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迅十年 第15章 孝子先生 (1)
    癡情、包容、大度、幽默、順眼……大眾對陳奕迅的美譽多多,但看多了為家人而奔波的陳奕迅,我們還要說:他是個孝子。

    1.我的父親

    現如今,人們提起陳裘大總會在前面加個前綴——「陳奕迅的父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被陳奕迅當作偶像來膜拜的人,漸漸隱身在兒子的名字後面了。不過,他卻很開心,有哪個父母不希望看到孩子成功呢?

    陳裘大是香港房署總屋宇裝備工程師。小時候因為家中貧困,身為長子的陳裘大在維多利亞工業學校讀到中三便輟學了,開始跟師傅學師。和他同期學師,現已成為新世界高層的人士說:「徒弟要替師傅點煙、倒水、倒垃圾,好辛苦。」

    陳裘大16歲就考入政府成為助理繪圖員。之後他不斷進修,在夜校讀電機課程,又自修考GCE,到25歲那年,雖已結婚生子,卻考到政府獎學金留學英國。1974年加入房屋署當助理工程師,1988年升為總屋宇裝備工程師,其間還在中大讀管理文憑,和前聯交所行政總裁鄺其志做過同學,又在香港大學讀公共行政碩士。陳奕迅的父親從一個白手起家的人,走到了高級公務員的位子,從曾經的小學徒升職到了工程師,自然不簡單。所以自小在陳奕迅的心中,父親就是自己的偶像。

    成為了工程師的父親就像是很多香港老派的工程師一樣,執拗又有點獨斷專行。於是,在陳奕迅還很小的時候便將他遠送英國讀書,在他讀大學選擇專業的時候要求他就讀建築系,希望能繼承自己的衣缽。

    可是乖乖仔陳奕迅也會有反抗的時候。於是,在陳奕迅後來參加了比賽之後選擇留在香港繼續玩音樂的時候,縱然爸爸堅決反對,但陳奕迅還是堅持入行,這一決定當然是惹火了陳裘大,更是一度造成了父子兩人的冷戰。可是父子哪有什麼隔夜仇啊,雖說陳裘大對於兒子進娛樂圈的事情不支持,但是卻在暗中幫助他。對他的事業也十分上心,曾經華星的高層這樣說陳裘大,「陳裘大流露高官的鋒芒,看合約看得很緊」。陳父更是在陳奕迅出第一張大碟時,自掏腰包買了數百張唱片送給街坊鄰居。利用自己的人脈給兒子牽線搭橋,幫助接洽建築界的週年活動,擔任表演嘉賓。

    陳裘大也一直為兒子的成就感到驕傲,他的辦公室裡貼滿了兒子的海報及兩人的合影,而陳父亦是兒子的忠實「粉絲」,逢秀必到,每次都有早沒有遲。在陳裘大被捕的時候,檢方控告他的時候還說他曾經借陳奕迅的名號兜售有兒子簽名的專輯,高於市值出售。更是在工作中要求合作方購買自己兒子的專輯,以此來幫助兒子的事業。但是陳裘大表示並沒有這樣做,只是送給周圍的人,並沒有從中牟取暴利。

    當陳奕迅以高價簽約英皇的時候,風頭一時無兩。陳裘大也覺得十分欣慰,逢人便誇自己兒子有才華,是塊唱歌的料子。其實就陳奕迅來說,確實是有一部分遺傳自父親的,在政界享有讚譽的陳裘大不僅擁有一副英俊的相貌,也是個唱歌的好手。

    其實陳奕迅並不是家中獨子,還有大哥陳澤迅。起名陳澤迅是因為當時的《毛主席語錄》給了陳裘大啟發,而陳奕迅的名字則是因為陳裘大喜歡魯迅,希望兒子能像他一樣,但是還有點神采奕奕的活潑。按著出名程度,在這陳家的兩兄弟中,顯然,陳奕迅是更加成功的一個。而陳裘大更是不避諱地稱自己有成就,但是大兒子(陳澤迅)卻不是很成功。或許我們能看到,陳裘大身上的那部分炫耀的成分。長子陳澤迅在父親的安排下,在英國學習平面設計,畢業後從事廣告行業。現偕妻及兒子長居英國,委實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沒什麼大的成就,而他與父親陳裘大也感情疏離。

    雖說陳奕迅曾經歷過不被父親認可的日子,但他最後用自己的成功告訴了父親,自己所選擇的路是正確的。可是時間沒過多久,就發生了陳裘大的被捕事件。

    本快要退休頤養天年的陳裘大因為自己的一時貪念,將自己本有可能拿到手的600萬元的退休金,另外還有每月約3.5萬元的長俸,一手葬送了。其實事情發生得並不突然,廉署於2000年8月接到投訴,開始跟蹤陳裘大,他卻懵然不知。到2001年初,廉署知會了房屋署署長苗學禮後,在陳裘大新的辦公室裡安裝偷拍機,由2001年3月至7月期間,共偷影到900盒影帶。拍到了陳裘大在辦公室如入無人之境地數錢,更是搞笑到連他在挖鼻孔的鏡頭都拍下來了,事無鉅細。控方以這900盒錄影帶起訴陳裘大十項貪污罪,涉及賄款達300多萬,成為自香港總警司柏葛以後,被定罪最高級的香港首長級官員。

    而彼時的陳奕迅正在台灣,接到女友徐濠縈的電話,說是父親出了事情,陳奕迅很是吃驚。之後陳奕迅更是被要求返港協助廉署調查。返港後因為自己的身份特殊,在寓所接受了廉署的調查。之後港媒便爆出他在寓所用手砸牆的激烈舉動。追溯到當時,陳奕迅自然是心驚有餘,自己的親生父親正在面臨牢獄之災,而自己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屋子中接受調查,加上自己剛剛演出歸來,可謂是身心俱疲,偏偏自己家樓上的又在裝修,加之狗吠等亂七八糟的外界因素,最終導致他情緒失控。但是卻又不能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只得自己用手砸牆。說到這,我們真的是心疼這個孩子了。可是他不是一個孩子,是家中的兒子,要學會承擔責任了,從前父親是他的天,但今天,他要學會撐起父親的天。

    說起他們父子的感情,或許很多人都為之動容。陳裘大除卻是個貪官不說,其實算是個很好的父親。在陳奕迅工作的時候,兩人雖曾有過隔閡,但陳裘大依舊在暗中支持兒子。曾經受訪的陳裘大說,「我夠了,人追求什麼呢?如果這個兒子很厲害,但是不理我,又有什麼用呢?現在他(陳奕迅)有空會打電話給我叫我多穿件衣服,已經很不錯了」。在自己入獄的時候,陳裘大開始什麼都不交代的,可是當被審問的人威脅他說要以懷疑陳奕迅參與受賄案件而將他拘捕的時候,他就說「只要保護到陳奕迅我都無所謂,我不想影響他的前途」,甚至還要陳奕迅保護自己形象,以後都不用出席他的審判會。

    可是孝子陳奕迅又豈會為了自己的形象而將老父親置於不顧?除在他最初返港之後,因為規定不能見到父親外,此後每次出庭,除非逼不得已,陳奕迅都會出現在庭上。陳奕迅在一次出庭作證之後,與父親在玻璃房內交談了20分鐘,其間二人談笑風生,表現輕鬆,陳裘大亦有搭著陳奕迅的肩膀,陳奕迅就仿似小朋友般向爸爸撒嬌,還指一指自己的頭部,臨走前陳奕迅與父親擁抱作別。在一次陳裘大被帶走的時候,陳奕迅仍然站在遠處眺望自己的老父。大喊「Iloveyou(我愛你)」,並豎起自己的大拇指,不知道當時陳奕迅的心情是怎樣的,或許有些許的難過,或許有些許的擔憂,可是當時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喊我愛你的時候充滿溫情地微笑著。

    即使被千夫所指,他也還是他的父親,他的偶像,他的天。陳奕迅那個時候的心情可以說是跌到了谷底,可是他只能選擇堅強地面對法律,更要堅強地面對媒體。媒體在陳裘大這件事上顯然興趣濃厚,一個是因為他是星爸,二是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高官,更是被當時的控方稱為「極度貪官」,是繼總警司葛柏後,首位因觸犯《防止賄賂條例》第四條罪的最高級公務員,同屬首長第一級。可想而知,陳奕迅那個時候是承受著多大的壓力。

    媒體不停地綜合報道,從沒來得及讓他獨自舔舐因為父親受審而帶來的傷痛,就連自己要獲得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都做不到,那時候可能是陳奕迅最脆弱的時候,或許也是他作為藝人最後悔的時候,後悔進入這個圈子,進入這個把別人的痛楚當作是蜜糖來舔舐的圈子。當然,這也只是大家的猜測。看著現在的陳奕迅參加採訪的時候被問及那段歷史,能輕描淡寫輕鬆談及。大家只能感謝時間的神奇,將他的傷痛帶走,又或許只是陳奕迅將傷口藏起來,獨自療傷。

    陳奕迅的父親是在2004年初的時候,被判刑入獄六年。

    要說陳裘大入獄服刑是他人生中的大劫的話,那麼,安穩地過完這六年,或許年近六旬的陳裘大也能在家庭的溫暖中安享天年了。可是,生活哪有那麼多的假設,感覺陳裘大的生活就像是一場狗血的電視劇。在他快要出獄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肝臟出現了問題,即時申請保外就醫。後來,不知道是因為真的獲準保外就醫,還是媒體盛傳的提前就業的計劃被准,總之陳裘大在2008年的時候就被釋放出獄了。

    媒體自然是要蹲點爆料的,不過卻根本沒有發現陳裘大的蹤影。後來被內地的媒體爆出,陳裘大在北京醫院現身。當時是在陳奕迅的陪同下,肝癌末期,已經到了需要換肝的地步。這對他自然是比坐監更深重的考驗。

    父親出獄的欣喜還沒來得及在陳奕迅的臉上留下笑容,就被陳裘大需要換肝的消息換成了更沉重的面容。對於已經年近六旬的陳裘大,換肝是充滿了凶險的,年紀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適應期。換的話或許還有希望,不換的話,只有死亡了。這又是對陳裘大父子倆巨大的考驗,最終,陳裘大決定換肝,可是肝源又是個問題。一般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血緣就是最寶貴的東西了。陳裘大有兩個兒子,這樣的機會就比平常的人多了許多。據媒體報道,陳奕迅已經做好了換肝的準備。問及當時的陳家瑛(陳奕迅的經紀人),她說陳奕迅是有和她探討過這個問題,但是還要等待醫院最終的檢查結果,畢竟還有哥哥陳澤迅。最終的結果是陳澤迅給父親捐獻了肝臟,挽救了他的生命。而陳奕迅則被宣稱是要花費近千萬的金錢為父親續命。其實,最終是誰捐了肝,誰花了幾千萬的金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家人,最後能夠在一起,在他們需要的時候能夠彼此依靠。而這件事情,也一直被大家傳為美談,陳奕迅是真正的孝子。

    2.12歲的鄉愁

    什麼是鄉愁?不離開父母為自己織造的夢幻樂園,永遠都不會知道。只有離開家的人才覺得自己的家鄉是個最溫暖的地方,有家人的地方才是最開心的。

    12歲,一個對世界的認識漸漸形成,但還不深刻的年紀,還不懂什麼是離愁別恨,陳奕迅就被父親送上了去往英國的班機。或許最初離開家的時候還是充滿著喜悅的,因為馬上就能踏上新的旅程,到另外一個國家去了。但一旦過了開頭的那個新鮮期,接下來獨自在異國生活的困難就接踵而來了。

    陳奕迅後來將這段歲月稱為他人生中最難過的時候,我們不禁感到驚訝,陳奕迅30多年的人生,經歷過父母的不和,父親的入獄,父親的病重……可他最終卻將這段經歷列成他最難過的時期,實在是有點不合常理。

    有次接受採訪的時候,陳奕迅坦言,12歲的自己才知道什麼是鄉愁。去英國讀書,在很多人看來需要一筆不小的花費,雖說陳奕迅是出生在一個家境殷實的家庭中,但是真正能助他走上英國留學之路的,也不過是因為父親的津貼補助。陳奕迅的父親是香港的一個高級公務員,作為一種福利就是能將自己的孩子送往英國的學校留學,政府將這個政策當作是一種鼓勵。陳奕迅出去讀書的時候年齡還很小,要他一個人生活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自然是不喜歡的,可是,陳裘大一向是個在家中說一不二的人,硬是在陳奕迅不願意的情況下,將他送上了飛往英國的班機。不知道那時候的陳奕迅是不是憎恨父親的獨斷專行,但是,我們卻知道,這種做法將陳奕迅過早推出了家庭的溫暖港灣,過早讓他開始獨自面對生活。

    眾所周知,香港是以英文為自己的官方語言的,作為一個香港人,陳奕迅的英文自然不差,雖然沒有外國人說得那麼好,但是交流卻也不存在問題。可是,除卻了語言的困難,文化的差異似乎才是讓他最難過的。初到英國上學的夜晚,因為學校規定在晚上八點半的時候熄燈睡覺,可是陳奕迅卻很想要上廁所。因為自己是新來的,不懂得規矩,就問同宿舍的同學他可不可以上廁所,但是室友叫他不要煩,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初出茅廬的陳奕迅自然是有一份膽怯的,那天的結果就是陳奕迅躺在床上憋了整個晚上的尿。其實,廁所就在宿舍的旁邊。一向頑皮搗蛋、鬼馬天真的陳奕迅竟然哭了。他甚至天真地問自己,我為什麼要來英國,連廁所都不讓我上。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陳奕迅都覺得很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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