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坐著公交車，漫無目的地走，欣賞著這個他們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城市的風景。以前他們在豪車裡，還真忽略了它的美麗。
1.豈能以愛為名
王冉把楊洋送回家。楊洋要她留下來陪他，她拒絕了。
「王冉，如果我們在一起，『達碩』和『科思』還可以繼續合作。」
「我爸已經和蔡銘仁的『神電』集團合作了，『神電』集團財大氣粗，蔡銘仁又陰險毒辣，如果『科思』再和『達碩』合作，他一定會讓我爸的投資血本無歸。」
「即使『科思』和『達碩』不合作，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啊。」
「我爸為了保證他的投資安全，要把我嫁給Leo，你知道嗎？Leo是蔡銘仁的乾兒子。」
「那今天和你一起的那個人是誰？」
「那是我肚子裡的孩子的爸爸。」
「你說什麼？」
「這是我對Leo的一種懲罰，我作為他的未婚妻，他居然很久碰都不碰我一下，他既然這樣對我，我憑什麼要為他守身如玉？」
楊洋感歎：「生活真他媽荒誕。」
「生活就他媽是個王八蛋。李二狗和鴨嘴結婚了，但是鴨嘴生的兒子卻不是李二狗的。李二狗一氣之下去澳門賭錢，一口氣輸了一千多萬，回來後又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和別人起糾紛，雇兇殺人，最後被判10年徒刑。」
「王冉，你說要是我們在一起，會不會也是這種結局？」
「很有可能，因為我們是他媽沒文化的有錢人，我們的慾望就像個無底洞。」
「去他媽的有錢人。」
如果在以往的時候，楊洋要是在心裡想一些關於人為什麼而活的問題，自己都會被自己笑話死。如今他腿瘸了，不能再趾高氣揚地開車出去聲色犬馬，只能坐在陽台上，仰面朝著太陽，瞇縫著眼，想想人生的意義。
如果自己要是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裡，現在失去了一條腿，就意味著這輩子注定要打光棍，實在要娶老婆也只能是個和他一樣的瘸子或者是個傻子。
事實上，他雖然是個一無是處的瘸子，但是因為這個瘸子擁有一套在海邊的別墅，上億的身價，依然會有數不清的四肢健全的女人爭先恐後地來嫁給他。你可以以一個一無是處的瘸子的身份，踐踏她們的身體，踐踏她們的思想，踐踏她們的尊嚴。
那麼，可以肆無忌憚地踐踏別人，是人生的意義嗎？
楊毅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家裡，保姆端來參湯，他喝了半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這些天來應付上上下下的事情，讓他覺得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憊，頭上白髮冒出來了一大片，額上的皺紋越來越深，身體到處傳出疼痛的信息，讓他意識到，自己真的老了。
楊洋輕輕地走下樓梯，看著已經蒼老了許多的老爸，心裡說不出的愧疚。
「回來啦？過來坐著和我說話。」
楊毅睜開眼，看見楊洋，示意他到沙發上坐。
「爸，河西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
「商場如戰場，沒有常勝將軍，這個不要你操心。這幾天，我發覺我突然老了，再過兩年，你得撐起這個家，你知道嗎？」
楊洋膽怯地看了一眼楊毅：「嗯。」
「你今年已經25了，我準備今年安排你結婚，你有合適的對象嗎？」
楊洋迅速盤點了一下這半年來自己身邊的女人，幾乎都是他用錢征服了的。
「沒有。」
「好，那這件事我就幫你定了。我不要找什麼千金小姐，名門閨秀，我要給你找一個農村的，賢淑勤快又知書達理的姑娘。」
「爸，我不要農村的，太土了。」
「啪」，楊毅一掌拍在茶几上，用力過大，茶几上的杯子被震到了地上。
「你脫了那身洋裝，更土，更俗！」
楊洋不敢再吱聲。
「你覺得小雪怎麼樣？」
「紫小雪？」
「是的。」
「我不喜歡她。」
「可是我喜歡她。」
「你喜歡你可以娶她，反正你有錢。」
楊毅惱了：「你胡說什麼？你他媽以為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嗎？老子當年有錢有勢，可是你媽還是跟著蔡銘仁跑了，寧願死都不回來。」楊毅說道傷心處，喉嚨一陣哽塞。
「爸，你從來沒跟我講過關於媽的事。」
「給你講一講也無妨，反正過了這麼多年了。我那時還在碼頭當老大，一天，我看上了一個漁民家裡17歲的女兒，那天晚上，我趁她一個人駕船出海時，跟著她上了她的船，強行和她發生了關係。回來後，我找到了她爸，告訴他，他女兒已經是我的人了，我要娶她。那時的人思想傳統，如果哪家姑娘在婚前和別人有不檢點的行為，那麼她就很難再嫁出去。儘管她很不情願，最終還是迫於父母之命嫁給了我，十個月後，她生下了你。後來她認識了蔡銘仁，他本來是個******的兒子，改革開放後在S市做走私生意。蔡銘仁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不是，全靠你媽暗裡在碼頭上以大嫂的身份幫他做走私買賣，後來他生意做大了，悄悄地走私軍火和毒品。我知道後，帶人去起他的貨，沒想到你媽竟提前通知了他，讓他把貨轉走了。」
「那我媽是怎麼死的？」
楊毅猶豫了一下，看著楊洋，吞吞吐吐。
「那天晚上風浪很大，他們坐的小船在海上觸了礁。」
「你究竟對我媽有感情嗎？」
「當然有，我這輩子就認真愛過她這一個女人，可是她不愛我。」
「你為了一個從來沒愛過你的女人，這麼多年的單身，你不覺得很虧嗎？以你的能力，你可以得到很多比她好的女人。」
「你不懂。」
「我怎麼不懂？就像紫小雪那樣的女人，你根本用錢收買不了她，她自以為靈魂很高貴，但是卻像瞎了眼睛一樣投到那些俗不可耐的男人懷裡！」
2.父女戰爭
王冉跟王錫攤牌，她不願意嫁給Leo。
「我懷孕了，孩子他爸叫維揚，是一個小保安，我寧願下嫁給這個小保安，我也不嫁給那個冷血動物。」
王錫氣得面色發白：「你想氣死我嗎？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我給你說過，我們得罪不起蔡銘仁。」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
「我都是為你好。」
「你要是真的為我好，就別想著把我當做你生意上的籌碼。」
「你！」
王錫態度一軟，換了語氣：「王冉，當初要選擇Leo的是你，現在厭棄他的也是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任性？」
「當時我是想找一個夠刺激的男人，現在我是要找一個夠體貼的老公，這是兩碼事。」
「別的都可以，小保安絕對不行，這樣會惹人笑話的。」王錫態度強硬。
「可是我已經懷孕了。」
「明天就去醫院做掉。」
王錫氣沖沖地走了，沒留商量的餘地。
自從「科思」和「神電」簽訂了合作協議，河西新城的項目遲遲未動工，資金已經進入了近半個月了，王錫有點著急，以為是因為王冉拖著婚期，使蔡銘仁對合作有所顧忌。
他打電話給蔡銘仁問為什麼河西的工程遲遲未開工，蔡銘仁給他的答覆是說，現在S市的樓市還不夠火候，要再觀望一段時間。他問具體是多久，蔡銘仁說，大概也許可能是一年吧。
「蔡先生，資金投入進去一年不流動，這樣很不合算。」
「王先生要是覺得不合算的話，可以終止『科思』和『神電』的合作，不過你要承擔一切損失。」
「蔡銘仁，你要知道，『科思』在新城項目中有40%的股份，你作為大股東，要對我的損失負責任。」
由於新城項目將「科思」的流動資金套牢了，公司資金周轉不靈，王錫迫於無奈，忍痛割愛，賣了一棟準備給王冉做新房的別墅，賣了兩輛奔馳。雖然暫時緩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他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再次強迫王冉去把孩子做掉，王冉哭得死去活來的，要和王錫斷絕父女關係。
王錫以為她說的是氣話，好聲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去後門街找Leo商量他和王冉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行。
Leo正式告訴他：「王先生，我不愛你的女兒，所以我也不會跟她結婚。」
「你這個混蛋，你說什麼？」
王錫惱羞成怒，跳起來啪的打了Leo一耳光。
「你把我女兒當成什麼人了？你當時害得她在學校裡讀不下去書，身敗名裂，你佔有了她兩年的青春，你現在一句話說你不愛她了就了事？你他媽以為我王錫的女兒是可以隨便讓你玩弄的嗎？」
Leo面無表情，正聲道：「王先生，請你注意你的言行舉止，否則我不客氣了。」
「你不客氣？你想對我怎樣？你能對我怎樣？連蔡銘仁都要敬我三分，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他媽就是一個當差的小弟，就是一條讓別人使喚的狗。」
Leo強忍著怒火，大聲喊道：「來人，把王先生送出去。」
飛奔出兩個穿著制服的保安，一手拽著王錫的胳膊，把他扭送出門。
王錫氣得肺都要炸了，打電話給王冉，電話那頭提示說關機。剛收起電話，電話突然響了。
「你是王錫嗎？」
「是的，你是哪位？」
「我是你外孫的爸爸，王冉大概和你提起過我，我叫維揚。」
「你他媽個混賬東西，你還好意思打電話給我，我正要找你算賬呢，我告訴你，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麼東西，你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王總，你也是有涵養的人，請你理性一點，我只想和你談點關於王冉的事情，你不會拒絕吧。」
「你想談什麼？」
王錫鑽進車裡，沒好氣地問。
「王冉現在在我這裡，一時還不能回去，為了保證她每天都能吃好喝好並完好無缺地回去，我建議你能補貼一點生活費給我。」
「什麼？」
王錫心裡一涼，莫非王冉被這小子綁架了？
「50萬。」
「50萬？你以為我是開印鈔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