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艷如玫瑰 第8章 我愛你就是害你 (2)
    齊晴咕咚咕咚猛灌了一聽可樂說,葉怡姐也沒招兒,恨得牙根兒癢癢,說實在不行,我寧可掏個十萬八萬,買個黑社會把他滅了!說是說,誰敢啊。我們這幫女孩實在受不了,掙這點血汗錢太窩心太噁心太不叫人了!可又沒別的辦法,只好退租不幹了。出來以後,我心情壞極了,找不到別的生意可做,也不會做別的,只好天天晚上到夜總會泡時間,瞎開心,醉生夢死唄。我想,反正已經這樣啦,還圖什麼貞節牌坊,混吧,混死拉倒……

    齊晴伏在桌上號啕大哭。

    我和紅塔山熱淚滾滾。

    葉怡的死,是不是和她記吳凱的黑帳有關係?我問。

    齊晴擦擦眼淚說,時裝屋的業主有好有壞,有的女孩為多得點兒照顧、優惠什麼的,就願意往吳凱身上貼。我猜,也許有人把葉怡姐偷偷記黑帳的事情告訴吳凱了。有一次葉怡姐跟我說,吳凱那王八蛋威脅我了,說葉怡你照量辦,我把醜話說前頭,跟我吳凱過不去的沒好下場!

    這些事葉怡怎麼不跟我說啊!我鼻子酸酸。

    齊晴說,我跟葉怡姐說過。我說你和曉嬋姐那麼好,親姐妹似的,跟她商量商量唄。葉怡姐說,她還在大學讀書,挺不易的,別把她牽進來。再說,這些髒事兒怎麼跟她開口啊……

    我淚如雨下。我的好姐姐、親姐姐啊!

    齊晴,姐姐再問你一句,你要說實話。

    我已經毀到底了,還有啥怕的!

    前些天我來媚娘夜總會找你,看見凱達集團副總裁莫華和你在一起,他什麼意思?和你什麼關係?

    齊晴說,沒啥關係,那天他突然來找我,問我為什麼退租不幹了,後來就問吳凱有哪些亂收費?問我有沒有帳?是不是受到吳凱的傷害?還問到葉怡姐的事情。他說他是市裡選派到基層鍛煉的幹部,前幾年只想明哲保身,保自己的前程。後來葉怡姐一死,讓他很後悔很痛心。他說他要替我、替葉怡姐、替所有受害的業主打抱不平。不過,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什麼也沒跟他說。

    我陷入沉思。葉怡被撞死的那天早晨,她告訴我她戀愛了,說那男人也是凱達集團的,人挺鬼,不顯山不露水的,會不會是這個莫華呢?看來需要找他談談,探探他的真實意圖。

    桌中央的火鍋越燒越旺,通紅的火苗從爐筒中竄出來,嘶嘶作響。

    我們三人呆坐良久,一口吃不下。

    我悲痛萬分,怒火滿腔。

    《7》

    我決心拚死也要把凱達集團、把吳凱這狗娘養的掀翻在地,萬死不辭!

    不過,我不是小兒科,絕非不諳世事的嫩丫,我是專會跟男人跟社會玩腦力的大本,是狡猾而陰險的美狐。我絕不會貿然行事。外婆說我是天生的王熙鳳,葉怡姐說我是狐狸和猴配的,肚臍眼兒都會瞧人。沒錯兒。別看省市紀委那個專案組出了幾根軟骨頭,沒按住吳凱這王八蛋,我胡曉嬋心懷深仇大恨,一旦出手,必叫凱達集團人仰馬翻,吳凱血流成河!

    《8》

    佐羅:E-mail

    收件人:媚眼狐

    時間:1999年12月15日21時10分

    主題:想你

    好想好想好想你!整整十二天了,你沒來梅島。我的房間似乎仍然飄著迪奧香水的裊裊餘味……

    你知道嗎?連著好些天,每當從H市來的渡輪鳴笛抵達梅島碼頭,我都禁不住站到辦公室窗前,企望在紛湧而下的人群中發現你的身影。可每次都陷入失望。回到辦公桌前,再瞪眼瞧著那些線條縱橫交錯的建築設計圖紙,彷彿面對天書,一張也看不明白。我哥哥很生氣,說這些天你怎麼啦?丟了魂似的!我無言以對。我想說我戀愛了,找到曾經失去的初戀女友了,可沒徵得你的同意,我不敢說。

    我們畢竟分手了整整七年,感謝上帝,讓我們重又相遇相聚又熾烈地相愛。這些天我從未問過你的過去和現在。因為不管你過去愛過誰或還愛著誰,我們那樣激情、熱狂地重新走到一起,就證明你還深深愛我。可是,你知道嗎?不問你的過去和現在,又讓我無法徹底瞭解你,摸不透你,看不清你……

    而你,在這個問題上奇怪地保持緘默。

    因此,我只能從我們相聚的次數來判斷你的心,揣摸你的愛。整整十二天,我們只能傳傳短信息,通通電話,冬夜的海島清冷而沉寂,靜得像墳墓,我裹著被子久久看你留給我的照片……我已經飽嘗七年的離愁別緒,我不要你這樣冷我!我不願意讓你遠離我!我要你守著我,天使般飛翔在我的心頭和額頂……

    《9》

    哦,我的陽光男孩米羅,看你發來的E-mail,會心的微笑便朝霞般飄上我的眼梢嘴角……

    你的分析條理分明頭頭是道,不愧長著碩士的頭腦。可那顆脆弱而又敏感的心又暴露了你的孩子氣和書卷氣。看得出大學裡的你一直心向夢想、面朝書本、背對社會——憑我的經驗,你肯定是老師和女孩們最喜歡的那類好孩子。因此你儘管只小我1歲,可現在的你如同你的網名「佐羅」,依然充滿孩子氣。

    其實我也好想你,比你想我更想你。已經是深夜了,等等吧,再等一小會兒,也許明天早晨我就會冒著凜冽的寒風出發,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我多想從船甲板上直接跳上那張鋪著藍黃格純棉床單的大床,撲進你熱乎乎的懷裡,讓你暖我要我……但是,我不能。我必須做出抉擇,打掃愛情的戰場。狐朋狗友可以有幾個,但愛情只能有一個。

    《10》

    秦小多終於接納了我的意見。她把兩條腿搭在皮轉椅的靠手上說,可也是,這一年多的苦幹,公司起來了,也真把員工們累慘了。你通知大家,快到年根兒春節了,沒什麼緊急業務的,請個假就可以不來上班了,好好休息休息,辦點年貨什麼的。另外你通知會計老仙鶴,按員工工作表現優劣、項目利潤的多少,把年底紅包準備好,上不封頂下不保底。

    說罷,她把細腰一擰,兩條美腿橫空一掃,輕輕巧巧架到桌面上,然後身子向後一仰,雙手托著後腦勺,整個兒就躺在巨大的皮轉椅裡了。

    過年你猜我最想幹什麼?她朝我眨眨大杏眼問。

    上床做愛。

    她微闔雙眼搖搖頭說,你們這幫小美眉,就知道做愛,還是累得輕。要是讓你們爬雪山過草地走上二萬五千里,看你們還想不想做愛了!

    想啊。沒見咱們紅軍一路上生下多少小八路麼!

    小多撲哧笑了,咱不行,咱沒紅軍的精神。我只想脫得一絲不掛,沖個熱澡,然後蒙上大被,美美地睡上三天三夜。

    說得輕巧,雷可能饒過你麼?

    讓他滾回家,摟老婆過年去!話音剛落,皮椅上就響起輕輕的鼾聲。

    《11》

    雷可帶小多出去赴宴,回到富麗大廈1201室已經很晚。見了我,雷可客氣地點點頭,還友好地問了一聲,這段時間很累吧?我眼睛望著別處點點頭。我怕我的眼神不聽話,露出火焰般的憎惡和憤怒。從他企圖非禮我的那個夜晚以後,見了我他老實多了也紳士多了。他懂了,一個不愛權不愛財的美眉是不好欺負的。

    雷可走後,醉意濃濃的小多癱在被窩裡死睡。我默默坐在沙發裡瞅她。漂亮的鵝蛋臉已見消瘦,長長的睫毛下是一片憂傷的暗影,束成馬尾的秀髮疲憊地垂落床邊……我的鼻子突然一陣發酸,眼裡便有淚悄悄湧上來。相處日久,我們的感情愈來愈深,我愈來愈同情她憐憫她。我知道她不是個壞女人,她只是一個失敗過並絕望過的女人。雷可以自己的權力醫治了她的創傷,又利用了她的脆弱,把她帶離了懸崖,卻又推進了泥淖。我瞭解,骨子裡小多是心高氣傲的,可當初迸發的傷感和激情讓她一腳邁進雷可的私生活,邁進這尷尬的境地,她只能拿虛幻的虹當路走,她只能選擇麻木和忘卻,把臉別轉過去,不去望腳下的骯髒與泥濘。主掌麗多公司,讓她重新獲得了奮鬥的快樂。可她拚死拚活地幹,其實也是為了忘卻,讓自己沒時間也沒氣力碰觸和撫摸內心的傷痛……

    她說她愛雷可,可口氣明明透著軟弱。

    她說雷可愛她,可她自知那愛的淺薄。

    她說珍視她和雷可的愛情,可那愛帶來很少的歡笑,很多的眼淚。

    我說,拉倒吧,有什麼意思!宮女似的整天等著皇上召喚。憑你秦小多的臉蛋、腦瓜、才華,找個如意郎君還難麼?那條美腿一掄,還不掄倒一片啊!

    小多歎口氣說,沒辦法,你是超另類、新人類,咱們有代溝。別看我花容月貌,我不像你那樣瘋,想愛就愛,想踹就踹。雷可是我的第一個,他對我又那樣好。我覺著我就像地震時滾落到谷底的一塊石頭,再也回不到山頂了……

    富麗大廈1201豪宅如同一隻金雀籠讓她昏昏欲睡,麗多公司如同高速旋轉的賺錢機器讓她如癡如狂,這兩處都使她陷得愈來愈深,神經愈來愈麻木,愈來愈難以抽身。她已經嗅不出泥淖中的污穢味和血腥味了。

    我已經鄭重地想過,當我出手的時候,凱達集團將土崩瓦解。絕不能讓可憐的小多成為凱達集團的殉葬品,我必須在事發之前把她撈出來!

    《12》

    聖誕節快到了,絢麗的燈光和漫天雪花照亮了整個城市。街上所有青年男女的表情都變得匆忙、緊張和心不在焉。電話、手機、BP機的鈴聲一浪接一浪響徹城市上空。無數的約會、幽會、集會、宴會將各大小飯店、大小賓館的平安夜塞得人滿為患,近乎爆棚。

    北極狼來電說,晚七時咱們在白宮內部咖啡廳見面,我已定好座位。

    米羅來電說,晚七點半我們在電視塔的旋轉餐廳吃飯,我已定好座位。

    我不知該怎麼辦?只好對他們各自撒一個美麗的小謊。

    《13》

    2000年姍姍而來。有人說這是二十一世紀的起始,有人說這是二十世紀的末尾。不管他們怎麼說,我預感這一年將是我的某種生活方式的開始,我將拔劍出鞘,鋒芒畢露,寒光過處,削鐵如泥!

    元旦一過,我把莫華約到夢非夢咖啡屋,這裡是在校大學生的天下,社會閒雜人很少。女老闆孟非又是我當年在校時結下的密友。安全。紅塔山已經知道內情,我讓她跟我一起來,躲到一個陰暗角落裡,我囑咐她要像美國特工那樣密切注意莫華的動態,以防萬一。

    放心吧,穿著一身保安服的紅塔山把皮帶啪啪連緊兩扣,胸部豪情萬丈。她說你就放心吧,必要時候,我會把他像蒼蠅一樣拍在牆上!

    卡門序曲。莫扎特小夜曲。門德爾松鋼琴曲。咖啡的清香。幽暗的燭光。一些旁若無人、正在大聲咒罵教育制度和教授的大學生。還有幾對粘粘乎乎的小情人。我穿一身淺灰色西服套裙,飄垂著秀髮,目光狡黠,微微含笑,把雙腿交迭在一起,默默呷著咖啡,默默望著莫華那幾乎連在一起的一字眉和瘦削而黝黑的臉。我讀過梅裡美的那本小說《卡門》,我就是卡門,現代的卡門。美麗非凡,天真可愛,內心狡猾,手段毒辣。

    莫華冷峻著臉,目光注視著手中的咖啡杯說,胡小姐,您不會認為我家裡沒咖啡喝吧?跑這麼遠來只為一杯咖啡,有什麼話,直說吧。

    你認識葉怡嗎?我突如其來,單刀直入,一雙狐狸眼直直盯住他。

    不僅認識。莫華放下咖啡,不慌不忙地說。

    還有什麼?

    我們還是……好朋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莫華的聲音突然低沉悲愴了。他說,我還知道,你不是她親妹妹,卻比親妹妹還親……

    我的眼淚刷地流下來。我明白了,他就是葉怡沒來得及告訴我的男友。

    我想知道,我葉怡姐是怎麼死的?我問。

    你什麼意思吧?莫華陰沉地盯住我,是心血來潮問問呢?還是想幹什麼?

    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我反問他。我不能輕易露出口風。我現在還拿不準。他可能是葉怡的支持者,也可能是出賣葉怡的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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