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艷如玫瑰 第10章 誰疼誰知道 (5)
    阿蘭更是怪,兩個多月來盡管依然花枝招展,擰著裊裊纖腰在凱達大廈進進出出,情緒卻一直不太好,臉色蒼白得嚇人,人也神出鬼沒,影兒都見不著。每天晚上究竟住在哪裡,誰都不知道,問她她也不說,跟革命烈士一樣堅強不屈,絕不屈打成招,所以502室幾乎成了我和李巧白的私宅。不過以媚眼狐為首的四人幫還算精誠團結,不管她們三個住不住這兒,房租水電等各種費用一律均攤。

    遺憾的是麗多公司的新址在城區的另一頭,距離這裡很遠,前天下午李巧白打電話給我,說公司新接了一個海洋文化博覽會的設計裝璜項目,時間很緊,這幾天住現場不回來了,然後他笑著問想我嗎?我說不。他說我特喜歡聽你說不,你的不就是想。

    我說我偏說不不不。

    李巧白說,在我聽來就是想想想。

    上周我們開著那輛破吉普,又去了漁村別野(墅),好家伙,沒想到的是,晚上周圍幾個村子的老百姓都集合到我們那兒,一定要看我們的二人轉,為此還特意組織了幾個搭伴配角和一個中西雜湊的樂隊。我和巧白連舞帶唱,一氣演到二半夜。回到別野裡,累得我倆小臉剎白,連做愛的精氣神兒都沒了,慘透了。

    處於青春期的美女獨守空房特別容易傷感,當然也特別容易犯錯誤。

    我從冰箱裡翻出幾片面包、一根香腸、半瓶果醬,像急著去做什麼大事一樣匆匆吞掉,吃完了才發現無事可干。於是沖了澡,套上白綢睡衣,打開電腦上網閒逛了一陣,一大堆男蟲游過來泡我,個個都像在監獄裡關了八年以上的要犯,充滿性饑渴。聊了一陣沒意思,拜拜。然後關掉頂燈,打開台燈,懶貓一樣蜷縮在沙發裡,拿遙控一遍遍把電視頻道翻過來翻過去。真是煩透了,全是大辮子的清宮戲,我懷疑中國的影視編導全是清王朝的遺老遺少、八旗子弟,一門心思給老祖宗鬧翻案。沒一個可看的節目,只好瞪一雙昏昏欲睡的杏眼瞅著崔永元的《實話實說》發呆,這個節目也有點老化,盡說些不痛不癢的閒話,不如改成《閒話閒說》,叫人煩,不知道崔永元老掉牙了以後,這個節目還變不變。

    《22》

    小Q插入:

    門外響起嘩啦啦的鑰匙串聲,然後是鑰匙****鎖孔的聲間。我驚喜地攏攏濕漉漉的長發,猛跳起來赤腳朝門那兒飛過去,莫不是李巧白回來了,他要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

    門開了,幽暗的燈光中,我愣愣地瞅著來人木然呆住,是吳飛!

    你?你……怎麼來了?

    吳飛的臉半是微亮半是陰影,鳥翅般的濃眉緊擰著,眼睛血紅,嘴兩邊的肌肉陣陣痙攣,顫栗著一種可怖的痛楚。他不語也不理我,像一頭發怒的獅子大步流星穿過門廳,探頭朝曉嬋和阿蘭住的房間看看,又朝我和紅塔山的房間闖去。面對空蕩蕩的寂靜與幽暗,他近乎叫喊地問阿蘭呢?她回來沒有?你見過她嗎?

    沒,沒見她呀,她已經好些天沒回來住了,她沒和你在一起嗎?我跟在吳飛身後,身子莫名地有些發抖。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吧?給她打手機了嗎?

    打了打了,我打了無數遍,可她就是不開機!我已經找了她整整一天,你知道嗎?她和我拉倒了,她說她愛上別人了……

    吳飛跌坐在沙發裡,雙手蒙面孩子似地失聲痛哭。這哭聲近乎獸類的一種深長哀號,因為受著男人本能的控制而顯得分外慘烈,只有靈魂的碎裂與崩潰才會發出這樣的哭聲。

    不不不,怎麼會?不會吧?我吃驚地瞪大眼睛。是不是她跟你賭氣啊?她要是不高興,也常跟我們使小性子……阿蘭跟我們說過多次,她愛你,真的愛你,而且以後再也不瘋了,就想守著你,老老實實過一輩子……我語無倫次,不知所措地站在沙發邊,瞅著吳飛低垂的頭和抽動的肩膀,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怎樣才能安慰他讓他平靜下來。

    哀哭中,吳飛說,這樣的話……阿蘭跟我也說過許多次……可她突然變了,變得那麼冷那麼絕情。我是那麼地愛她,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可她……

    哀哭中,吳飛說,其實她可能早就變了……她說她一直住在這裡的,可你說好久沒見她了……她現在常常失蹤,白天在辦公室露露臉,轉身就沒影兒了,晚間也有好多次找不到她……

    哀哭中,吳飛說,她現在到底在哪兒……在哪兒?究竟是為什麼?她說過她會愛我一輩子……她還拿一些日記給我看,那些愛我的話寫得那麼真誠那麼動情,可她為什麼?為什麼要背棄我離開我,我真的弄不明白……

    大顆大顆的淚珠湧泉般從指縫間流淌下來,膝蓋上濕了一大片,我跑到廚間拿來一條毛巾遞給他,可他毫無反應,哀慟不止。

    我的心柔柔地痛。一個多好的大男孩,曾那樣瀟瀟灑灑地走近我,讓我毫沒道理地心跳……鳥翅般飛揚的濃眉,散淡而真純的眼神,曾那樣親切地注視我……多少亮麗女孩風流女孩純真女孩從他身邊走過,他眼睛眨也不眨,只是一往情深地注視著你欣賞著你沉醉著你……阿蘭啊傻阿蘭,吳飛這樣癡情地愛你你怎麼會這樣不珍惜他呢!

    我不禁潸然淚下。我蹲下來,輕輕撫摩著吳飛的肩膀,拿毛巾給他揩眼淚,我說別太傷心了,阿蘭還年輕,不定性,不過我相信她還是愛你的……

    吳飛說不不不,她不會再回頭了,她跟我說,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我不愛你了,請你走開,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來找我,我不再屬於你了!她就是這樣說的,我真的不明白,她怎麼會一下子變得這樣冷漠這樣絕情這樣殘酷……

    吳飛,別相信阿蘭那些氣話,你是個大男孩了,應當很成熟很堅強很自信,即使阿蘭不愛你了,生活中還會有好女孩愛你的。我捧住他的頭,讓他轉過臉來。我說別,別這樣,像幼兒園裡受氣的孩子似的,瞧你把我的眼淚也哭出來了。

    吳飛瞧著我,剎那間又淚如泉湧,他忘情地抓住我的手痛楚萬狀地說小芳你真好,待我真好,為什麼阿蘭不像你啊?

    剎那間,他的眼瞳裡有我,我的眼瞳裡有他。心疼的我仿佛要吸吮他唇邊的淚水,窒息的他仿佛要吸取生命的氣息,鬼使神差,陰差陽錯,我們的嘴唇做夢似地輕觸在一起深吻在一起……

    從靈魂深處,我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

    這曾是我夢寐以求的焦渴的期盼啊,這曾是我魂牽夢繞的甜美的遐想啊,後來面對他和阿蘭偎依牽手漸走漸遠的背影,我只能拭去淚痕,把夢的碎片悄悄埋葬。我緊緊擁著他他緊緊擁著我,我們仿佛不是在走而是在飄,鬼魂般飄到床上,我們默然無語,扒光自己也扒光對方。我們淚水紛飛,氣喘吁吁,瘋狂做愛,猶如沉沒在海底的生命終於掙出水面得以喘息。我緊緊摟住他他緊緊抱住我,纏繞在一起的肉體激蕩起伏,猶如飄蕩在波峰浪谷的生命死死抓住破碎的船板。麻木的我任他搖碎我擊潰我疼痛我,我什麼也不想,只想還我自己的願還我自己的債還我自己的情,讓我用發燙的胴體、無恥的獻身和瘋狂的迎合告訴他我曾那麼癡情地愛他愛他愛他。我本能地使用身體的語言,本能地拒絕心靈的語言。身體的語言無須承諾未來,有如潮來潮去;心靈的語言一諾千金,將會牽累終生。

    下雨了,玻璃窗上滿是淚痕,大海在遠方歎息,天地間一片黑暗……

    終於,我發出一聲母狼般的嚎叫,像哭。

    《23》

    小Q插入:

    過後,我和吳飛都有些尷尬。我小貓似地縮成一團,把臉埋在他的腋窩裡不敢看他。吳飛緊緊摟著我說,小芳你真好你是我一生的好朋友,我不該這樣……

    我仰起臉捂住他的嘴說,不許說,什麼都不許說!

    穿好衣服,我低著頭羞怯地說,你好些了吧?

    吳飛點點頭,淚水跟斷線珠子似地落下來。我伸出手指替他揩淚,自己的眼淚卻突然控制不住了。

    我哭了。我說,我知道你很愛阿蘭,我也很愛李巧白。為了我曾經的愛,所以我這樣做了。為了平慰你的傷痛,所以我這樣做了。為了讓你知道會有好女孩愛你的,所以我這樣做了。為了讓青春不留遺憾,所以我這樣做了。

    我哭了。我說,我想這是我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的現在和將來都屬於李巧白,他愛我我也愛他。哪怕這會兒他突然進屋,我會坦誠地告訴他,我曾經愛過你,這愛曾讓我憂傷讓我無眠讓我牽掛,讓我經歷一次吧。

    我哭了。我說,吳飛,如果阿蘭能回心轉意,還是好好愛她吧。我不相信她會突然愛上別的什麼人,她的心我知道。如果真的不能挽回,那就去尋找吧。一切都在過去正如一切都在到來。記住,太陽每一天都是新的。

    《24》

    昨晚睡在梅島。

    這些天米羅很累,他正在忙著裝修我們的新房,渾身髒得像個泥猴。我說你別急啊,我還沒決定什麼時候和你進洞房呢。米羅笑嘻嘻說,我們不正在洞房裡躺著嗎?

    所有裝修設計都是米羅自己搞的。躺到床上,他把效果圖拿給我看,得意地說怎麼樣?別具一格吧。我說臥室裡怎麼沒床啊?要我睡在地板上嗎?米羅指指用拉簾遮住的一面牆說,在這裡,晚上睡覺時拉開簾子一按電鈕,床就自動放下來,早晨一按電鈕,床又回去了,節省空間啊。說著說著,他腦袋一歪,靠在我腋窩下睡著了。瞧著他那圓圓的略帶稚氣的臉,不由得暗暗一笑,阿蘭在海邊說的話真是很生動:摟著這樣的清純男孩睡覺,你會覺得自己特像媽。

    《25》

    麗多公司最近正在與市政管理局談買斷海濱浴場的廣告問題,秦小多讓我抓緊把策劃書弄出來,天天瞪一雙大賊眼催命鬼似地要。可已經開始的戰斗和北極狼那份帖子搞得我心神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隨時可能發生。九日早晨,我乘第一班客輪從梅島趕回公司,剛剛打開電腦,電話響了。

    是小Q,聲音慌急得發抖。她說阿蘭不見了,說不知什麼原因阿蘭這個白骨精和吳飛吹了,這些天總躲著吳飛,害得吳飛精神幾乎崩潰了,到處瘋找阿蘭。小Q說曉嬋你趕緊找阿蘭,問問怎麼回事,阿蘭跟咱們說過多少次,她是真心愛吳飛的,她肯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才這樣的,勸勸她別跟吳飛胡鬧了,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好男孩多不容易啊!

    我冷冷說,小Q你別瞎操心好不好!阿蘭和吳飛斷掉我完全贊成,和那個家族扯在一起沒任何好處。不過,我會找她談的。

    放下電話,我立即撥通阿蘭的辦公室,無人。撥手機,關機。我又打電話找紅塔山,問她見到阿蘭沒有。紅塔山說好幾天沒見她上班了。

    難道人間蒸發了?

    我沖紅塔山大發雷霆,你這個保安部副主任怎麼干的?一個財務主管失蹤好幾天都不知道!馬上把凱達大廈的大門給我看住,死看死守,一發現阿蘭立馬把她扣住,必要的時候用手銬、腳鐐、電棍、麻袋、麻醉槍的什麼都行!

    那不是綁架嗎?

    對,就是綁架!不過千萬不要驚動別人。

    放下電話,我突然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怖感。葉怡橫空飛起的慘景又一次浮現在眼前。自從阿蘭當了財務主管,她對吳凱了解得太深太透了!只要她一吐口,吳凱和許多貪官污吏的小命就立馬玩完。吳凱肯定已經知道中紀委的劉麗英親臨H市督戰、要求徹查凱達一案的消息,他會不會像對付葉怡那樣對付阿蘭……

    天哪,這個死阿蘭到底在哪兒?我不寒而栗,手心全是冷汗。

    手機嘟嘟兩響,真他媽的煩!不是商家發來什麼商務短信息,就是米羅想結婚了,要不就是北極狼要結婚了。

    打開一看:“速上網看E件,白骨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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