水又喝光了,我們再次經受著干渴的考驗,只有爬到山頂積雪處才有水喝。休息了一兩個小時後,在干渴的驅使下,我們又出發了,冒著酷熱艱難地爬上熔巖。我們發現,山體的下部分全是多年前由火山噴發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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