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首富黃光裕 第21章 窄門篇 (7)
    黃光裕也很少有時間和興趣看書。他的辦公室裡沒有書櫃,辦公桌上也很難見到書的蹤影,但他並不以此為榮。有一次參加潮商大會,一位女士受正在念中學的兒子所托而來。據女士介紹,在兒子的學校裡,掀起了一股「黃光裕旋風」,認為這位「光頭首富簡直酷斃了」!世界首富比爾·蓋茨大學沒畢業,中國首富連初中都沒畢業,這位母親問黃光裕:「到底要不要讀書?」他回答說:「我今天取得一定的成就,是努力加運氣的結果。假如我讀書多了,可能國美的成績會更大!」

    《松下幸之助》是黃光裕少有的幾本喜歡讀的書之一。書中說這位日本「經營之神」希望自己的電器產品能像白花花的流水一樣,一擰開水龍頭就流到千家萬戶。黃光裕對此種說法欣喜若狂,因為他前半輩子做的正是這件事,也完全做到了。

    在很多與黃光裕打過交道的記者眼裡,他敏捷、坦誠、直率、謙遜、熱情、幽默,這在中國的富豪群體裡比較少見。對自己的成功,黃光裕常常對記者說過相類似的話:「只要努力在各方面做到一定程度,假如說咱們付出的努力都是一致的,人與人之間是差不多的,差一步而已,有時僅是半步。」

    2005年12月3日,在「最聚人氣企業家」頒獎晚會上,大步流星的黃光裕一出現在會場,他身後有幾個女孩子就驚呼:「黃光裕好酷啊!」在筆者向他轉述了這有趣的一幕後,黃光裕哈哈大笑:「我覺得自己在個人形象方面一般,個子也不高,長相也沒有特別過人的地方。當然,如果看到起眼的女孩,我會考慮該不該停步的。」

    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喜歡抽煙的他,會衝著拍個不停的攝影記者,以特有的「江湖方式」力圖維護自己完美的公眾形象:「呃!兄弟,先停會行嗎?讓我先抽根煙吧。」

    黃光裕的秘書們對他的評價是:為人仁厚,沒有架子。他下班時經常和大廈裡的保安、清潔工人親切地打招呼。一位國美的高管介紹,前不久,他們在國美公司的咖啡廳裡為黃光裕舉行了一個簡單的生日聚會。「那天他穿得很休閒,面對生日蛋糕時,他竟然笑得那麼孩子氣。」

    首富的殊榮自然為黃光裕帶來不少便利。2004年,國美看中了貴陽一處店址,但由於競爭者眾多而遭淘汰。讓人意外的是,第二天富豪榜出台,出租者主動打來電話說「甭管他們打算出多少錢,都給你們國美了」。而各地政府也開始對黃光裕主動伸出橄欖枝,甚至放言:「連黃光裕這樣的首富都招不來,我們還招個什麼商!」

    成為首富後,黃光裕也有不盡的麻煩,世人對他所承擔的社會責任提出質疑。黃光裕曾經在接受筆者採訪時回應說:「每個人有自己做事的方式。做一些慈善事業是應該的,但我不想公佈,因為做慈善事業是修心,而不是修名,說出來沒有意思。」

    而據筆者通過各種渠道調查得知,黃光裕及其家族有據可查的善舉有這樣幾宗:2002年初,在原潮陽市舉辦的「情系民心」水改義捐活動中,他們現場捐資100萬元支持水改建設,與此同時,他們還先後捐資500多萬元支持汕頭市各縣區的社會福利事業;2003年5月「非典」肆虐全國時,國美電器總部通過北京中日友好醫院,向戰鬥在「非典」一線的工作人員捐贈總價值約40餘萬元的電器;2004年,黃光裕家族捐贈400萬元在家鄉修建了一條「國美大道」,兄弟兩人還先後捐資254多萬元,建設銅盂鎮鳳壺村敬老院、幼稚園等;2005年1月13日開始,國美電器出資1000萬元,啟動援建海嘯受災國孤兒院的計劃,其中黃光裕家族捐贈700萬元,另外300萬元是國美電器4萬多名員工集體捐助的;2005年6月,國美電器通過中國紅十字總會,向在洪災中遇難的黑龍江省寧安市長安小學的學生家庭捐獻110萬元現金,用於災後重建;2006年,黃家捐款400萬元,在家鄉鳳壺村興建了一座教堂,另外,黃家帶頭捐助共籌得資金240多萬元,對原西臚天主堂進行了重建;2006年7月,向潮汕星河獎基金會捐資人民幣500萬元,用於支持和鼓勵品學兼優的星河獎的獲得者,同時幫助更多的貧困學生完成學業;2007年5月,國美電器啟動助殘公益活動,面向全國殘疾人提供1040個工作崗位,促進社會和諧發展;2008年5月,國美集團向中國紅十字會「中國紅」行動捐贈150萬元善款,改善貧困地區醫療基礎設施建設;2008年5月汶川大地震災難中,黃光裕個人捐5000萬港元,在他的帶動下,國美集團全國近30萬名員工也捐助千萬元現金及物資;2008年10月,黃光裕捐助232萬元,建設「新長城陽光操場」,解決貧困偏遠地區體育設施缺乏的問題,使那裡的孩子能夠進行體育鍛煉……

    當然,這些標榜的慈善捐助最終是否能全部落實,我們尚無據可查。但從這裡至少可以看到,黃光裕及其家族並不像外界所說的那樣「一毛不拔」。但黃光裕堅持認為,慈善不是自己的首要任務,自己創辦的企業為社會提供了幾十萬個就業崗位、上繳了巨額的稅收,為中國消費者節省了巨額的家電購買費用,並且以自己的創業經歷點燃了無數白手起家的年輕人的希望,這是一位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家所作的最大貢獻。

    「如果沒有發生在今天的被查事件,黃光裕完全可以成為中國改革開放30年的最佳代言人。」2008年12月1日出版的《南方人物週刊》,在一篇名為《黃光裕,一個中國夢的破滅》的文章中,如此歎惜道。

    九、凌厲的光頭能否對抗質疑?

    也許,每一個人看到的都只是一個側面。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合、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人嘴裡,黃光裕呈現出不一樣、甚至截然相反的一面。當然,這些不一樣的性格特點,都在黃光裕身上並行不悖地存在,都是真實的他。

    在一些媒體的印象中,難以揮去的是黃光裕的草莽氣息。曾經有一段時間,關於黃光裕及其國美帝國太過於霸道的報道屢見報端,常將類似於「教父」、「價格屠夫」之類的稱號加之於他的頭上。

    黃光裕顯然不勝其擾,於是一氣之下乾脆把自己「剃度」了事,以一顆凌厲的光頭和一種完全無所謂的神態來對抗所有的質疑。此舉自然引來媒體的一片嘩然,黃光裕的光頭讓他成為2004年度曝光率最高的企業家。

    沒有人相信黃光裕會變成「吃素的和尚」,甚至有的媒體開始指責國美是「黑社會老大式的企業文化」。在一次和筆者聊天時,黃光裕對某些媒體的咄咄逼人難以遮掩自己的年輕氣盛:「我覺得很奇怪,他們這種故事從哪裡編出來的?真這樣,國家『打黑』我就要首當其衝了。我黑在哪裡?我怎麼黑了?」

    在罵完寫這篇文章的記者「太缺德」、「沒有一點邏輯性」時,他又開起了玩笑:「你們媒體每年評出十位最聚人氣的企業家,以後我們國美也要每年評選十位最有水平的記者。」

    這些「黑色幽默」到底是如何來的?筆者不妨做一次代勞,替他梳理、分析一番——

    其一,在國美發展初期,企業在頻繁攻城略地的戰爭中,避免不了殺伐之氣和血腥之味。

    其二,對於與他合作的供應商來說,黃光裕是一個讓他們「愛恨交加」的人。國美電器對每一位供貨商來說,意味著的是極具誘惑力的巨大銷售量,但他砍價時的「殘酷」又讓人難以忍受。他們對黃光裕面部表情的典型描述是「大嘴一撇就說……」

    其三,對競爭對手,黃光裕向來不吝於殘酷出擊。在2006年7月收購永樂後,黃光裕直接唱衰自己的最大競爭對手蘇寧電器,他的一句話竟然讓蘇寧市值數天內「蒸發」十幾個億,這讓蘇寧高層大光其火。蘇寧總裁孫為民憤怒地指責黃光裕:「他向世人撒了個彌天大謊!」並揚言黃光裕此舉已經對蘇寧品牌和信譽造成了不良影響,不排除訴諸法律。

    而在與蘇寧爭奪大中電器和三聯商社兩次併購大戰中,黃光裕不是虎口奪食,便是暗度陳倉,把張近東搞得很是狼狽。

    其四,在鵬潤大廈18層的國美公司總部,黃光裕是一位讓所有下屬敬畏的「帝王」。有人稱,甚至是他的親妹夫、曾任國美總經理的張志銘,在黃光裕的辦公室裡也是「低眉順眼像個小媳婦」,至於其他員工在談到他時,更是輕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據一位現任職於國美的高管介紹,黃光裕「開會起來很玩命,有時會通宵開。當他想好了一件事,或者在佈置一件事情時,絕對是鴉雀無聲,得無條件服從的」。

    有位國美職員如此描述自己的親身感受:「有時我們在會議室開會,黃光裕就用攝像頭看著我們開。所以,我們開會時壓力特別大,說話一定得很謹慎,這很難受的。」另外有接近黃光裕的人士說,「黃光裕太狂躁了,開會時甚至有人會被嚇得兩腿發抖」。如果有人在會議上對其說「不」,還有可能招致被黃光裕趕出會議室的下場。

    個別高管人員的變動也許不足為奇,但整個管理層被撤換的事情在國美也是常有之。2003年6月,哈爾濱分公司因為分公司經理有「不聽從黃的指令」的嫌疑,整個分公司從總經理到副總經理等十多人都被悉數「拿下」,全部換血。這種情況之前在深圳分公司也上演過。

    有人分析,黃光裕之所以能毫無顧忌地換人如換刀,是因為他不相信任何一個人,他不能容忍經理們建立起自己的地方勢力。在某些內部人員看來,國美系列人事變革的實質不是為了強化管理流程,似乎更是為了進行人事鬥爭。

    而對於「背叛」自己的人,黃光裕更是實行冷酷打壓。據媒體報道:當年何炬從國美出走併入主深圳易好家,在半年內迅速開出9家門店,並從國美挖走一大批員工,與國美在深圳分庭抗禮。黃光裕對此極為不滿。在何炬北上出差之時,黃光裕直接找到易好家上屬總公司中國建材的負責人,迅速以1.8億元買下易好家的全部股份。此後,何炬率領舊部重歸國美,不過旋即被集體清理門戶。何炬的下場,成為籠罩在國美高管心中的烏雲。

    黃光裕特別重用兩類人:一類是黃光裕的司機。如果黃光裕覺得不錯,就經常提拔他。一類是保安人員。他們很多都是特種兵出身的,身體非常結實,連年紀大小都一樣。

    黃光裕原來住在鵬潤豪苑的25層,每次出門時,電梯都要管制專用,由他的私人保鏢把守,給人的感覺派頭很大。

    其五,之所以有人撰文指責黃光裕旗下公司推行的是「黑社會老大似的企業文化」,其中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與當年鵬潤家園的暴力事件有直接的關係。

    其中鬧得最大的,是2001年12月26日下午因業主停車問題及2002年1月5日晚因組建業主委員會之事而引發的打人事件。這些負面新聞曾鬧得滿城風雨,讓鵬潤家園的銷售幾次陷入被動局面。《生活時報》連續幾篇毆打業主的報道出來後,一時間在社會上引起極大反響,許多讀者紛紛來電詢問此事,憤怒地指責打人兇手,要求一定要打擊這種醜惡現象。一位姓于的女士滿懷感激地說:「我最近正考慮在鵬潤家園購房,感謝你們把這件事報道了出來,讓我瞭解了其中存在的糾紛,我將繼續關注事態的發展。」

    另據筆者瞭解,國美在擴張過程中,免不了和別人衝突,甚至有時會發生互相鬥毆的事情。2003年,北京國美的一家門店,因為招牌過大擋住了另外一家單位的視線,雙方互不相讓,最後導致矛盾激化,發生了上百人的鬥毆。事情鬧到了當地派出所,不過後來國美平息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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