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凝:揭開中國帝王的身世疑團 第14章 娘胎中的原罪——魏明帝曹睿 (3)
    事實是等曹丕死的時候都沒有確定即位人選,曹睿雖然是長子和最佳人選,但即位還是有麻煩。最後還是曹丕彌留的時候,向大臣們宣佈曹睿為繼承人。曹丕選定曹休、曹真、陳群、司馬懿四人作為輔政大臣。曹睿登基後,因為之前沒有太子名分,自然不能像當年的曹丕一樣與百官交接,培植自己的班底。按世語的說法,曹睿登基前連和朝士相見的機會都沒有。曹睿開始倚重四位輔政大臣,後來又提拔了劉放、孫資、毋丘儉等人作為自己的班底。

    在家庭生活方面,曹睿做皇帝後,最大的敗筆就是對待養育自己的郭皇后不公,機械地為生母甄氏報仇。

    曹丕的第二個皇后郭氏在漢末戰亂之際曾流落到銅侯家為奴,後來進入曹丕府中。當時曹丕尚未為太子,郭氏出謀劃策,幫助曹丕獲得儲位,被娶為妾室。所以,郭氏贏在比甄氏更會政治操作上。《三國誌》說:「後有智數,時時有所獻納。文帝定為嗣,後有謀焉。」曹丕賜死甄氏,要以郭氏為新皇后的時候,朝臣有不同意見。中郎棧潛上疏,說改立皇后關係國家治亂盛衰,應當策立合格的人,不能因為個人寵幸,以妾為妻。不然的話,會給政治上帶來混亂的後果。曹丕不顧反對,堅持將郭氏立為皇后。

    曹睿雖然是郭氏撫養長大的,卻始終將生母甄氏的死歸結為郭氏的排擠,因此對郭氏始終心懷惡意。做了皇帝後,曹睿在養母身上複製了生母的厄運。曹睿先是逼死了郭太后,並在郭皇后的葬禮上,讓死者披髮覆面,以糠塞口。這件事情,曹睿做得的確是不應該。

    四曹睿的皇帝生涯

    作為皇帝的曹睿,總體上說比不過祖父和父親。

    曹睿脾氣稟性與曹丕相差不遠,也做了一些好事。比如曹睿常說:「刑獄攸關天下性命」,每次朝廷斷大獄,曹睿經常親臨旁聽。他還是慷慨的文化贊助者,本身又能賦詩作文,擅長於作樂府詩,與祖父和父親曹操、曹丕並稱為曹魏「三祖」。清朝人曾將他的散文兩卷,樂府詩十餘首編輯成冊。曹睿寫過雄氣勃勃的《堂上行》:

    武夫懷勇毅,勒馬於中原。

    干戈森若林,長劍奮無前。

    曹睿在對蜀漢作戰中委託於司馬懿,並多有傑作。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的時候,有人以為蜀軍缺乏輜重,糧草必然接濟不上,蜀漢必然不擊自破,朝廷不需要犒勞軍隊。還有人想收割上邽一帶的生麥,以免被諸葛亮收割了。曹睿都不聽從,前後多次派兵增加司馬懿的軍力,又派人保護上邽一帶的生麥。司馬懿後來與諸葛亮在上邽周邊相持,最後還是仰仗那些小麥作為軍糧。可見曹睿在軍事籌劃方面還是非常有眼光的。諸葛亮最後一次駐屯渭南與司馬懿相持。曹睿命令司馬懿說:「我軍只要堅壁拒守,挫折蜀軍的兵鋒。諸葛亮如果進軍不得,求退又不行,時間一長糧食就盡了,又不能就地得到補給,肯定會敗退的。我軍再以逸待勞全力追擊,一定能取得全勝。」前線的形勢完全在遠在洛陽的曹睿的預料之中。

    曹睿在軍事上取得了許多值得一書的政績,諸葛亮就是被曹魏拖死在了五丈原前線。曹睿登基後首先必須對抗內外敵人的攻擊,226年8月,孫權攻江夏、襄陽,從227年到235年為止,諸葛亮四次進攻曹魏,235年孫權攻合肥。魏明帝都成功地抵禦了這些內外戰爭。他重用大將軍司馬懿與諸葛亮作戰。237年,遼東公孫淵反魏,自立為燕王。此年,魏明帝令司馬懿攻遼東,殺死公孫淵。

    但是曹睿也有明顯的缺點,那就是濫用民力,大興土木,追求享受。235年諸葛亮死後,魏蜀邊境上的情況有所緩和,魏明帝開始在洛陽大建宮殿,建造了昭陽、太極等巍峨壯觀的宮室。太極殿,高十多丈,上面又建造了翔鳳殿。曹睿還在芳林園中造陂池,楫棹越歌;又在後宮建立八坊,在其中儲備美女才人,品秩待遇和百官一樣。曹睿挑選知書識字的女子擔任女性尚書,處理朝廷的奏折。後宮美女歌妓,多達數千人。曹睿就在這個安樂鄉中遊戲飲宴,讓博士官馬均製作司南車,製造水轉百戲供後宮娛樂。

    曹睿不但在生活上驕奢淫逸,他還廣采眾女,戀寵後宮。《三國誌》載曹睿嬪妃成千,卻屢失皇子,未育繼嗣。曹睿無嗣,只能收養曹芳、曹詢為子,立為齊王、秦王。後宮秘而不宣,無人知其由來。有人傳聞,曹芳是任城王曹楷之子。

    曹睿還夢想著能夠長生不老。在他之前,追求長生不老的皇帝是漢武帝。漢武帝造了銅仙承露盤承接仙露,交由方士將露水和美玉的碎屑調和後服用,以求長生不老。所謂的仙露其實是由於早晚溫差凝結在盤中的水蒸氣。漢武帝服用了長生不老的仙露後,還是在公元前87年死了,但承露盤還保存在長安。現在曹睿下令發動民工,將銅仙承露盤從長安搬遷到洛陽,結果在搬遷途中承露盤遭到徹底損壞,曹睿長生不老的夢想也被徹底打碎。

    百姓為了滿足曹睿的興致,誤農時,重徭役。楊阜、高堂隆等大臣紛紛向曹睿進諫。曹睿對付勸諫者有自己的辦法,就是耐心聽完,優待進諫的人,但就是不改正自己的缺點。太子舍人張茂認為,在吳蜀邊界戰事不斷、將領們不停征戰的情況下,曹睿大興宮室,熱衷於玩飾,賞賜無度導致府庫空虛,又搶奪民女充斥後宮極為誤國,於是上書勸諫。曹睿讀完張茂的奏章,誇獎了幾句,提升張茂擔任散騎常侍的虛職後了事。

    曹睿為了在芳林園中造土山,讓公卿大臣背土造山,種植松竹雜木香草,還捕山禽雜獸放在山上。司徒軍議掾董尋上書勸諫。曹睿這回是生氣了,說:「董尋難道不怕死嗎!」相關官員忙奏請逮捕董尋。曹睿下詔說算了,將董尋外調為貝丘縣令,眼不見心不煩。

    從238年冬開始,魏明帝的健康開始惡化。曹睿決定以燕王曹宇為大將軍,與領軍將軍夏侯獻、武衛將軍曹爽、屯騎校尉曹肇、驍騎將軍秦朗共同輔政,支撐他死後的政局。曹宇是曹操的小兒子,因為年紀與作為侄子的曹睿差不多,兩人從小就同住,關係親密。太和六年,曹宇被封燕王,深受曹睿寵賜。夏侯獻是夏侯氏族子;曹爽是前大將軍曹真的兒子,從小就與曹睿往來親密,曹睿待他很好;曹肇是曹休兒子;秦朗則是秦宜祿的兒子;秦宜祿原本是呂布的部下。據說,關羽多次請求曹操城破後將秦宜祿的妻子賜給自己。曹操懷疑秦宜祿的妻子長得漂亮,在城陷的時候自己就先搶回家了,也順帶收養秦朗為養子。曹睿從小也和秦朗來往親密。

    曹睿的意圖受到了劉放、孫資兩人的反對。劉放、孫資是曹操的秘書郎。曹丕時,劉放是中書監,孫資為中書令,掌握機密。曹睿對兩人尤加崇信,遇到大事常常聽取他倆的主張。夏侯獻、曹肇和秦朗三人對劉放、孫資的專權非常不滿。劉放、孫資害怕曹睿的權力部署對自己不利,就在曹睿面前離間三人。劉放說:「先帝有遺詔,規定藩王不得輔政,陛下忘了嗎?現在陛下生病,但是曹肇、秦朗等人竟然在宮中與侍女嬉戲。燕王曹宇擁兵自重,都不允許臣等入內覲見陛下。他們就是豎刁、趙高啊。太子幼弱,未能統政,現在是外有強暴之寇,內有勞怨之民。陛下不遠慮存亡,而近系恩舊,將祖宗大業托付給兩三個這樣的人,我怕陛下百年後,社稷危險,而陛下還蒙在鼓裡啊。臣等痛心疾首!」曹睿就這樣輕易相信了三人的話,發怒說:「那誰可托付大事?」劉放、孫資就推舉了與自己關係密切的曹爽,並建議馬上召回三朝重臣司馬懿。曹睿最後一次聽從了劉、孫兩人的意見,改立曹爽為大將軍,與司馬懿共同輔政。陳壽在寫《三國誌》時說,曹宇面對即將到來的重任,曾主動推辭,但後世認為是曲筆。

    曹肇等人知道情況後,向曹睿固諫。曹睿又想改變心意,劉放、孫資再次勸阻,曹睿這才下定了決心,還免去曹宇、曹肇、夏侯獻及秦朗的職務。當時在汲縣的司馬懿,幾天之內得到兩份內容完全不同的詔書,知道京師有變,立即快馬加鞭入朝覲見,最後也成了勝利者。

    這一場輔政權力的爭奪,夾雜著皇族與大臣的矛盾,也有宗族內部的矛盾。曹睿最初很自然地希望將權力托付給親族和關係密切的大臣,但他想托付的五個人也分為兩派:曹宇、曹肇、夏侯獻等為一派,曹爽單獨為一派。劉放、孫資有機可乘,迅速聯結曹爽,最終使曹睿改變了主意,確立了有利於自己的權力格局。

    239年,魏明帝曹睿病重,匆忙佈置後事,立郭夫人為皇后,召回司馬懿托孤。丁亥日,司馬懿趕入內宮,曹睿握著他的手說:「我不行了,後事托付你了。」他指著立在一旁的8歲的曹芳說:「這就是嗣君,你要看清了,切勿誤事!」他又要倣傚劉備托孤諸葛亮的故事,命令曹芳上前抱住司馬懿的脖子。司馬懿頓首流涕,表示了忠誠。曹睿又召皇族曹爽入臥室,拜為大將軍,假節鉞,都督中外軍事,與司馬懿一起輔助嗣君。他希望通過皇族和重臣的合作,來支撐身後的政局,保證幼子的權力。交代完畢,曹睿冊立曹芳為太子,寬慰地對司馬懿說:「願你和曹爽一起輔佐他。臨終前能當面托付你這件事,我死也瞑目了。」曹睿當日駕崩。《三國誌》載魏明帝逝世於嘉福殿,而《魏書》載他逝世於九龍前殿。

    曹睿當皇帝後的家庭生活相當不幸。他曾經生育有親子三人,分別是曹冏(226年立為清河王,同年去世)、曹穆(228年立為繁陽王,229年去世)、曹殷(231年出生,232年去世)。親生兒子死後,曹睿又收養了曹詢(231年出生,235年立為秦王,244年去世)和曹芳(字蘭卿,232年生,235年立為齊王,曹睿的繼承人),曹睿還有一個女兒曹淑(232年去世,追諡平原懿公主)。

    曹魏的統治一代不如一代,皇帝也一代不如一代。曹芳的統治比曹睿更差,曹魏在其統治時期走向了沒落。被曹睿寄予厚望的司馬懿清除了以曹爽為代表的皇族勢力,逐步攝取了曹魏大權,曹魏的政權也落入了司馬家族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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