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長歌 第40章
    說到古時酒與文化的關係,可謂千古奇觀,對於這時候的文人來說,酒的作用,不僅僅是應酬與消遣,也不單是麻醉與消愁,酒文化在這個時期迅猛發展並表現得淋漓盡致,酒不僅僅是文人創作的靈感,更是他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或悲或丑,或苦或樂,所有情緒的發洩與表達,都有酒的影子。

    無怪乎後世有位與大畫家張大千同名的某腦科「專家」,在某著名講壇上做出這樣的論斷,古時候那些著名文人學者,都是酒瘋子,比如他從醫學角度證實了陶淵明的兒孫是癡呆症患者,就是因為陶淵明喝酒喝多害的,像草聖」張旭也是被酒精害得連自己寫了字最後都不記得,而詩仙李白在他的種種證據推斷下也不幸被「被證明」是急性酒精中毒患者,他之所以藐視權貴放浪形骸就是靠著酒膽撐腰的。

    雖然這位專家說得有板有眼的,但是林然依舊很是不屑,把那些人的成就和悲劇都歸結到酒身上,也只有這些補腦過度的人才想的到,不過有一點林然不得不同意,就是這些人對酒這嗜好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眼下的幾個酒鬼正在敞開了喉嚨喝,第一個敗北的竟然是林然!在後世看多了穿越文的他怎麼都不願相信,這就是後人所說的低度酒?尼瑪的被騙了!

    其實林然和很多人一樣都被誤導了,後世許多人說,蒸餾酒起源於元朝,也有人說是起源於唐朝,這兩者其實都是有依據的,前者從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可得到證實:「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後者從白居易的《荔枝樓對酒》一詩有證實:「荔枝新熟雞冠色,燒酒初開琥珀香。」但是更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實蒸餾酒在漢代就已經出現了,有歷史學家以挖掘到的漢代蒸餾酒器為做實驗,證實能製出二十度以上的酒,這度數是不高,不過比後世的啤酒度數高多了,幾個酒神級人物,要放倒一個林然那肯定是毫無疑問的。

    林然腦子裡還保持著一絲清明,因為他沒有忘記此來的目的,只是看到這幾個人喝起酒來的樣子那叫一個凶悍,連蘇言也是越拼越猛,讓他完全沒有插話的餘地,只得坐在旁邊鬱悶不已。

    「好好好!痛快!幾位小兄弟很合貧僧的胃口,貧僧好久沒有喝過這麼痛快的了!」莽山和尚哈哈大笑道。

    「你個賊和尚,莫非平日裡與我共飲,你就不痛快了?」張旭笑罵一聲道:「也就是你這個賊和尚,哪裡有半點出家人的樣子。」林然一聽深有同感,一個出家人,喝酒喝得紅光滿面,吃肉吃得滿嘴是油,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電視裡面的魯智深。

    「呸!誰說出家人就不能吃肉喝酒了!也就是蕭衍那笨和尚胡說的!」

    林然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個梁武帝蕭衍,確實是挺腦殘的人物來著。話說南朝時候佛教盛行,「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這句詩就是最好的寫照。光是寺廟多還不夠,更過分的是南朝皇帝蕭衍也因為鍾愛佛教而跑去出家了。

    出家就出家吧,中國歷史上又不是沒有過皇帝出家的,可問題是這位老哥出家了又不退位,而且是還先後數次出家,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出家還不像普通人那樣出家,為了表示他修佛的誠心,每次都是捨身出家,說白了就是把自己賣給寺院,最後朝臣們沒辦法,只好開了國庫,拿錢去贖他回來,每次都要花個一兩億錢。要評史上最大的敗家子,他算名列前茅的。

    蕭衍手不釋卷,一部《大般涅經》,爛熟於心。經書有云:「戒殺生」。他一看,佛門中人只是不殺生,但還是吃肉,這不是和殺生沒兩樣麼?這算是對佛祖不敬吧?於是腦子一熱,就立下詔書,提倡臣民吃素,和尚更是一律不准吃肉。更悲催的是天地神明祖宗,統統享受和尚待遇。何謂享受和尚待遇?就是祭祀天地神明祖宗的供品,不准再用三牲豬頭,統統改成麵粉做的豬頭豬肉。金口一開,一呼百諾。一時,素食者「天下戶口,幾去其半」。也就是這時起,佛門才有不吃肉的規定,莽山和尚此時對蕭衍不爽,倒是完全可以理解。

    張旭等人也是面面相覷,苦笑不已,也就是這時候,若是當今聖上掌朝之前,那這話是絕對不能說的,特別是武後朝佛教盛行之時,莽山和尚敢如此說,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只因隆基皇帝登基以後,佛教遭受打壓,不復先前的輝煌了。

    張旭呵呵笑道:「不說此事了,我等現在寄身這寒山寺中,再這般說便不妥了。今日高興,有好酒好肉,誰願再送詩一首?」

    蘇言立馬接口道:「適才我等前來途中,林兄作的一首佳作,不如請二位品鑒一翻,如何?」

    「哦?那便說來聽聽?」張旭睜著迷離的醉眼說道。

    林然靈機一動,這是個好機會,頓時也不謙讓,走到一個書案邊,提筆就把《楓橋夜泊》這詩給寫在了紙上。

    張旭和莽山和尚湊上前去,看了一會,都不由點頭讚歎,只聽莽山和尚道:「好詩!好詩!非才思絕佳者不可作出,不過……」

    「不過就是這字寫得難看了點。」張旭接口道。

    「你也太給他臉面了。」莽山和尚搖搖頭:「何止是難看了點,簡直是入不得人眼!」

    林然欲哭無淚,雖然知道這兩位都是高人,自己也是懷著求教的心思來的,但是聽到這麼紅果果的諷刺,心底也很不是滋味,怎麼說自己也是練了幾個月來著。

    「二位所言甚是,晚輩寫字,多為人詬病。今日前來,便是想請教於二位的。」林然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地道,這兩位都是豁達豪爽之人,自己拐彎抹角未必就是什麼好事。

    「我就知道蘇家小子今日這般慇勤定是沒甚好事,教你,我可沒那般空閒。」張旭冷哼一聲道。

    「晚輩也不求前輩花太多時間教我,之願前輩能指點一二便可,說實話,若不是為了明年春闈,晚輩也不敢來叨擾二位的。」

    「春闈?」張旭搖搖頭:「春闈也就剩幾月時間,現在學有何用?這草書,非數年苦練不可得,就算教你,你也趕不上。」

    莽山和尚也是點頭道:「那是,草書不好學,學不好你還不如用正書書寫,興許還蒙得過去。」

    林然很是無奈,如果楷書他能寫得好,他就不用擔心了,遂歎息道:「就是因為晚輩正書寫不好,才不得不學這草書的。」

    張旭眉頭一皺,道:「正書為學好又如何學草書,自古未聞不精於正書而可工於草書者。」

    啊?這一下林然傻眼了,原來以為這是最容易的,沒想到這是最難的,這該如何是好?

    張旭想了想,道:「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我便教你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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