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詩人認識後,他興奮地想讓朋友們和他一起高興,便領我見他的一大幫文學朋友。朋友們見他找了一個舉止高雅、活潑大方、年齡又小他很多的女朋友後(對不起,我習慣於表揚和自我表揚相結合。哈哈),就友善地起哄。
我的那幫小叔子們真難對付,按年齡,他們各個比我大,大七八歲的正常,有的大我十幾歲,但都必須叫我嫂子,因為詩人的年齡是他們之最。這年齡和長幼的扭曲,正好適合他們開玩笑。有時,玩笑真過分,於是,詩人在那一天的那個時刻,操起了菜刀,也從此,詩人和菜刀結下了不解之緣。
一個初夏的傍晚,詩人帶我參加市文學圈朋友的私人聚會,會後,大家來到了馬路邊的大排檔吃燒烤。起初,大家都圍著桌子站著不坐,互相謙讓著,這是文學圈朋友們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他們一向是見了桌子就蜂擁而上的。詩人是大哥,就說:
「今天怎麼都不坐啊?看我媳婦來了,都想裝一下文明啊?媳婦,你坐,不管他們,這幫小子吃起飯來風捲殘雲,一會兒你就搶不上槽兒了。」
我第一次和他們接觸,不知道他們做派,就聽了詩人的話,就近坐下了。哪知,我剛坐到座位上,這幫小叔子們就瞄著我左右的位子蜂擁而上了,有的竟是兩個人擠到一張椅子上。這回詩人明白了,大家不坐,是因為不知我坐哪裡,他們都是想等我坐下了,好挨著我坐。詩人只好讓賢,大度地坐在了我的對面,把挨著我的位子讓給了別人。並警告說:「你們可要老實點兒!」
挨著我的人哪裡聽他的,只安分幾分鐘就開始動作了。雜誌社主編率先挑戰。他是詩人最好的朋友,比親哥們兒還親,詩人曾對我說,家裡有我,外面有他,他的下半生就齊全了。也就因為這一點,主編逢人就嘻嘻哈哈地說,詩人的媳婦是他的叔伯媳婦,即多少沾點兒邊兒的意思。所以這一天,他先鬧了。起初,他只是照顧我吃菜,或給我碗裡夾菜,嘴裡還說,媳婦你吃,吃啊。後來就開始故意地往這邊靠,說是人多,擠。詩人再一次發出警告,說:「有的人要注意了!」可他只安靜一會兒,就又藉著說我身上沾了菜葉,用雙手在我胸前劃拉起來。詩人見狀,大聲喊道,
「服務員……」
有兩個女服務員異口同聲應道:「來了。」
就齊刷刷地站在了詩人的背後。
詩人說:「給我上兩把菜刀來!」
主編趕緊作揖道:「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饒我啊!」
眾人大笑,詩人動刀的故事也由此傳開。
結婚後,詩人總說菜刀不快,我理解,因為家裡用菜刀的活兒基本是他。他是認識我後,有動刀的習慣了。
最近,他出差在外,越發地想念菜刀了。終於,有一天,他給我發來了這樣的信息:「我看中一套刀具,三百多元,非常好。請示領導,可否買了,為咱家廚房作點貢獻?」
此刻,他出差在湖南,怎麼想買刀了?是兩把菜刀鬧革命的傳說感染了他?或者提醒了他,湖南的菜刀一定快?
我雖然狐疑,還是批准了他的請求,他畢竟是為家裡著想,要保護他愛家的積極性。
隨後,他短信又到:「套刀六件已按領導指示購買並特快專遞寄出。一號大刀剁排骨;二號刀切牛肉、肉筋等難切的東西;三號刀切菜。另有水果刀一把,磨棒一支,撓子一個。注意接收。」
以後,他每到一處匯報時,必問菜刀的情況。例如:他在江西時,給我發了這樣的短信:「報告:我在去往井岡山的路上。菜刀收到否?」
我回短信:「菜刀和你一樣,正在途中。」
在廬山,他又給我發了這樣的短信:「雨裡踏石不敢觀,老步慢挪走蹁躚,忽依蒼雲望遠處,廬山原是水廬山。菜刀來了嗎?」
我想求求那刀,快點來吧,真怕詩人患「刀具相思」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