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哪裡 第92章 張繼剛:獨特而美麗的過年
    生於1950年代。

    舞蹈編導。

    他是舞蹈編導界的巨擘,作品多次獲得國際大獎,其中還包括三次國際雜技界最高榮譽—金小丑獎。2009年9月20日,由他擔任總導演的《復興之路》在人民大會堂首演,共有3200名演員參與演出。這是我國舞台藝術史上繼《東方紅》(1964年)、《中國革命之歌》(1984年)之後第三部大型音樂舞蹈史詩。在2005年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上,張繼剛編導的《千手觀音》引起了巨大轟動,有媒體甚至認為這是春晚20年中最出色的一個節目。張繼剛對自己有一段評價:「作為一個在世界上體驗的生命,我本來就是很自信的。這種自信源於一種清醒,我清楚自己擅長什麼,我也知道自己的弱點是什麼;我知道我幹什麼能幹成,也知道我幹什麼幹不成。這種自信對於我的舞蹈創作很重要!」

    兒時盼過年

    我老家是山西榆次,那裡過年的習俗,可能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比如和東北,比如和安徽,都不太一樣。但就山西本身來說,無論是晉中、晉南、晉東南、晉西北大致都差不多。我們最重視的就是年三十。然後初一在家裡過,初二嫁出的姐姐或者妹妹會回來。小時候可能特別盼望過年,因為過年就可以拿壓歲錢,有好吃的。

    我在榆次的時候,改革開放前吧,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可以看到把水果、糖果和點心集中在一起。平常根本不可能,沒有那樣的生活條件。也只有在過年那一天,你可以穿上一塵不染的衣服。這說明什麼呢?說明平常你身上總有塵土。你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拿笤帚掃掃土、掃掃袖子,或者拿個別的東西打打土。那時候的衣服顏色很單純,不是藍色就是白色,要不就是灰色。但只有過年時,衣服是新的。現在沒這感覺了,現在天天都可以穿新衣服,天天都可以吃很好吃的東西。

    鞭炮要一個一個放

    我家裡也不是很富裕,我看別人過年的時候能買那麼多鞭炮,我就很羨慕。他們放鞭炮很奢侈,都是一下全點著,「辟里啪啦」全放完。我最奢侈也不過就是買一掛小鞭炮,大概一百個吧。這一百個小炮仗我要把它都拆開,一個一個放。而且捨不得全放完,經常是初一放那麼十幾個,初二再放幾個。放鞭炮最猛烈的是在年三十晚上的十二點、初一的早晨和破五(正月初五)。初一早晨,我媽會從院子裡面繞出去,在我們家窗戶底下放炮仗。

    正月的那些事兒

    初一到初五,都是比較熱鬧的,然後就開始漸漸趨於平靜。到正月十一、正月十二,一直到正月十五,又是高潮。就是群體性活動出來了,比如扭秧歌、劃旱船、踩高蹺……

    我媽媽還會剪紙。如果今年是馬年,她就會剪馬。那年我創作完舞劇《野斑馬》,剛從上海回到家,我媽給我的剪紙全是斑馬,剪好以後我去幫她把窗花貼起來。她今年93歲了,依然還會剪窗花,而且依然那麼健康。這些東西為我後來創作舞蹈《元宵夜》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元宵夜》的由來

    我到山西省歌舞團以後,搞創作體驗生活,一般都在正月十五。正月十五鬧元宵的時候,我記得有幾次,我去了太谷,一個離榆次不太遠的縣城。我一個人住在招待所裡面。因為過年,招待所都空了,所以很恐怖。我還有一種體驗,就是過年的時候,坐車從榆次到別的地方去。整節列車估計除了司機,就我一個人,一節一節車廂走過去都沒有人。那種城際列車是沒有服務員的,而且經常是在晚上行駛,你想想那多可怕。這種體驗我都有過,非常美也很令人害怕,雖然害怕,但還是要去。要體驗生活,要瞭解一些民間藝術、民間文化。在街上看鬧元宵,看他們扭秧歌、劃旱船、踩高蹺、背棍……

    大家都知道,辛棄疾有一首詞《青玉案·元夕》,描寫的就是一對戀人,在正月十五的時候走散了,怎麼也找不著。「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麼一首詞再加上我對過年的觀察和體驗,創作了舞蹈《元宵夜》。這個舞蹈一開始叫《鬧元宵》,後來叫《元宵夜》,因為這就是過年的景象,一種盛景。

    過年還是家鄉好

    我在北京生活了很多年。有一年突然說北京不讓放鞭炮了,我們大家都覺得這不對。說放鞭炮容易引起火災好像不對,你不能說偶然引起火災就不讓放鞭炮了,那因為偶然的汽車相撞,你就不讓生產汽車了?我們這樣一個傳統的民間生活,不應該這樣輕易去改變它。

    還有就是在北京,家家戶戶都不貼對聯,我感到很奇怪。因為在山西的時候,貼對聯也是我的事情,所以很奇怪北京人不貼對聯。這一不貼對聯,二不點燈籠,還不讓放鞭炮,這讓我每年過年都不想待在北京。我認為感覺不到人民大眾那種汪洋大海一般的快樂,而且缺少生氣,冷冰冰的,沒了年味,我覺得沒勁。

    過年的時候還是回到我們家鄉好,而且大家都能吃到花糕。山西花糕蒸好以後要晾乾,也叫棗饃。如果你家有7口人,一定會切成7瓣。如果你家有5口人,會切成5瓣。就是如果你最晚一個回家,你就可以看到別人都吃了,但你那一瓣還給你留著。

    身不由己的過年

    最近幾年過年都身不由己,因為都在工作中,特別是為奧運會、殘奧會工作更不能回家。實際上奧組委放了7天假,但由於身上擔子過多,我年三十那天回家跟我母親過了一下年,初一就回來了。事實上初二就已經有很多人開始工作了。主要壓力就在於開幕式,是大家所關注的。但是你要注意奧運會開幕式是在鳥巢,殘奧會它還在鳥巢,空間大小是一樣的,它還要做到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而且必須做到,這就是我們的責任,所以說只有去想工作。

    過年是生命的喘息

    我覺得,過年對我們這個民族來說,是一種團聚,是一種生命的喘息,是一種獨特而美麗的傳統文化。因為只要不過年,人和人之間全是工作。只有過年那個時候,人和人之間才有那種談天說地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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