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解析 第53章 ·夢的運行 (14)
    如果我們把這個名詞呈現於不同夢者,可卻擁有同樣內容的夢的表象意義時,那麼我們就可以提出很多“典型”的夢例來。比方說,可以敘述經過狹窄道路或者是在很多套房裡走來走去的夢,還有一些有關盜竊的夢。這些神經質的人在睡前會認真詳細地采取各種防范措施,還有人則夢見被野獸追趕,例如野牛或者馬匹,或被人用刀子、匕首或矛槍威脅著,以後的這兩類夢是那些焦灼者的夢的表象意義所特有的。對這些資料的特別研究是很必要的,可是在這裡我卻想提出兩個其他觀察得到的現象,即便這並不是完全只能用於典型的夢上。

    我們越要尋求夢的解答,就越會發現成人大多數的夢,都是與性的資料和表達情欲的願望有關。這只是適合於那些真正解析夢的人,即是說那些在夢的表象意義中發掘出其隱意的人,而不僅僅是那些記下夢的表象意義就感到滿足的人(例如,納克記載的性的夢)。我現在要說的這個事實一點都不使人奇怪,而且與我解釋夢的原則完全相符。從孩童時期開始,沒有哪一種本能會像性本能遭受那樣大的壓制(見拙著《性學三論》);因此也沒有其他的本能會留下那麼多那麼強烈的潛意識願望,可以在睡眠狀態下產生夢。在解釋夢的時候,肯定不能忽視掉性情節的重要性,當然也不應該過於誇大,使得人們認為它是唯一重要的。

    如果詳細解釋的話,可以斷定很多夢都是雙性的,以一種很過分的解釋來表現夢者同性戀的沖動,即那些夢者的正常性行為的反過來的沖動。因此,我不贊同斯特克爾和阿德勒一直認為的“所有的夢都是兩性的”的觀點,因為我認為這是不能舉例說明的,也不像是真的。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夢可以滿足不是情欲(廣義的)的要求,如饑渴的夢、方便的夢等,因此我覺得,“每個夢的後面都有死亡的陰影”(斯特克爾)或者是“每個夢都表現出從女性趨向男性化的趨勢”(阿德勒)都是不適用於夢的解釋的。

    如果說“每一個夢都需要性的解釋”的話(批評家對這一觀點不停地而且是憤怒地加以抨擊),那麼不可能在我這本《夢的解析》中找到答案,在之前的八個版本中沒有,在以後的版本中也不會有。

    我之前在別的地方曾經想出一些看來是無邪的夢可能蘊藏著情欲的願望。我可能會用很多的例子來證實這點。而且很多表面上看似平淡無奇、不為人注意的夢,在經過分析後卻大都是有性的內容,而且是出人意料的。一般來說,在未分析前,誰曾會想到下面這個夢是擁有性的意願呢?做夢者這麼說:“在兩座富麗堂皇的皇宮後面,有一個緊閉門鎖的小屋,太太帶我走過通往小屋的小路後把門打開,於是我輕而易舉地溜進了內部的庭院,那裡有個上坡。”任何一位多少有點解析夢的經驗的人,就會立即意識到穿入狹窄的空間和打開閉鎖的門窗,都是最為常見的性的象征,據此可知此夢代表著肛門性交的意願(在女性的兩個臀部之間)。那個狹窄而有一點斜斜的上坡,顯然指的是陰道,夢者在夢中受到太太幫助的插曲使我們這麼斷定,在現實裡,可能是太大的顧慮使他不能實現這種意圖。但是做夢的當天,有位女士正巧到夢者家裡來,而且給予他這種感覺——如果他要這麼做,是不會遭到太大反對的。兩個皇宮之間的小屋可能是布拉格炮台的回憶,而這一點可以更進一步關系到此女士,因為別忘了她是由那裡來的。

    當我向一位病人反復強調說俄狄浦斯的夢會經常發生(即夢者在夢中和其母親性交),他卻這樣回答:“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夢的回憶。”但是,在這以後,病人能記起其他並不顯著、平淡無奇可卻重復出現的夢。經過分析後表示這又是一個俄狄浦斯的夢,由此我可以肯定地說,和母親性交的夢多半是經過偽裝,很少是直接表現的。

    在很多關於風景及山水的夢中,夢者總是這麼強調:“我以前到過這些地方”,這種“似曾見過”在夢中擁有特殊的意義。這些地方通常指夢者母親的生殖器官,因為再也沒有別的任何地方可以讓人有這種感覺——覺得他之前到過。

    有一次,我曾經被一位強迫性心理症患者的夢弄糊塗了。他夢見去看一間他去過兩次的房屋,可這位病人曾經告訴過我,他六歲的時候的一件事——有一次他和母親同床而睡,卻在她睡著時把手指誤插入她的陰道內。

    很多帶有焦灼的夢經常都有這種內容,即夢者穿過狹窄的小路,或者在“水”中,都是在一種對子宮內生活的基礎上,存留於子宮和生產過程的幻想。下面還有一個男人的夢,表露出他在幻想中怎樣在子宮內觀察其父母性交的。

    他夢見自己身處在一個深坑中,可是卻帶有一個像塞默林隧道中的窗門。開始時,他從窗口能看到空空的風景,但是很快他發覺一個圖像填補了這個空隙(它立即呈現,並堵塞著這間隙),這圖畫描繪一片經過深耕的土地;而藍黑色的泥土,新鮮的空氣,還有這種景象帶給人一種“勤苦奮發”的激情,激起美麗動人的感覺。之後他又看見一本有關教育的書在他面前鋪開……更使他感到吃驚的是,裡面大部分內容是說孩童對性的感覺,而這又讓他想到我。

    以下又是一個女病人關於漂亮的水的夢——這在她的治療中是極富有意義的。

    那是她假期經常去的某個湖,她在一個冷月反照的地方投入黑糊糊的水中。

    這就是那種關於出生的夢。它們的解釋恰好和夢的想法相反,不是“投入水中”而是“從水中出來”,也就是出生。我們通過這個從法語“lune”(即下部),聯想到出生的部位。冷月不恰好是代表孩子們想象他們出生的地方嗎?而病人希望在她夏天度假的場所出生,這到底又有什麼意義呢?我這樣問她,她毫不猶豫地說:“這治療不就為的是讓我認為是再度出生嗎?”因此這個夢便是邀請我在這個夏天度假的地方繼續為她治療,換句話來說,在這裡治療她,大約在這夢中也有一個輕微的欲做母親的暗示。

    以下是我從瓊斯的書中摘錄的另一個關於出生的夢。“她站在海灘上,看著一位頗像她本人的男孩在涉水。他一直走到水裡,一直到她看到他的頭在水中或浮或沉為止。緊接著這景象就轉到一個擠滿人流的旅館大廳,她的丈夫離開了她,但是她和一個陌生人在談話”。分析後發現第二部分的夢表現她欲背叛丈夫並與第三者發生關系……第一部分則是個顯而易見的出生幻想,無論是在夢或神話中,孩子由羊水中生產出來通常是用孩子投入水中的偽裝來表現的。這些例子中較為人們所熟知的當然是阿多尼斯(愛與美的女神阿芙羅狄娜所愛戀的美少年)、賀悉裡(司陰府之神,地獄判官,古埃及的主神之一)、摩西及巴克斯(酒神)的出生。在水中浮沉的頭使病人想起她自己懷孕的時候的胎動。男孩進入水中,使得一個截然相反的想法產生。那就是把他由水裡拉出來,抱入育嬰室,把他洗好並且穿戴好,之後帶回家中。

    通過這可以看出第二部分的夢即表露出屬於夢的隱意(私奔)的前半部,而第一部分的夢又和夢的隱意的後半部(出生的幻想)相符合。除了這秩序的顛倒外,在這兩部分的夢中還有很多的倒反。在夢的前半部分中,男孩子涉入水中,之後是他頭在水中浮沉:在蘊涵的夢思中是指胎動,緊接著孩子破水(雙重倒反)。在夢的後半部分中,丈夫離開她,而在夢思中卻正好相反,是她離開丈夫。

    亞伯拉罕曾經報告了另一個出生的夢,是一位快生產的年輕孕婦的夢,“一個地下通道一直由她房間地板通到水源(生殖道——羊水),她打開通道的門,很快地冒出一只渾身長滿褐色毛發、海豹一樣的動物,這個動物傾刻之間變成夢者的弟弟,對他說來,夢者老是擁有母親的象征。”

    蘭克在很多夢例中都曾指出,出生的夢常擁有和小便刺激的夢同樣的象征。在後者中,情欲刺激是以小便刺激來表現的。這些夢的不同層次的意義與自孩童以來逐漸變化的不同象征意義相對應。

    講到這裡,我們應該再回到前章暫時中斷了的題目:那種影響睡眠的身體刺激對夢的形成的影響。受到此種影響的夢不僅公開表明願望達成和為了方便的目的,而且經常是一個明確的象征;因為這種刺激一般是在象征式的偽裝下,在夢裡與它競爭失敗後把夢者弄醒了,這不僅適用於遺精與激情的夢,而且也適合於那些遺尿或遺糞的狀況。遺精的夢的特殊性質,使我們直接了解到一些典型卻又遭受到激烈議論的性的象征。由此我們相信,一些看來純潔無邪的夢僅僅是性景象的前奏曲罷了。通常,後者只有在較少見的遺精的夢中才通過偽裝而直接表現,其他時候,則會變成焦灼的夢把夢者驚醒。

    有很多尿道刺激的夢的象征意義,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為人所知。希波克拉底一度認為,夢見噴泉及泉水就意味著膀胱有毛病(艾裡斯記載),施爾納研究尿道刺激的多重象征後,斷定“所有擁有相當程度的小便刺激通常會轉成性區域的刺激,而且象征性地表現出來……擁有小便感的夢一般是表現‘性’內容的夢”。

    蘭克在他的那篇關於驚醒的夢的多重性象征的辯論中這麼斷定,有很多有關小便感的夢,實際上是由一些性的刺激造成的,可是卻退化地想從幼童的尿道性欲中得到滿足。尤其是那些由小便刺激造成的清醒和排尿。不過夢卻繼續著,但是那些不經過偽裝的方法直接表露出情欲幻想的例子,則會更富有啟迪性了。

    同樣,腸的刺激的夢的象征,也具有相似的比較,與此同時確認了社會人類學常提及的金子和糞便之間的關系。“例如,曾經患有腸胃疾病並受治療的婦女,夢見一個人在一間看起來像是鄉村戶外廁所的小木屋附近藏著寶藏。夢的第二部分則表現她正在擦淨她剛拉完大便的屁股。”

    拯救的夢也和出生的夢有關,在婦女的夢中,被拯救,尤其是由水中救出和生產是擁有同樣意義的。對男人來說,這種夢的意義就不同了。

    強盜、竊賊、鬼怪——這是人們上床前所不願意想到的,有的時候甚至會妨礙人們的睡眠——源於同樣的孩童回憶。他們是那些三更半夜吵醒孩子,為了避免他們尿床,或是拉開他們的被單,用以檢查孩子們的手放在什麼地方的來客。在分析一些焦灼的夢時,我曾經讓夢者回憶那些夜訪者,強盜通常是夢者的父親,而鬼怪則是穿著白袍的女性。

    六、有關算術及演說的夢的一些例子

    在提及影響夢之形成的第四個因素之前,我要引述我收集的很多夢例。部分原因是要說明前述三種因素的互相作用,另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提供一些證據來支持那些到現在仍未提出充分理由加以確認的斷定,或是為了要找出一些必要的結論。當說明夢的運作的時候,我發現很難用例子來支持我的看法,因為支持某種命題的狀況只有在夢的解釋的整個內容下才有意義,如果離開了整體,它就失去了意義。但是,由另一方面來看,即便是粗淺的分析也會引發出很多的內容來,所以使我們困擾而記不起原來想說明的思想串列。這技術上的困難,將是我的借口,那麼,如果讀者在下面描述中發現各式各樣的東西,沒有其他的共通點(除了和前面幾節的內容相關外)。

    我想首先舉幾個很特殊的夢的象征方法的例子。

    一位女士曾經夢到:一位女傭人站在梯子上,似乎是要擦洗窗子的樣子,身邊帶著一頭黑猩猩和一只猩猩貓——然後她改正為長毛而有絲光的貓。這個傭人把這些動物向她身上拋來,黑猩猩擁著她,這是使人很厭惡的。——這個夢以一種很簡單的策略來達成目的,利用暗喻明確地表現出來,“猴子”及“野獸”,一般來說是用來代表謾罵別人的。而由夢中的狀況看來,它們也正好表示著謾罵。在下面的很多夢例中,我們還會遇見很多利用這種方法的夢的運作。

    另外一個相似的夢:一位婦女生下一個頭的形狀扭曲很嚴重的孩子,夢者聽見有人說這個孩子依據他在子宮的位置而生長,因此變成那樣子。醫生說可以用壓力使腦袋變得好看些,不過那樣做會損害孩子的腦子。她卻認為這是個男孩子,因此這麼做是不會有什麼害處的。——這個夢正好也暗含了經過更改的“對孩子的印象”,這種抽象觀念恰好是夢者在治療過程中,醫生所給的解釋。

    以下的這個夢例中,夢的運作稍微有些不同。這個夢是有關靠近格拉茲的興泰的旅行。外面的天氣是使人害怕的,有一座破爛的旅館,水正從牆上滴落下來,而床單都濕透了(夢的後半部分,並不像我所寫的那樣直接被報告出來)。這個夢的意思是“過剩體”或“淹過”等;可是後來又以很多相似的圖像來表現:外面的狂風暴雨,牆壁裡面的滴水,濕透床單的水——都是水,都同樣淹沒著所有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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