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望都市:金領們的夜店生活 四十七 (1)
    2007年11月11日。

    是個週日,魏然在家睡了個懶覺,中午才起床。睜眼兒一開手機,光嘰光嘰收進來十幾條短信,全是祝賀「光棍節快樂!」的。認識的不認識的,有同學有同事有客戶有朋友,全給魏然發。氣得魏然也「光嘰」把手機給關了,倒頭把臉紮在枕頭裡,又睡了個回籠覺。

    下午2點鐘才起來,刷牙洗臉。

    把自己收拾利落了,才打開冰箱門一通兒亂翻找吃的。凍格兒裡塞得滿滿的,有公司發的一整包一整包的雞腿肉,還有魏然他媽做的半成品。魏然一皺眉,隨手關上。可冰箱門關的時候怎麼關也關不嚴實,由於他剛才東扒拉來西扒拉去,把冰箱冷藏室全翻亂了。魏然又好一通兒閉著眼睛往裡掖,這才算是把冰箱門關嚴實。

    有日子沒吃紅燒雞腿了,還真饞。一翻廚房的櫥櫃裡,油鹽醬醋,大料桂皮,五香粉胡椒面樣樣全有。還都沒拆包裝,整包整包在那兒躺著。

    宜家家居裝調料用的大瓶子小罐子,也都沒拆包裝在櫥櫃裡放著,一年了。

    那還是剛裝修完房子去宜家採買的。

    魏然懶得做。「一個人的飯也沒法做,做多做少都彆扭。做多了吃不了倒了可惜,做少了還不夠刷碗的工夫呢。」魏然心想。

    「得了,出去吃。」肯德基湊合兩個漢堡。

    吃完回到家裡,外面有點冷,下午也懶得動窩了。給店裡拽了個電話,問了一下銷售情況。沒啥大問題,接上XBOX,繼續打《使命召喚》。

    一打就是半天。

    到了晚上,又是樓下飯館隨便吃了碗牛肉麵,沒事繞著天鵝灣瞎溜躂。

    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給金天撥了一個。等了半天才接通。

    「我在上海哪!咋啦?」金天電話那頭兒說道。

    「哦,今兒光棍節,儂曉得吧?」魏然用上海話問道,隨即打了個呵欠。

    「曉得呀!曉得呀!今兒一天就收到三十多條短信,煩死我了。你說也不是誰憋出來的餿主意,11月11號愣是生生給安上個光棍節,還全國都流行。再不成全國人大還決議通過啊,再多放一天假不成?」金天也沒好氣兒。

    「是啊,你說這不是給咱們添堵嗎?」魏然說。

    「誰說不是啊!你今天都幹什麼啦?」金天問。

    「我啥都沒幹,北京降溫了。我在家打了一天《使命召喚》,打得頭直暈。」

    「哦,你吃了嗎?」金天又問。

    「吃了,剛吃完,在樓下隨便吃了碗牛肉麵。你呢?幹什麼呢?」魏然問。

    「我啊,在淮海路上的避風塘吃飯呢,和兩個上海的朋友,一會兒去新天地的酒吧坐坐。」

    「得勒!去吧。別搭咯上上海妞兒就行。」魏然說。

    「曉得啦!曉得啦!阿拉跟鈔票有仇得啦?」金天學了句地道的上海話。

    「哈哈哈。你跟鈔票沒仇兒。」

    「那你晚上幹什麼去啊?一個人。」金天問魏然。

    「我啊,沒地方去。還是蘇絲黃吧,喝酒去。」

    「嗯,那好吧。你一個人去少喝點,夜裡注意安全。」金天囑咐道。

    「嗯,好,Bye-bye。」魏然說。

    天鵝灣的大門口。

    魏然坐在馬路牙子上,又抽了兩支煙。微微的寒風中,望著滿天的星斗,他心中著實說不出的彆扭。「這要是有個人依靠在身旁一起看看星斗多好啊。」魏然心想。魏然爸媽的話針兒針兒刺進他心裡,他想到了陶陶,想到上一次看星星,還是帶著陶陶去懷柔山吧吃魚的時候,夜晚在山裡一起看過。他又想到了年初過年時,和金天一起在朝陽公園大門外空場上放煙花的情景,那一團兒團兒的高空煙花錦簇升起。「哎,兩個大男人一起放煙花,那玩意兒都是情侶玩的。」魏然歎了口氣。

    一看表,才7點多。反正也沒事,站起來和門口的保安閒扯了一會兒。

    進了院子,院子裡的路燈壞了,魏然摸著黑兒往自己家的單元走去。

    路過花壇時,腳底下好像踩到了泥。魏然也沒在意,心想估計是下午樓下花壇裡澆過水,花壇周圍的土軟。

    可到了單元門口藉著燈光一看,再抬起左腳上的耐克板鞋一聞,「呵!」魏然一捂鼻子。心說,人要趕上倒霉喝涼水都塞牙。踩了一腳的狗屎,還都深深地漬進了耐克板鞋鞋底的底紋裡。看了看右腳鞋底,還好,沒有。心想,得了,才穿了兩個月的板鞋也不要了。脫下左腳的鞋拎在手裡,右腳金雞獨立地蹦到大門口的垃圾桶旁,直接扔了。又一節一節地蹦上樓梯,蹦進電梯,直到蹦進自己的家中。

    換了拖鞋進屋,心情煩亂到極點。魏然是那種不太喜歡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情感的人,但一個人處在偌大的房子裡多少還是很孤寂的。房子買大了,當時真不應該買一百二十平米的大戶型兩居室,每年還得交那麼多的物業費。早知道買套小一居室就行,還不會這麼顯冷。魏然心說。

    渾身上下很是刺癢,魏然扒了衣服,進衛生間沖了個澡。

    刮了刮臉,對著鏡子一看自己,小模樣一衝完澡還挺顯精神。套上一條牛仔褲,找了件D&G的緊身襯衣,拎了外套就出了門。臨關門之前還噴了兩下阿瑪尼香水。

    魏然打車去的,他想徹徹底底喝個痛快。

    蘇絲黃樓下的車還真多,大門口淡黃色的遮陽棚格外鮮亮。

    上了二樓,魏然掏出了VIP卡,在門口刷了一下。剛要存外套,身後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回頭兒,Franky。

    「嗨!」魏然看見Franky很高興。不是虛情假意地高興,是真高興。

    「哥們兒,來啦!」Franky招呼道。

    魏然恨不得親Franky一口,悶了一天了,跟見著了親人一樣。

    「咦?怎麼一個人過來的啊?沒帶個女朋友?」Franky問。

    魏然一撇嘴,說:「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11,11』啊!四個1。誰要是有女朋友誰還一個人來啊,早在家陪著女朋友看電視了。」

    Franky說:「那是,嘿。今天裡面人特多。我剛才還奇怪呢,平常每個週日沒有這麼多人啊。」

    「嗯,估計全都是光棍兒。」

    「呵呵,全場光棍兒。以後每年趕上這個日子,我們可以辦個光棍節的活動。」Franky打趣兒道。

    「我先進去了啊!」魏然說道。

    「哦,你一個人悶的話,我幫你引薦幾個朋友,你們一起喝喝酒。我來了幾個特好的朋友在裡面VIP卡座。」Franky說道。

    「沒事,你忙你的吧。我坐吧檯,我也想清淨清淨。」魏然說道。

    剛轉過身,魏然看到門口的羅漢床上有個女孩。那女孩兩手壓在大腿下面聳著小肩膀,悠哉游哉地坐在床沿邊兒上蕩著兩條小腿兒,旁若無人,就跟坐在自己家床頭兒一樣。她撅著小嘴兒,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對什麼都很好奇。她留著一頭長碎,染著淡淡的黃色,看到魏然注視她,她居然還大大方方地沖魏然笑了笑。臉型很像韓劇《愛上女主播》裡的蔡琳,一笑起來精靈古怪的挺調皮,不過蠻可愛的。

    魏然心說,此等傻丫頭在蘇絲黃裡還真是少見嘿。估計也是第一次來,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對什麼都好奇。

    魏然可沒什麼心情上去搭訕,瞪了那女孩一眼,抄起檯面上存衣間大姐遞給他的存衣牌,進去了。

    到了吧檯隨便找了個空兒,要了杯長島冰茶。

    魏然心想,金天要是能現在跟我在一塊多好,一個人喝酒有點悶。

    一邊喝著一邊四下踅摸著過來過去的人。

    心裡又叨咕:今兒人還真多,裡面的卡座全都滿了。估計都是光棍節鬧的,全跑這兒喝酒來了。

    坐了約莫半個小時,魏然又要了第二杯長島冰茶。

    魏然看到身旁有個黑衣女孩在一個人喝悶酒。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坐著也沒什麼意思,就湊過去主動搭了個訕兒,都沒看那黑衣女孩正臉兒長什麼模樣,心想隨便扯幾句。可誰承想還沒聊幾句呢,那女孩哭了。

    魏然一看這兒,心說,靠,瞧我這訕兒搭的,這不是又給自己添堵嗎。問:「我說妹妹,別哭啊!出來玩就是圖個高興的。你喝什麼,我請你。」

    魏然看那黑衣女孩手裡的杯子見底了。黑衣女孩客氣了一下,魏然執意,於是她也要了杯長島冰茶。

    「我心情不好,請你別介意。謝謝你請我喝酒。」那黑衣女孩說道。

    「哦,沒事。萍水相逢嘛,嘿嘿。」

    黑衣女孩說:「我剛和我媽吵完架,跑出來的。一個人沒事,就來這兒喝酒了。」擦了擦眼淚,不哭了。

    魏然說:「哦,老人上年紀了,多讓著點。」

    黑衣女孩說:「嗯,這個我明白,也不是我媽媽的問題。是我,我媽催我讓我趕緊找個男朋友,結婚。」

    魏然看了一眼黑衣女孩,心說,也不難看啊,比我相親的那些長得強多了,怎麼也嫁不出去啊!嘿嘿。

    「哎,都是光棍節鬧的。」魏然歎了口氣。

    「是啊,誰說不是來著。上午我和我媽在西單逛街的時候還好好的,中午收到幾條祝我光棍節快樂的短信,我媽問收的短信是什麼,我隨口一答,就說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呵呵。」魏然應著。

    「我看你歲數也不大啊。對不起,我不該問女孩子年齡的。」魏然說。

    「嗯,沒關係,我七八年的,屬馬,明年就三十歲了。唉!」

    「哦,這種事急不得。看緣分了,慢慢來。」魏然還勸上旁人了。

    聊了幾句,魏然怕影響自己心情,也就不聊了。心想,回頭她再把我聊哭嘍。

    找個借口往旁邊挪了挪自己慢慢喝著。

    剛喝了兩杯長島,覺得嘴裡很是沒滋味兒,舌頭有點發苦,於是招呼著吧檯裡的服務生過來,要了一杯荔枝馬提尼。

    那天魏然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喝什麼馬提尼,還要荔枝的。

    服務生端著那杯馬提尼擺在魏然面前。魏然盯著杯沿上嵌著的那顆荔枝,心想,嘿!還真大嘿!看著鮮鮮嫩嫩的。

    取下那顆荔枝,抿了一口馬提尼。就合著濃郁的馬提尼芳香,把那顆鮮嫩碩大的荔枝慢慢地遞進嘴裡,咀嚼著品味著。閉上眼睛任憑那荔枝在嘴裡蠕動,回味無窮。

    您說您麻利兒地把那荔枝核吐出來把那荔枝肉吞下去就完了,還整什麼情調啊!弄得跟電視廣告裡吃德芙巧克力似的。

    可是魏然要是直腸子直上直下,也就沒有後來那些事兒了。

    那顆荔枝核改變了魏然的命運,他被那荔枝核「撞了一下腰」。

    後來魏然和金天只要是一來蘇絲黃喝酒,就提起那杯荔枝馬提尼,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魏然正含著那荔枝核,意猶未盡之時。

    忽然背後有人撞了一下他,魏然一趔趄,差點沒摔著,那杯馬提尼也灑了。

    只聽背後一個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哎喲媽呀!」

    魏然扭過頭來,準備沖背後沒好氣兒地甩幾句咧子。這種事如果趕上白天,魏然精氣神兒足,一準兒叨比叨、叨比叨的,拿出唾沫星子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淹死你的架勢,死人都能讓他給說活嘍,要不當年怎麼是奧迪4S旗艦店裡的銷售冠軍呢!

    可他老人家剛扭過頭來,說了兩句沒發出聲兒,接著是呼吸困難。一時間可著實急壞了魏然他老人家了。

    剛才一碰,含在嘴裡的荔枝核卡在嗓子眼兒了。

    魏然捂著脖子,憋得臉紅脖子粗,就跟要掐死自己似的。

    只見身後站著個女孩兒,手足無措瞪著小眼兒戳在那兒。

    還真不是「外人」,是剛才門口羅漢床上坐著的那個女孩,臉型像韓國影星蔡琳的那位。

    女孩跟魏然連忙道歉:「哦!對不起!對不起!剛才人太多,有人擠了我一下,我沒站住,碰到您了,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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