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歲時的愛情 第98章 聲音裡的早晨
    剛剛發現,原來早晨是在聲音裡的。

    我這感悟是在齊齊哈爾產生的。

    5月2號。睡夢中,我忽然感覺到有一雙略帶涼意的手在撫摩我的手。我睜開眼睛,看到詩人正在笑嘻嘻地看著我,我的手就是被攥在他的手裡。見我醒來,他繼續笑嘻嘻的,還夾雜著討好的話語:

    「老婆,我剛下樓又上來了,就是想叫醒你。外面陽光明媚啊,公園的假山上還有許多人在玩兒。我想和你一起去逛龍沙公園。多好!」

    我一看表,是早晨6點。詩人知道,我非常喜歡睡懶覺,他一般沒事是不會叫醒我的,再加上看著他一副討好的樣子,還有詩人的媽媽我的婆婆在身邊,容不得我任性和發脾氣。我答應了。穿好衣服,我們就一起走進了公園。

    這座公園就在報社住宅樓的樓下,我們從樓上下來,跨過欄杆,就走進公園裡。每次我們回家,一走一過,就能聽到丹頂鶴的叫聲,就能看到孔雀開屏。

    這個早晨,我們走進了這座城市的這座公園。由於我們不是從好道來的(笑啊)——是從欄杆上跨過來的,我們先聽到的聲音是,一隻關在籠子裡的不知名字的長得肥頭大耳的狗的叫聲。它不斷地朝我們狂喊。詩人不耐煩了,對它說:

    「行了,我們知道錯了。不要叫了。」

    接下來,就是看到一排鳥籠掛在樹上,小鳥在唱。詩人站在一個鳥籠面前,那鳥對它叫,詩人緊著嗓子,故意細聲細氣地裝成鳥的口音問:

    「你是誰啊?」

    走到壽公祠,我們又聽到了歌聲,是合唱,循著聲音看到,一群人在一起唱,唱的是《人間第一情》。接二連三的我們聽到了歌聲,又一夥人在唱《丹頂鶴在飛翔》,另一夥人在唱《媽媽,請您留下腳步》。

    走進一片草坪,我們又看見幾個老頭在玩花棍——就是手裡拿兩個小棍,再玩另一支小棍,每支都50公分長度。花棍的辟啪聲吸引了我,我走過去,從一位老人手裡借過小棍,竟玩得很好。老人們都聚攏過來看我玩,還嘖嘖稱讚。可我是第一次看到,更是第一次玩這個啊。詩人也奇怪,事後問我,是否玩過,我說沒有,是這小棍的撞擊聲引導我,使我找到了玩的節奏。

    從公園出來,我們走進早市,各種叫賣聲又絡繹不絕了。詩人也參與其中,高喊著在和一賣水果人討價還價著買櫻桃。我在旁邊看著,他好像很興奮,買了一斤。我問:

    「你這麼喊,算是買來了。便宜?」

    他說:「這些是一斤,花50元。」

    我這花錢不眨眼的人都吃驚了——太貴了吧?

    他說:「這時候吃這水果不貴,還是給你買的,更不貴。咱倆還吃得起。」

    我一點沒有看出他心疼,他其實是比我還不喜歡花錢的。可能他心疼沒有表現?但我的心疼,此時卻變成了幸福。

    第一次起得這麼早,我就發現了,原來早晨是在聲音裡的,是形形色色的愉快的聲音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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