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士2:東方陰謀 第21章 友誼 (2)
    但是,那天晚上,他看到自己提供的東西被送到劉豹的船艙裡時,他私下裡向泰米艾爾解釋:「畢竟這不是他們個人的錯,如果國王也對他們這樣做的話,我應該做得更多。如果政府對這一事件不發一言的話,我們也不能因為看輕這件事而責備他們。至少他們沒有試圖掩蓋這一事件,也沒有不誠實。」

    雖然他這樣說,仍然不高興,但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他不打算什麼都不做而乾坐著,他也不能依靠哈蒙德。這位使者可能擁有技巧和歷史,但是勞倫斯現在認為那是沒有用的,尤其是對他來說,他不能為保住泰米艾爾作更多的努力。對哈蒙德來說,龍只是一個談判的砝碼。當然,也沒有勸說永瑆的希望,但至少使團中的其他人是可以被說服的,正是在這樣的信念下,他打算試一試。如果這樣的努力對他的榮譽來說是一種負擔的話,那也只是很小的犧牲。

    事情證明這是值得的。第二天,劉豹又緩慢地從船艙裡走了出來,看起來沒那麼可憐了,而再接下來的一天,他好得更多了,派翻譯來問勞倫斯能否到他們那邊的甲板去和他在一起。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了一些血色,看起來痛苦減輕了很多。他還帶來了一些吃的。他說,餅乾創造了奇跡,根據醫生的建議,他帶一些生薑,他非常想知道那是怎麼做的。

    「嗯,用了很多麵粉和一點點水,但是恐怕我不能告訴您更多了,」勞倫斯說,「正如您說看到的,我們不是在船上烤的。但是我敢保證,我們的麵包房裡還有很多,足夠您環行世界兩周了,先生。」

    「一次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劉豹說,「像我這樣的老人沒事幹了才會從家裡跑出這麼遠,在波濤裡顛來顛去的。自從上船以來,我什麼都吃不下,即使是一點薄煎餅我都不想吃,直到您送來了這些餅乾。但是今天早上我已經能吃一點粥和魚了,而且一點也沒有噁心,我對您感激之至。」

    「能為您服務我很高興,先生。事實上,您看起來確實恢復了很多。」勞倫斯說。

    「您太客氣了!」劉豹說著,可憐地舉起胳膊,搖了搖,長袍看起來鬆鬆垮垮的,「我要快點長胖,否則看起來不像我了。」

    「如果您覺得還可以的話,先生,我可以邀請您明天晚上和我們共進晚餐嗎?」勞倫斯問,想到這又是一次獻慇勤,雖然有足夠的理由發出這樣的邀請。「那是我們的節日,我打算請我的軍官們吃飯。您和您任何打算參加的同胞都將受到熱烈的歡迎。」

    這次晚餐比上次晚餐要成功得多。格蘭比仍然躺在醫務室裡,被禁止吃油膩的食物,但是弗瑞斯上尉沉迷於任何表現自己的機會。他是一名年輕的軍官,精力充沛,因為在特拉法爾加戰役的登陸行動中的出色表現而新近被提拔為泰米艾爾的守望員上尉。在普通情況下,至少要一年,甚至兩三年的時間他才會成為第二上尉,但是由於可憐的伊凡斯被送回家,他作為第二上尉而再次被提拔,很明顯,他想保住這個位置。

    清晨,勞倫斯滿懷興致地偷聽到弗瑞斯對中尉進行嚴厲的訓話,他要求他們在飯桌旁要表現得有禮貌,不能像笨蛋一樣在那裡呆坐著。勞倫斯懷疑他甚至提前知道那些年輕的軍官準備了一些笑話,因為在晚餐過程中,他偶爾意味深長地看這個或那個男孩子一眼,被看到的人就會匆匆忙忙地喝下自己的酒,開始講一些他們那樣稚嫩的年輕人不太能講出的故事。

    孫凱陪著劉豹,但是和往常一樣,他過來與其說是來做客,更像是來監視的。但是劉豹並沒有表現出同樣的克制,很明顯他來就是為了高興,雖然事實上一個人很難拒絕從一大早就開始烤上面塗滿了黃油和乳脂的乳豬。

    軍官們的努力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雖然一些年輕的小伙子們講笑話時結結巴巴,有點尷尬。劉豹很容易被逗笑,而且他還講了自己的一些有趣的故事,大部分是關於打獵過程中遇到的一些意外事件。只有可憐的翻譯不高興,他一直在桌子邊上跑前跑後,進行著大量的翻譯,一會兒將英文翻譯成中文,一會兒又反過來。就從一開始,氣氛就完全不同,完全是友善的。

    孫凱一直保持著沉默,聽得多,說得少,勞倫斯不確定他是否高興。他仍然吃得很有節制,喝得也很少,然而劉豹不時好心地責備他,把他的杯子填滿。但是當巨大的聖誕節布丁被儀式性地點燃,白蘭地形成的火苗閃著藍色的光,響起一陣掌聲之後,布丁被切開,分了下去,大家都很高興。劉豹轉過身來,對孫凱說:「你今天晚上真無趣,給我們讀《行路難》,這是最適合我們旅程的詩了。」

    因為一直沉默,孫凱看起來接受了這個建議,於是清了清嗓子,背誦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饈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在每一小節當中都有韻律和節拍,但是在翻譯成英文的過程中卻無法翻譯出來,但是滿足的飛行員們一致表示讚許並為他鼓掌。「是您自己的作品嗎,先生?」勞倫斯感興趣地問道,「我相信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站在龍的角度寫的詩。」

    「不,不是,」孫凱說,「這是唐代偉大的詩人李白的作品之一。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學生,我的詩還不值得在聚會當中和大家分享。」然而,他很高興,又選擇了一些古詩,憑記憶背誦出來。在勞倫斯看來,他的記憶力非常驚人。

    最後,所有的客人開始跟著那些悅耳的韻律搖晃起來,盡力避免談論是英國還是中國對船或龍擁有主權。「我敢說這是一次成功,」勞倫斯事後說,他正品著咖啡,而泰米艾爾正在吃他的羊,「他們也不是那麼強硬。至少,我可以說我非常喜歡劉豹。我在很多船上待過,被當做一個好夥伴共同用餐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哦,我很高興你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傍晚,」泰米艾爾若有所思地擠壓著他的腿骨,「你能把那首詩再重複一遍嗎?」

    勞倫斯不得不和軍官們仔細討論,試圖重新建構起那首詩。第二天上午,他們仍然在討論著,永瑆出來透氣時,剛好聽到他們在拼湊著翻譯。在他們作了一些努力以後,他皺了皺眉頭,轉向了泰米艾爾,自己背誦那首詩給他聽。

    永瑆是用中文背誦的,並沒有翻譯。但是,僅僅聽了一次,泰米艾爾就能夠用同樣的語言重複那首詩給他聽,沒有一點困難。對勞倫斯來說,這並不是第一次驚訝於泰米艾爾的語言能力,和所有的龍一樣,泰米艾爾在蛋殼裡的漫長的成熟期間就開始學習語言。可是和大多數龍不一樣的是,他接觸到了三種不同的語言,很明顯他最終仍然記得他最初學習到的語言。

    「勞倫斯,」在和永瑆用中文聊了更多的話題之後,泰米艾爾興奮地轉過頭看著他說道,「他說那是龍寫的,根本不是人寫的。」

    勞倫斯仍然吃驚於泰米艾爾能夠講中文這一事實,而對於這樣的智慧,他更是大吃一驚。「詩歌似乎是龍的一種奇怪的消遣,但是我猜想中國其他的龍可能也像你一樣喜歡看書,其中的一條龍試著寫詩也沒有那麼令人驚訝的。」

    「我想知道他是怎麼寫的,」泰米艾爾若有所思地說,「我也想試試,但是我不知道怎樣把它記下來。我想我是沒法拿起筆的。」他舉起自己的前腿,半信半疑地檢查著自己的五個腳趾的爪子。

    「我很願意幫你,你口述就可以了,」勞倫斯說,並因為這樣的想法而高興著,「我想他也是這麼做的吧。」

    他沒有再想這件事。兩天後,他在醫務室裡坐了很長時間,滿臉愁容地回到甲板上。頑固的高燒又復發了,格蘭比躺在那兒,臉色蒼白,昏昏沉沉,藍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的深處。他的嘴唇張開著,已經開裂。他只喝了一口水,說話已經含糊不清。波立特也沒有辦法,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弗瑞斯焦急地站在龍甲板樓梯的底端,正等著他。看到他的表情,勞倫斯加快了仍然有點跛的步伐。「先生,」弗瑞斯說,「我不知道做什麼好。他已經和泰米艾爾聊了整個上午了,而我們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勞倫斯匆忙上了台階,看見永瑆正坐在甲板上的一個扶手椅裡,和泰米艾爾用中文交談著。王爺說得很慢,聲音很大,每一句話都發音清晰,並糾正了泰米艾爾的發音。他還拿來了一大疊紙,在上面大大地寫下幾個奇怪的漢字。泰米艾爾看起來完全被迷住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上面,尾巴的頂端在半空中上上下下地輕彈著,看起來相當興奮。

    「勞倫斯,看哪!他們文字當中的『龍』是這麼寫的。」泰米艾爾一看見他,就把他叫到前面去。勞倫斯順從地看著那些字,有些茫然。對他來說,那些看起來只是一些圖案,就像是退潮後有時會留在沙灘上的那種,雖然泰米艾爾給他指示著符號的哪一個部分代表龍的翅膀,哪一個部分代表身體。

    「整個詞就只有一個字母嗎?」勞倫斯半信半疑地問,「這個字怎麼讀?」

    「是『龍』。」泰米艾爾說道,「就像在我的中文名字當中,『龍天祥』,天代表天龍。」他驕傲地補充道,又指著另外一個符號。

    永瑆看著他們兩個,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勞倫斯認為他眼中有一絲勝利的喜悅。「我很高興你高興地忙碌著。」勞倫斯對泰米艾爾說。然後,他又轉向永瑆,慎重地鞠了一躬,未經邀請就對他說:「先生,您真好,給您添麻煩了!」

    永瑆態度生硬地回答:「我把這當做是我的責任,學習傳統的東西是相互理解的途徑。」

    他的舉止一點也不受歡迎,但如果他不顧界限與泰米艾爾談話,勞倫斯寧願認為這相當於一次正式的拜訪,他為開始這樣的談話找著借口。但是,勞倫斯的熱情並沒有阻止永瑆此後的拜訪。現在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他來到龍甲板上,每天教泰米艾爾語言,並增加中國文化的新內容來增強他的愛好。

    勞倫斯最初只是對這種明顯的誘惑企圖表示生氣,自從與麥西莫斯和莉莉分開以來,泰米艾爾現在看起來開朗多了。雖然勞倫斯不喜歡這種方式,但能在泰米艾爾不得不束縛在甲板上養傷期間,找到這麼多的精神寄托,他也沒法抱怨什麼。但只要永瑆王爺願意,他盡可以抱著這樣的想法——即泰米艾爾的忠誠不會因為這些東方式的討好而動搖。勞倫斯對此毫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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