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富論 第20章 卷一·論資本利潤 (4)
    海難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應當是更驚人的了,所以投保的船隻遠遠大於未投保的船隻數量。但是,一年四季,甚至在戰爭的時候總還是有很多船隻並沒有投保。這樣做有的時候可能並不是出自於粗心。一個大型的公司,甚至一個大的船商,他有著二三十隻船在海上旅行,他們可以互相保險。在它們身上節約下來的保險費除了補償在一般情況下可以遭受到的損失外還可能有餘。但是,忽視船隻的保險還有類似情況下的房屋保險,在大多數場合都不是因為進行了這種精細計算的後果,而僅僅是由於輕率以及傲慢、輕視而出現的危險的後果。

    輕視危險以及傲慢地指望成功這兩個現象在年輕人選擇職業的時期表現得要比人生中任何的時期都活躍。在那個時候對於不幸的恐懼抵擋不住對於好運氣的盼望,這要從普通老百姓熱情登記參軍或者出海航行,要比從上流社會當中青年人渴望進入所謂的自由職業更為明顯。

    一個普通的士兵可能損失什麼是非常明顯的。但是,青年志願者假如沒有考慮到個人的危險,是不會就像爆發了戰爭那樣如此踴躍報名的,即使他們提升的機會並不多。然而在他們年輕的幻想中他們設想有千萬次的機會獲得榮譽以及表現自己,即使那些事情之後從未發生。這些浪漫的希望就組成了他們流血的所有價值。他們的薪酬低於一個普通勞動者的工資,單在服役期間他們的勞累卻要比普通勞動者要大得多。

    航海之中的無法預測事件並不都像陸軍中的無法預測事件那樣可怕。一個有信譽的工人或者技工的兒子常常可以徵得父親的同意出海,但是假如他要報名當兵,那就總是無法得到父親的同意。由於人們覺得出海有某些機會能夠成就一番事業,而當兵僅僅是他自己覺得可以做一番事業而已。所以,偉大的海軍上將受到的公眾的崇拜就不如敬愛的陸軍上將。在海軍服務中間最大的成功所獲得的財富以及名譽也比不上陸軍中同等成功所獲得的名利那麼大。在海陸軍其他等級的陞遷當中也一直貫穿著這樣的差異。

    根據軍階規定,海軍當中的船長和陸軍中的上校同級,不過在一般人的評價當中船長並不可以和團長同等,就像在彩票活動當中大獎是少數,小獎則多得多。因此,普通的水兵發小財以及晉陞的可能性要比普通陸軍士兵大一些,而想要獲得這樣的小獎的希望正好是推動人們去當水兵的主要因素。即使他們的技術以及熟練程度遠遠地高於幾乎所有的技工,即使他們的整個一生一直面對艱難和危險;但是就算他們有這麼高的熟練技巧以及技能,就算要面對如此多的艱難和險阻,但是在充當普通水兵的時候,他們並無法得到其他任何的回報。唯一的報酬就是運用熟練技巧的時候以及克服艱難險阻之後的快樂。他們的工資並不多於起著調整海員工資作用的港口普通的勞動者的工資。

    因為他們一直從一個港口到另外一個港口,來自於大不列顛不同港口的海員的月收入要比其他各地工人的工資更接近一致。來往海員出入最多的港口的工資利率,亦是倫敦港口的工資利率。它調節所有其他各個港口的工資。倫敦各級工人大多數的工資就是愛丁堡同類工人工錢的兩倍左右。但是倫敦港口出海的水手的工錢要比利斯港出海的水手的工錢一個月還多三四個先令。兩地的差距這麼大,是不常見的。在和平的時候,在商船之上服役的海員在倫敦的工資是一個月在二十一先令到二十七先令之間。但是在倫敦一個普通的勞動者一周為九先令或者十先令的話,一個月可以賺到四十先令到四十五先令。當然,水手除了工資外還免費供應食宿,但是,它們的價值或許並不總是能超越他們的工資和普通勞動者的工資中的差距。即便有的時候高出這個差額,整個超出的部分也不是全歸於水手個人所得,由於他無法與其妻子以及家人共享。他的妻子以及家人在家裡需要依靠他的工資過活。

    工作的危險以及九死一生的冒險不僅沒有使青年人望而卻步,好像反而常常激勵他們去從事這樣的職業。在下層人民之間,慈祥的母親總是不敢把兒子送到港口城鎮的學校唸書,怕兒子看見船隻以及聽了水手們的冒險傳奇而被誘惑去當水手。正是將來可能發生的危險讓他們更指望能夠憑自己的勇氣以及機智來擺脫險境,所以絲毫未能讓他們畏懼以及反感,即使未來可能發生的危險也並沒有提高水手的勞動工資。

    至於那些無須勇敢以及機智的職業就完全不同了。大家都明白在一些衛生條件十分差的行業,勞動工資老是非常高。不衛生是一個讓人厭惡的事情,它對於勞動工資的影響常常是歸入了不快樂的那個總項目。

    資金在所有不同用途中的普通利率,或多或少隨著資本回收的確定性或不確定性的不同而不盡相同。一般來說,國內貿易的回收並沒有對外貿易的回收那樣有保障;而對外貿易的一些部門又不如其他一些部門那樣有保障。譬如對於北美的貿易就要比對於牙買加的貿易回收要有保障得多。利潤的平均率是多少隨風險的大小而增減。但是,增高的程度好像並不與風險的程度互成比例。換句話說,增高的利率不一定完全能夠抵償風險。在某些最冒險的行業當中,破產也是經常發生。在所有的行業中最危險的就是走私。一旦成功,它的利潤最大,但是它也是通往破產最可能的道路。成功的慾望在這裡所起的作用看似好像在其他所有的場合所起作用一樣,引誘許多冒險者加入這個危險的行業,競爭後果使利潤下降到不足以補償其風險。要完全補償其風險,則它的普通回報就應當高於資本的普通利潤,不僅僅彌補全部面臨的損失,還應當對於冒險者提供和投保人利潤性質同樣的額外利潤。但是,假如普通回報都足夠補償一切的話,則破產在這些行業當中也就不會比其他行業中更加常見的了。

    所以,促進勞動工資各不相同的五個條件中只有兩個會影響資本的利潤:行業的愜意性與否、從事的工作的危險性高低。單就愜意性和不愜意性來說,大多數不同資本的用途非常少或者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各種不同的勞動則有非常大的區別;資本的普通利潤儘管隨風險而提高,但是提高的程度看著又並不老是和風險的程度互成比例。因此可見,在同一社會或者附近地區投入不同用途的資本的平均利潤率以及一般利潤率應當要比不同勞動的貨幣工資更加接近於同樣的水平。事實也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勞動者的收入和一個生意好的律師或者內科醫生的收入之間的差異大大超越兩種不同行業之間的普通利潤之間的差異。除此之外,不同行業當中利潤間的表面差異常常是具有欺騙性的。由於我們並沒有常常區分開什麼應當視做工資,什麼應當視做利潤。

    藥劑師的利率已經成為一句笑話,它說明一些事情被過於誇大了。但是,這種非常大的表面利潤經常只不過是勞動的合理工資。藥劑師的技術比任何技工的技術都要精細得多,同時他負的責任也非常重大。在任何場合,他是窮苦人民的醫生,而當病痛以及危險不大的時候也是富人的醫生。所以,他的報酬應當和他的技術以及他的責任相適應,同時一般出於他所賣出的藥物的價格中。不過在一個大型的商業城鎮,一個生意最為紅火的藥劑師一年所有出賣的藥品可能還不值三十鎊或者四十鎊(其本錢),但他卻賣三百鎊或者四百鎊,那就是說用十倍的利潤出售。但是這個利潤可能也經常只不過是他勞動的合理工資。他獲得合理工資的唯一途徑就是把它們附加在他的藥物價格上。所以這個表面利潤的絕大多數被隱藏在利潤外衣之下的真實工資。

    在兩個小海濱城市,一個小的雜貨商用百鎊的資本能獲取百分之四十或者百分之五十的利潤;然而當地一個非常大的批發商用萬鎊的資本卻很難賺到百分之八或者百分之十的利率。賣雜貨這一行當因為方便居民可能非常需要,並且因為市場狹小,而不需要大的資本來經營這樣的商業。但是,一個人不僅僅應靠自己的生意過活,同時應該過著以及經營這種生意所要求的各種資格相稱的生活。也就是說,除去有小額的資本,他需要能讀、寫、算,同時必須是一個合格的鑒定商人,可以鑒別五六十種不同商品的價格、質量,還有在什麼市場上購買最便宜。簡而言之,他需要具備一個大商人所必需的一切知識。他之所以暫時還並不是一個大的商人,僅僅是由於缺乏足夠多的資本。對於一個具有如此才能的人,一年三十鎊或者四十鎊的收入作為對他的勞動的報酬無法算過多。從其貌似巨大的資本利潤中減去上面所謂的報酬,剩下的也許不會比普通利潤多過什麼。在這樣的場合,表面利潤之中的大多數實際上是真實的工資。

    零售商表面的利潤以及批發商的表面利潤之間的差別在首都要比小城鎮以及農村小得多。在雜貨業可以投資一萬鎊的地區,雜貨商的勞動工錢不過是對於這樣巨大資本的真實利潤的一個非常小的附加數。所以,富餘的零售商的表面利潤在那一地方和批發商的表面利潤更為接近同一水平。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首都零售商的商品出售價一般和小城鎮以及農村的商品價格一樣便宜,有時還更便宜一些。比如說,雜貨一般就要便宜得多,麵包以及肉類經常是同樣便宜。將雜貨運往大城鎮所需費用並不多於運到農村。但是把穀物以及牲畜運往大城鎮的費用就非常大了,因為大多數的穀物以及牲畜必須從非常遙遠的地方運來。

    雜貨的成本價在都市裡以及農村裡是一樣的。什麼地方附帶的利潤最少,那兒雜貨也就最便宜。麵包以及肉類的成本價在大城鎮比農村要高一些,所以利潤小一些。但是在城鎮賣價並不總是貴一些,而是一樣低廉。像麵包以及肉類這些食品,因為同樣的原因降低了它們的表面利潤,增加了它們的成本。由於更加多的資本投入,市場的限制使得表面利潤變少,但因為補給需從更加遠的地方運來,所以又提高了成本。一個減少一個增加在大多數情況下似乎是可以互相抵消,這也可能是造成以下現象的原因。穀物以及牲畜在聯合王國的不同地區價格常常很不相同,而麵包以及肉類的價格在聯合王國的大多數地區一般好像相同。

    即使批發商以及零售商的資本利益在首都一般小於小城鎮以及農村,但是以小資本開始而發財的人在首都經常不少,而在小城鎮以及農村卻極少有一個。在小城鎮以及農村裡因為市場的狹小,生意常常不可能隨著資本而擴張。所以,在這些地方個別人的利潤率或許非常高,但是利潤的總額從來不會非常大,他的年積累金也不會非常大。相反,在大城鎮中生意可以隨資本的擴大而擴張,並且一個勤儉商人的信譽要比他們的資本增長得更快。如此一來,他的生意隨著他的信用以及資本兩者的增長而擴大,其利潤總額也隨著他的生意而擴大,他的年積累金也隨著他利潤總額的增加而增多。但是,即便在大城鎮,極少有什麼人靠經營正規的穩定的眾所周知的商業而發大財的,發大財均是終生勤儉、嚴謹的結果。

    當然,在這些地方忽然致富發了大財的有時候也有,那他們依靠的是所謂的投機。投機商所經營的並不是什麼正規的固定的以及眾所周知的業務。他今年做穀物的生意,明年又做酒的生意,後一年又經營糖果、煙或者茶葉。他預測到什麼生意要比普通的利潤更大一些的時候,他就經營什麼。他預測到其利潤又會回到其他行業的水平的時候,他就拋棄它。所以,他的利潤以及損失和任何一種固定的以及眾所周知的行業的利潤和損失並沒有什麼正常的比例關係。一個膽大的冒險者有的時候也許因為兩三次的投機成功就發大財,不過有的時候也可能因為兩三次投機的失敗而虧損。這種投機買賣只可能在大城鎮裡進行。這是因為只有在商業最為發達、通信最為方便的地方才能得到它所需要的信息。

    以上所提到的五個情況,它們即使在勞動工資以及資本利潤中引發相當大的不平衡,但是對於不同投資當中的勞動工資以及資本利潤的實際利害或者想像的利害並沒有引起什麼不平衡。這些情況的本質就是對於貨幣收益小的某些投資給予補償,來抵消另外一些貨幣收益大的投資中的收益。但是,為了讓所有投資中的利害能到達這種平衡,即便是在最自由的地方也必須有三個條件。

    第一,每當這些投資的用途在當地還有鄰近地區為人所共知,同時有非常長的歷史,這樣的平衡才可以產生。

    在所有的其他情況都一樣的地方,新的行業的工資一般高於舊的行業。每當一個設計者想要建立一個新的製造業的時候,他首先需要以高於其他行業的工資或者高於其工作性質所允許的工資把工人從其他職業中誘惑出來;並且他必須經過非常長的一段時間才能把他們的工資下降到普通水平。

    對於有些製造品的需求完全出於時尚以及愛好。這樣的製造品是不斷地變化的,且難以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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