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歲時的愛情 第4章 傻子最聰明
    我在這個院子裡生活了20年。20年後,我才發現,這院子裡有兩個傻子是最聰明的。

    那麼這是一個怎樣的院子呢?在這個院子裡,你可以不必出院兒,就能接受從幼兒園教育到大學教育的全部過程。

    大概是80年代末期,這個院子裡所有的人們,突然關注了這樣一件事,在院子裡的東大門以裡的臨街處蓋起了一棟五層樓有五個單元的樓房——講師樓。那個時候,整個這座城市,樓房也就五六棟,且還都是處長以上幹部在居住。就在人們望樓興歎的時候,這個院子裡突然矗立起講師樓,就不能不讓人們為樓動容了。於是,為了佔有樓內一個單元的一房之地,家家屋內開始燈火徹夜,那是熬禿頭頂,熬出白髮的人在撰寫科研論文,以求年中評上講師,年末進軍講師樓。

    年終,趾高氣揚的舊講師們和新講師們,在人們羨慕也包括仇視的眼光裡,在自家燃起的鞭炮聲中,住進了講師樓。我那時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在我的眼光裡只有羨慕和內心發奮讀書上進的咚咚的擂鼓聲,根本看不到講師們背後的刀光劍影,也體會不到講師們內心的痛苦,更沒有領悟到講師們傷痕纍纍的人生。

    以上是我經歷了一切以後才體會到的,我發現在這個高智商的院子裡,人們活得並不愉快。我想追回那童真的樂趣!於是,我在搜尋快樂中發現了院子裡這兩個傻子。

    男傻子大概與我同歲,我到這個院子時,他每天都跟在他媽媽的屁股後面嘿嘿傻笑,認識他和不認識他的人喊他的名字或傻子時,他的反應是一樣的笑。由於他的家和我的新房(後來我結婚了)前後比鄰,我總能看見他這副笑容和他常年跟在他媽媽屁股後面的生活狀態。我對他產生了同情,我擔心以後能否有人嫁他,我擔心他媽媽不在後,他的生活。

    忽一日,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和他一樣笑容的女傻子,兩人在院子裡出現時,除了一樣的傻笑,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表情。後來,兩個傻子身邊多了一個小男孩或小女孩,孩子的髮式和穿著使我不好辨認孩子的性別。他們倆人依然地除了笑沒有多餘的表情。再後來,兩個傻子開始精心地打掃院子裡的馬路,無論夏天的炎熱,還是冬天的寒冷,抑或雨雪和風霜的天氣,總能看見他們相依相伴的身影在認真地掃馬路,臉上依然掛著永遠不變的笑容。

    一個20年都不變的笑容,充分地展示出了他們內心真正的快樂和他們對人生的藐視。

    呵呵,原來傻子最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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