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愛在婚姻中擱淺 第30章 伴娘與謊言 (1)
    一大早,夜班醫生和護士在交班,藍博準時來到病房,哈欠連天的——對他這樣的鍵盤動物來說,早起實在是勉為其難。但是昨天主任說今天要帶實習醫生去觀摩手術,那是日本專家來做左心室減容手術,機會難得。所以,藍博很珍惜這個機會。

    正在大家要出發的時候,艾佳把他從人叢裡拉出來,理由很重要:今天約好見婚慶公司。

    「誰約的?」藍博驚訝地問。

    「我約的。」艾佳說。

    藍博不高興了:「那你自己去吧。」

    艾佳拉回他來:「別你的我的,婚禮是我們兩個人的,好多婚禮細節一定要定,你不能當個旁觀者,讓我一個人操辦。」

    「OK,我告訴你,我連個旁觀者也不當,婚慶公司我不去,你就去操辦你一個人的婚禮吧。」

    藍博回頭要走,艾佳在後面著急,脫口而出:「伴娘都已經去了,你別把人晾那兒。」

    藍博果然站住了,艾佳繼續謊言到底了,她說紫蘇已經去了。

    藍博果然中計,惱火地問:「說!婚慶公司在哪兒?」

    艾佳把地址塞給藍博就跑,這事太微妙了,她必須趕在藍博之前,把紫蘇請出來。

    董家一家人為避孕藥正亂成一團的時候,艾佳心急火燎地跑進來,拉著紫蘇就走,紫蘇驚訝著:「艾佳?你一大早跑我家來有什麼事?」

    艾佳只顧自己危機了,拉住紫蘇就不撒手,牛吹下了,她一定得請出紫蘇,要是藍博知道她撒謊,肯定不和她結婚了。

    紫蘇一聽心就顫,把艾佳推一邊去,生氣地說:「你把我當什麼了,保姆?丫環?老讓我堵槍眼擦屁股的,我跟你說,我不去!」

    「可你不去,就是害了我啊!」

    「我害你?事是你惹的,你這是在逼我當同謀,是你在害我。我再給人作嫁衣,我也只做真的,不做假的!」

    「好,我不逼你了,就當我沒來,我早就該知道,你根本就不敢去,因為你心裡有鬼。」艾佳轉身就走,被紫蘇一把揪回來:「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艾佳大聲重複著:「你如果不敢去,就是心裡有鬼。」

    紫蘇賭氣:「好,我捨命陪君子,就是請假不上班,也讓你看看,鬼不在我心裡,在你心裡。」

    這下是紫蘇拉起艾佳走,艾佳心驚膽戰地,卻又竊喜著。紫蘇就是紫蘇,永遠比她少一個心眼,看起來,這次的策略她用對了。

    紫蘇、藍博、艾佳三人各懷心事地趕去婚慶公司。

    婚慶公司裡真是一派結婚的氛圍,到處喜氣洋洋的,多媒體大屏幕上是一張表格,一個司儀模樣的人正在賣力講解著,但是大家的心似乎不在婚禮上面。

    艾佳在跟紫蘇和藍博二人較勁,紫蘇費勁地掩蓋著自己的隱秘,似乎都不打算看藍博一眼,而藍博眼裡跳動著火焰,那是爆發之前的信號。

    司儀在講解著:「這就是整個婚禮的流程,感謝新娘的細心,她為我們製作了婚禮T模式。」

    藍博驚奇地問:「什麼T模式?」

    艾佳趕緊解釋道:「就是婚禮倒計時,每一項程序都有時間要求,還有執行標準。」

    紫蘇驚訝:「這不是新產品上市促銷嗎?」

    藍博一拍桌子站起來,把手裡的資料扔過去:「我不賣自己。」

    「Honey,你別煩,這些都是我讓婚慶公司做的,咱們只管享受。」艾佳故意勸說著。

    「不是享受,是受盡擺佈。」藍博站起來要走。

    紫蘇也站起來著急地看藍博,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不能說,備受煎熬,只好不冷不熱說一句:「這確實……有點死板。」

    艾佳聽著,立即親密地拉過藍博的胳膊,嗲嗲地說著:「OK,那咱們就不看這些死板的東東了,現場發揮吧。Honey,咱們去看鑽戒好嗎?雖然鴿子蛋是我的理想,但只要是你買的,多大我都高興。」

    藍博往桌子上扔了張信用卡:「你自己去吧,我還要去觀摩手術。」

    「那可不行,你一定要幫我挑選,人家廣告上都說嘛,『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這顆鑽戒我還要傳給咱們的子孫後代呢。」艾佳故意拉紫蘇,話裡帶話:「是吧紫蘇,咱們女人最重視鑽戒了。鑽戒買多大,就代表你在男人心中的位置有多高。」

    紫蘇又尷尬又難過地說:「我不看重形式。」

    「紫蘇,別灰心,你的Mr.Right一定會給你買一個最美麗的鑽戒。」艾佳偏要曬幸福給紫蘇。

    紫蘇眼圈紅了,艾佳故意渲染喜慶氣氛:「別著急,等婚禮上,我一定把新娘的捧花扔給你,讓你快些成為下一個新娘,複製我和藍博的幸福哦。」

    藍博被刺激著卻沒法發作,他擠出幾個字:「幸福沒法複製。」

    紫蘇拚命壓抑著自己,眼淚隨時要滴落,手裡拿著筆,在戳著桌子上的資料,藍博看著心如刀絞地說:「如果就這些,那我們就結束。」

    艾佳忙遞過手裡的資料:「不,你先看咱的流程,買鑽戒之後,咱們還要定度蜜月的地點,旅遊公司我已經聯繫好了,去馬爾代夫和夏威夷的,都可以給咱們打折呢。」

    紫蘇手裡的筆一下子給戳斷了,艾佳看著,不露聲色地再炫喜慶:「Honey,咱們定夏威夷好嗎?那裡可是咱們的聖地,就是在那裡,你第一次吻了我……」

    藍博看著紫蘇,聽著艾佳的話,再也無法忍受:「夠了!」

    「難道我做的還有漏洞嗎?」

    「Perfect(完美)!沒有漏洞,非常完美。但我們恐怕沒有機會享受完美了。」

    「為什麼?」

    「我父母的醫院正在籌備,最緊張的時刻,我不可能扔下一切去度什麼蜜月。而且,就是婚禮也得推遲,堅決為事業讓路!」

    藍博說完,看了一眼紫蘇,扔下她們就走。

    艾佳追著問:「藍博,你不能擅自改變,我得告訴老爸和媽媽。」

    「那你就跟他們說吧,籌備醫院是他們讓我幹的,醫院和你,你該知道孰輕孰重。」

    藍博堅決地走了。紫蘇的眼淚終於流下來了,似乎終於放下一個包袱。

    紫蘇現在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了,說給艾佳,也是說給自己:「在男人心中,最重的永遠是事業。」

    艾佳惱火地回頭,沖紫蘇去了:「你高興了?我就知道,他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那幾滴眼淚就讓他推遲婚期了,你還讓我怎麼結婚啊?」

    紫蘇終於無法忍受煎熬,把手裡的資料扔到艾佳臉上:「結婚是你們的事!伴娘我不幹了。」

    紫蘇氣呼呼地走了。艾佳從地上撿起資料來,惡狠狠地看著紫蘇的背影。

    「不干拉倒,就是一個人結婚,我也要進行到底。」艾佳說著,急翻手裡的表格,對空氣命令著,「下一項,去銀樓。」

    紫蘇幾乎是跑到馬路上的,被艾佳氣得淚流滿面地在馬路上走著,眼淚越擦越流,猛地把地上一個空易拉罐踢老遠。

    「結婚?你大爺的,我靠!」紫蘇也不顧形象了,大吼大叫道。

    突然,她的背後疾駛來一輛出租車,在她跟前猛地停住,紫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後座的人像綁架一樣地拉上了車。

    在出租車上,藍博緊緊抓著紫蘇的胳膊,怕她飛了似的。紫蘇掙扎著,藍博卻粗暴地命令著:「別動!別說話!跟我走!」

    紫蘇渾身僵硬,雕塑一個。

    出租車在海邊停下,紫蘇被藍博拽下車,大海在咆哮,巨浪滔天,正如藍博和紫蘇的心情。

    藍博嚴肅地說:「你是目擊者,如果你是我,現在該怎麼辦?」

    紫蘇看著海不說話,藍博急了,踢礁石踢沙子:「說話!你也要逼死我嗎?Shit(狗屎)!大海還是這片大海,我從太平洋西岸來到太平洋東岸,我都不知道我是誰了,這個叫藍博的人,現在該怎麼辦啊?我再也不能『Whocares』了!」

    紫蘇終於回頭看他,有點惡狠狠地說:「那就結婚!」

    藍博大驚:「你……」

    紫蘇重複一遍,和她結婚!哪怕再離婚!

    藍博愣了,似乎在和紫蘇談判,但談判的內容,似乎二人說兩岔去了。

    「你也這麼說?」

    「是,艾佳一定也這麼說過,因為我太瞭解她了,她不會讓流水線停下,如果誰一定要終止,那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你怎麼登記的,那就是例子!」

    「可我不是她流水線上的豬,我不會任她宰割。」

    「那不是宰割,那是愛,她愛得那麼絕望,那麼自欺欺人,我都為她難過。」

    「你還為她說話?」

    「是,我雖然恨她,但我還是想幫她,這已經不是友情了,是親情。從小到大,艾佳都是我唯一可以傾訴的人,我們親如姐妹,所以,背叛她,就是背叛我的親人,你知道嗎?」

    「親人?」藍博驚訝了。

    「是,我從小就知道親情很奢侈,為了走出我母親的陰影,我用盡了各種辦法,但是統統失敗。艾佳是我唯一的稻草,就是她去美國後,隔著那麼遠的大洋,我們還要通郵件、打電話,她安慰我,為我出主意。艾佳已經成了我的生死之交,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如果按你的邏輯,我也算你的生死之交,從我認識艾佳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一直通過她神交著,你媽媽的生日驚喜,嚇跑石頭獅子,對付27次相親,所有的餿主意都是我出的,我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

    藍博說到這裡,這下該紫蘇驚訝了,怔怔地看著藍博,慢慢感動著。

    「我認識艾佳5年,我也認識你5年。我也算你的親人嗎?你回答我!」藍博深情地說。

    紫蘇不知所措了。

    藍博還不罷休:「我再問你,你把她當親人,可她把你當親人嗎?她的親人只有她自己,她是個極品自戀狂!」

    「自戀那是因為她是個受害者,她沒有人愛,只好愛自己。」

    「她受害?」

    「是!愛情就像兩個拉著橡皮筋的人,受傷的總是不願意放手的那一個。」

    「艾佳不是那一個,她拉的不是我,是虛榮。她只愛她自己,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在這種時候,她應該懷著感恩的心對待你,而不是炫耀和刺激。」

    「可我理解她,她再自私,也是為了愛你。」

    「不,都是謊言。我給你說個美國諺語:很久很久以前,謊言和真實在河邊洗澡,謊言先洗好,穿了真實的衣服離開,真實卻不肯穿謊言的衣服。後來,在人們的眼裡,只有穿著真實衣服的謊言,卻很難接受赤裸裸的真實。」

    紫蘇猛吃一驚,打斷藍博:「你停一下,這諺語我好像在哪兒聽過……對,那天打完網游去聊天室,他就這麼說的。」

    藍博也一愣,自己說漏嘴了,立即辯解,更說穿幫了:「我可不是『藍十字騎士』。」

    「你怎麼知道『藍十字騎士』?」

    「我……」藍博語塞了。

    紫甦醒悟:「你就是『藍十字騎士』?」

    一貫自信的藍博結巴了:「我……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為『紫佩劍』減輕些壓力和痛苦。」

    「『紫佩劍』,這名字只有我知道,果然是你。」紫蘇激動地重新審視藍博,但藍博理解錯了,更加內疚地說:「我沒想別的,只想安慰你,也減輕我的內疚,我為你寫過20條短信,可惜被『三隻手』刪了,所以,我只好用另一種方式重新告訴你……」

    紫蘇已經激動到不能自持了,接過他的話說:「你告訴過我,『女人分結婚與不結婚兩種,男人分自願結婚與被迫結婚兩種』。」

    「OK,我還告訴你,『過錯是暫時的遺憾,而錯過則是永遠的遺憾』。」

    「那你遺憾嗎?」

    「現在遺憾,但我不想永遠遺憾。」

    「藍博……」

    兩人再也無法偽裝自己,他們緊緊地擁抱到了一起。

    浪花飛濺著,包圍了他們,他們就這樣陶醉在浪花的包圍中,久久不願意分開。浪花在陽光的映照下變成了點點鑽石,似乎幻化成虛擬世界,讓藍博和紫蘇繼續著虛幻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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