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永懸念 第4章 「名嘴」王子 (4)
    在蔡同學就讀的私立小學裡,「顯學」(顯學通常是指與現實聯繫密切,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學問。「顯學」之名始見於《韓非子》,它不僅指盛行於世而影響較大的學術派別,更是指文化內涵豐富、學術價值較高的學問)是京劇,京劇唱得好的小孩就可以順理成章得到校長大人給予的特權,所以蔡同學是怎麼著也要去學京劇的。

    一出《四郎探母》給蔡同學贏得了眾多「高齡歌友」。有些老太太會送他糖果等禮物啦,陌生的老伯伯還會等在校門口找他說說話。出席各種場合的時候,蔡同學還會奉父母之命,簽幾張「公關用簽名劇照」,有時在餐前酒後為賓客「清唱」一段。真是把蔡同學捧上了天了哈,太早太容易獲得的估計也讓蔡同學頗為「紙醉金迷」吧,要不日後他為啥會說成名還是晚點的好呢。

    嘗到這些「甜頭」後,在學校裡,凡是能參加的比賽,蔡同學都會衝在前面。作文、辯論、演講等比賽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而且他參加比賽經常不僅僅代表自己,還代表學校參加校際大賽。幸運之神好像特別眷顧他似的,他總能獲得優異的成績。比如1978年10月24日在台北市語文比賽中,他取得演講第一名,同年11月23日台灣地區推行國語注音符號六十週年紀念暨表彰大會,「教育部長」又給他頒發獎狀,「一賽兩獎」,被二度載入再興校史。

    所以在同學面前,他總是屁顛屁顛的,既是「一班之主」,又多才多藝,還是老師面前的小紅人,要多臭屁有多臭屁啦!蔡同學為什麼熱衷於參加這些比賽呢?跟他那個「第一名」得到的待遇密不可分啊,也跟他那個「學京劇可以打架」的理由半斤八兩。他確實是打著如意小算盤的,參加比賽獲得榮譽,他就能搞一些特權,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翹課或者做其他自己樂意做的事情。

    蔡康永說:「我參加這些比賽的重要原因,就是可以隨意翹課。我只要說我要去練演講了,就消失不見,也沒有人敢管我。再一個,小時候覺得出風頭是有意思的事。」

    在那種久而久之的特權下,蔡同學漸現「超級自大」的形象。他說現在的他「如果看到高中時候的自己,會想要狠揍他一頓」。生而為人,竟然到了自己都無法忍受自己的程度,可見當年他在那學校裡是多麼「橫行」呀!但即便是如此「橫行」,蔡同學還是不敢明著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他那離經叛道的感情,此時也是在地下悄悄進行著。

    3.「不乖小王子」

    別看我們的蔡同學那麼熱衷參與學校的各種比賽,他回到家裡卻是對這些事情隻字不提的。有一些人,做了一些事情,有了點小名堂,就恨不得鼓噪得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語文課本上的方仲永,就是最經典的例子。「小時了了,大時未佳」,說的也是這類人。但是蔡同學與這類人截然不同,得了成績,相當低調,所以他的父母有時候都不知道他在學校裡整過那麼多事情。

    為什麼蔡同學不把自己在學校折騰的這些事情說給父母聽呢?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是金燦燦的獎盃哈!孩子不是都很喜歡和父母分享成功與喜悅嗎?

    這與前面提到的小康永不合時宜地過早領悟到「過眼雲煙」的滄桑不無關係,但是最重要的因素在於——這個原因說出來絕對讓你大跌眼鏡——原來,小康永一直都是以這些事情為恥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其實,小康永算是個性情中人啦。那些獎狀、那些冠軍杯,他之所以回到家裡絕口不提,不是因為他有更遠大的夢想,要實現了大的夢想才能顯擺顯擺,而是因為他去參加各種比賽「動機不純」。

    他就是有目的的,就像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似的,參加比賽不摻雜一點熱情,好似一場遊戲一場夢。他的動機,前面我們也有提及,就是那些「特權」——明目張膽地翹課,自由出入校長府邸等等。參加比賽,為他自己在校園裡打開了一扇方便之門。與榮譽無關、與熱情無關,只是為了換取更多不受控制的特權。學校當然也樂意,給為學校爭名奪利的小孩兒多點特權那還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情。

    中學的時候,蔡同學就為一個打架要被記大過的男生爭取過「特權」——免除大過處罰。話說,蔡同學還真是英勇,直接衝到訓導處,和老師談交換條件。他向訓導處老師立下「軍令狀」,表示自己願意替學校參加一個「噁心」的演講比賽,並且拿到冠軍。威脅加鮮花,這招真管用,老師和蔡同學成交了。當然,後來蔡同學順利地取勝,那個男生也免除處罰。這樣看來,只會拍胸脯侃大山也是不夠的,還是要有點真材實料的。

    魯迅先生曾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在「特權」的海洋裡,自由自在時日長了,也會不自在,何況蔡同學,雙魚座男,矛盾的結合體。一面依靠「特權」獲取些許自由;一面以此為恥,內心估計也備受煎熬。

    在高中的最後一年,蔡同學終於用實際行動唾棄了自己的特權。他編了叛逆的校刊,被學校記了大過,用驚險的成績畢業,離開那個待了將近15年時間的學校。

    我們前面提到的英勇往事,就是指蔡同學高中時編的這期叛逆的校刊。一個那麼優秀的小伙子,給學校捧回了那麼多獎狀、獎盃,到底寫了什麼東西啊,竟如此傷感情讓學校舍得記他大過呢?

    其實,他也沒寫啥新鮮玩意兒,就是實話實說了。但很奇妙的,有些事情,要不得實話。就像《皇帝的新裝》,明明那個皇帝沒穿衣服,但是那麼多大臣、那麼多百姓都口是心非誇獎衣服多麼漂亮、皇帝多麼威風啊;只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說了實話,但立馬影響了皇帝的美麗心情。蔡同學這次做了一回《皇帝的新裝》裡的那個孩子。

    蔡爸爸對蔡同學非常寵愛,亦非常放任,正因如此,蔡同學才有機會接觸到很多不同類型的書籍。一次,蔡康永於偶然的機會讀到了殷海光與哈耶克的著作。當他不經意在書上瞭解到台灣「二二八事件」,知道台灣竟然還有窮人與勞工,面對真實的歷史,他感到驚訝,並開始叛逆,「常常殺氣很重,雖不清楚要恨誰,但還是咬緊牙關,懷恨在心」。

    那不只是青少年單純的叛逆,也是一種對自己所處族群的全然反叛——過去他引以為榮的事,現在引以為恥;過去樂在其中的事,現在棄之如敝屣。

    於是,蔡同學在校刊上編輯發表了關於「二二八事件」的文章,他把他所瞭解的當年發生的這些事情一五一十給說出來了。

    蔡同學在這件事情之前,是學校的大紅人,校內各種組織或者活動也樂意吸納他,所以這校刊他也是有插一腳的。所以「蔡大膽」的大作才有機會編在校刊上,要不早早就被編審人員「槍斃」了。

    這不是明顯冒犯當局的事情嗎?學校怎麼可能允許呢?多虧是學校的刊物,還在學校的掌控之下,使使小性子就OK了,否則一旦公開發行了,「蔡大膽」的人生估計將是另外一番模樣。最終的處理結果,蔡同學被記了個大過,以非常驚險的成績畢業。天曉得,出了這檔子事情,如果不是蔡大律師的兒子,蔡同學是否還能順利畢業呢?

    其實,蔡康永說他當時就只有一個小願望,想要讓同學們知道一些他們本來不知道,而他覺得應該知道的事兒。這麼一大批小青年,是不應該生活在謊言裡的。

    原來在學校蹦得那麼高,一下子從頂峰跌到谷底,估計摔得不輕。是摔得傷心徹骨呢,還是摔得麻木冷淡呢?抑或是摔得更加清醒了呢?很幸運,蔡同學更清醒,也更自然地做自己了。他在《痛快日記》一書裡這樣寫道:

    我很喜歡這段「高度政治化」的少年歲月,我從中體會到的,不管是腐化的樂趣,還是反叛的快樂,都替後來的我省掉了很多時間,不會再耽溺在無聊的權力遊戲裡。

    教育,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把你拋到空中,接近一下星星,再讓你跌進溝裡,聞聞自己的臭。

    當然,接著你就會把自己洗乾淨,如果你運氣還不錯的話。

    我的運氣,好像還不錯。

    我聞得到我自己的臭。

    也許,蔡同學骨子裡就很叛逆,只是之前「不乖」因子都是隱藏著的。「蔡大膽」事件發生後,那些因子就開始初露鋒芒了,這之後,蔡同學也就更加自由地做自己了。他說:「乖,只有一種;不乖,則有億萬種,我願意見識這億萬種不乖,我自己也將繼續不乖下去。」

    估計他的不乖因子蹦躂得最快樂的時刻,應是面對他的感情的時候。對他感情的探索,我們暫且留到第二章再講。

    高中畢業了,那就上大學唄。蔡康永進了東海大學讀外文系,對此蔡媽媽是極為不高興的,認為簡直是在鬼混,因為讀外文系太不符合上流社會的生存法則了。上流社會的人們,追求的那自然是左右政界或金融界或兩者兼有。蔡家也算是上流社會的家庭,蔡爸也曾是大船王,寶貝兒子去讀了外文系,總歸會讓人家覺得沒志氣似的。蔡媽媽不幽怨也難怪啊,冥神遐思時,她會不會想,那個可以炫耀的「寵物」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蔡同學才管不了那些呢,反正要順著自己的心意的。而且蔡爸爸也不大管的,老來子呵,只要還過得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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