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城+金剛鑽(007諜海系列10) 第37章 金蟬脫殼 (1)
    邦德看著那個噴燈,他的眼睛半瞇著。有好幾秒鐘他呆呆地坐在那裡絲毫不動,他是在恢復體力。他感到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是一個足球一樣被踢來踢去,但卻並沒有損傷內部結構。德拉克斯的打法非常不科學,也不過是如同一個喝醉了酒的次中量級的拳擊手向他出擊。

    加娜·布蘭德很擔心他。他那張臉像開了花,已經血肉模糊,眼睛是閉著的,他顎部的線條由於靜心思考而繃得非常緊。能夠看得出來他正在用頑強的意志努力地支撐著。

    他將腦袋用力地擺了一下。當他再轉向她時,加娜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喜悅的神色。

    邦德朝著桌子的方向點了點頭,「看到桌子上那個打火機了嗎?」他語氣急切地問。「我剛剛是故意把他激怒的,憤怒之下的他果真忘記拿走那個打火機了。現在跟我來,我指給你應該怎麼做。」他將綁在自己身上的那把椅子一點兒一點兒地慢慢向前移動,「但願老天保佑不要翻倒在地上,我們一定要拿到它,但必須要快,否則時間一長的話噴燈就要冷卻了。」

    在其他人看來,他們似乎是在玩小孩子們玩的遊戲一樣。小心翼翼的加娜·布蘭德跟著他慢慢移過去。

    挪動了一會兒之後,邦德叫她停在桌子旁邊,他自己則漸漸移動到德拉克斯原來所坐那把的椅子跟前,再想辦法把自己調整成一個合適的姿式,對準目標之後,他猛地一斜,一個起伏,椅子往前一傾,他的頭伏了下去。當他用費力地用牙齒咬住打火機時,感到牙齒碰得很疼。然而那個打火機此時已被他的嘴唇銜住,它的頂部已在他的口中。接著,他又艱難地移動椅子回到了原位,力量用得非常合適,因而不至於使椅子翻倒。然後,他非常有耐心地開始朝著加娜·布蘭德移動。克雷布斯丟下的噴燈就在她身旁桌上的一角放著。

    他稍作休息直到呼吸平穩。「接下來我們就要開始最艱難的部分了,」他語氣堅定地說,「我來點燃噴燈,你轉過椅子去,盡力讓你的右臂挨近我前面。」

    她會意地按照他說的去做,邦德晃動著椅子,這樣就可以斜倚到桌子邊上,以便讓自己的嘴能盡力伸過去用牙將噴燈的把手咬住。

    他把噴燈慢慢移動到自己跟前,儘管非常吃力,但最後終於成功地把噴燈和打火機擺成適當位置。

    稍息一小會兒之後,他彎下腰來用牙關上閥門,又用嘴將加壓柄升起,接著再用下巴壓下壓柄以便給噴燈加壓。他的臉仍然還能感覺到剛剛熄滅的噴燈所散發出來的餘熱,甚至還能夠聞得到噴燈烯氣的餘味。只要還沒有徹底冷卻,他就有使這東西再次燃燒起來的辦法。加完壓之後,他直起身子。

    「接下來就只剩下最後一步工作了,」他轉過頭來對加娜·布蘭德笑著說,「也許我會令你受一點傷害,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當然沒有關係。」

    「那麼好吧,現在我們就開始。」邦德彎下身子去,先將噴燈罐左邊的安全閥打開。之後,他動作麻利地把嘴伸到打火機前,打火機的位置放得非常合適,正好就在噴燈的噴頭下,他迅速用牙按下打火機的打火柄。

    這真該算得上是一個驚人的特技動作,雖然他的腦袋如同蛇一般地快速地縮了回來,然而噴燈驟發的藍色火焰仍然舔了一下他那青一塊紫一塊的臉和鼻樑,使他疼得直喘粗氣。

    那瓶汽化的火油再一次嘶嘶地吐著火舌。他甩甩頭,將兩行疼出來淚水抖掉,又把腦袋彎到適當的角度,再次用牙齒將噴燈的把手咬住。

    在噴燈的重壓下他的上下顎就如同要斷裂了一般,前面的牙齒稍稍一用力就會聽到咯咯的響聲,然而他仍然還是小心翼翼直立起椅子來移開桌子,之後彎下腰,伸長脖子,直到噴燈吐出的藍色的火焰對準了捆綁在椅子和加娜·布蘭德右手腕上的繩子。

    他努力使火焰盡量保持穩定,然而卻做不到。牙齒有時候稍一抖動,噴燈的把手就會晃動,那藍色的火苗就會噴到加娜·布蘭德的前臂。加娜緊緊咬著牙關,口裡喘著粗氣。幸虧這種燒灼的痛苦不至於持續時間太長。在高溫下開始溶化的銅線一根一根斷開了。加娜·布蘭德的右手突然恢復了自由,她立即伸手取下邦德嘴上的噴燈。

    邦德感到嘴巴已經麻木,脖子酸疼。他將身子坐直,扭動了一下僵直的脖子,讓血液在酸疼的肌肉中暢快地流通起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加娜·布蘭德已彎腰燒斷了綁縛在他臂上和腿上的電線。他也恢復了自由。

    邦德將眼睛閉上靜默地坐了一會兒,等著再次振作起來。此時,他突然驚喜地感覺到加娜·布蘭德那柔軟的嘴唇已吻到了他的嘴上。

    等他把眼睛睜開,加娜·布蘭德正站在他的面前,欣喜的光芒在她藍汪汪的眼睛中閃動。「這是對你出色成績的獎勵。」她面帶笑容認真地說。

    「你是一位讓人覺得非常可愛的姑娘。」

    說完這話,他很快意識到擺在自己面前的工作,意識到或許她還可以倖存下來,然而他自己卻僅僅只能活幾分鐘了。他再次閉上雙眼,以免他那失望的神色被加娜·布蘭德看見。

    當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加娜·布蘭德轉身走開了。她猜測這可能是他疲勞過度的緣故。她猛然回想起有一些過氧化物,就放在她辦公室隔壁的盥洗間裡。

    她從那扇通道門走過去,當她再一次見到自己所熟悉的東西時感到非常奇怪。她發覺房間裡一定有人來過,並且還用過她的打字機。然而,這一切在此時來說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聳了聳肩膀,進了洗手間,衝著牆上的鏡子照了照。真是好一副模樣!簡直是累得疲憊不堪!然而,她已經沒有時間顧及自己,她趕緊取了條濕毛巾和一些過氧化物,又回到邦德所坐的地方,輕輕地為他清洗臉上的傷。

    邦德的一隻手放在加娜的肩膀上,他靜靜地坐在那裡,目光裡充滿感激地看著她。當她又回到房間,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之後,邦德直起身來關掉仍然嘶嘶作響的噴燈,之後走進德拉克斯的洗澡間。他將身上的衣服脫光,淋了大約五分鐘的冷水澡。「必需得為自己準備後事。」他沮喪地望著鏡子裡自己那倦容滿面狼狽不堪的樣子,呆呆地思考著什麼。

    他把衣服穿好,又回到德拉克斯那張辦公桌前,認認真真地搜查了一遍,終於算是沒白費力氣弄到了一樣寶貝——半瓶威士忌。他取出兩個酒杯來,又摻了一些水,喊著加娜·布蘭德。

    盥洗間的門開了。「那是什麼?」

    「半瓶威士忌。」

    「你自己先喝吧,估計我再有一分鐘差不多就洗完了。」

    邦德看了看瓶子,把自己那只杯子注滿大約四分之三,兩口就幹完了。然後他微笑著將一支煙點燃了,感到非常過癮,他靜靜地坐在桌子邊上,他能到感覺到自己從胃到腳都已經被酒精燒熱。

    他再次將瓶子擰開認真地凝視著。他為加娜·布蘭德倒了不少酒,並且也為自己斟滿了一杯。

    加娜·布蘭德走了進來,此時的她已完全變了個模樣。邦德感到她看起來依然和第一次見她時那樣漂亮迷人。即便是眼圈上脂粉不能遮住的疲憊以及手腳被捆的痕跡,也絲毫不會有損於她的美麗。

    邦德將手中的酒杯遞給她,自己也端起一杯來,之後他們相視而笑。

    喝光了這半瓶酒,邦德站起身來。

    「聽我說,加娜·布蘭德,」邦德決絕地說,「現實是我們必須面對的,一定要度過這個難關。因此,我必須直白地告訴你。」他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我必需將你關在這裡。」

    「之後,」他繼續著,同時他的右手拿起那個起著關鍵作用的打火機。「我要從這裡走出去再關上門,然後我要到『探月』號下面去抽我最後一支煙。」

    「上帝啊,」她小聲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麼瘋話?你真是瘋了。」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恐怖地望著他。

    「沒有什麼奇怪的,」邦德有些不耐煩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又能想到什麼其他的辦法呢?爆炸非常恐怖,所有的人都將失去知覺。目前誰也做不到不與爆炸氣體接觸。或者是我,或者是身在倫敦的百萬人民。如果彈頭不發射的話,那麼原子彈頭就起不了什麼作用,很可能它就會被慢慢熔化掉。」

    邦德抬頭深情地望著加娜,接著說:「可能這會是你僅有的一次逃生機會。假如我能開動地面上的機器的話,那麼那些爆炸物的大部分就會經由頂蓋朝著阻力最小的方向上炸開,並且也會向下炸向排氣道。」他裝作無所謂地笑了笑,「高興點,」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她走過去,抓著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手裡。「現在已經到了燃眉之急的關鍵時刻,我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加娜·布蘭德將手縮了回來,她非常氣憤地說,「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我們還應該再想想其餘的法子,你根本不相信我會想出什麼辦法,只懂得跟我說你認為我們需要做什麼。」她走向牆上貼著的地圖,將開關按動,認真關注著那張假的飛行圖,「不用說,假如必需得用打火機的話,那也只有這樣辦。然而你要是打算一個人單槍匹馬去站在那些恐怖的濃烈煙霧中,輕輕拍打那東西,之後再被炸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那是絕對不可以的。假如非要這麼做不可的話,那我們兩人就得一塊兒行動。我情願自己被燒死在這裡,」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後,她又說:「我也要同你一起行動,我們兩人在這裡是同生共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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