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想不到 第20章 落入「分類」的陷阱 (3)
    由於我們天性喜好用分類的方式來看人,也包括看待自己,並且這種天性往往會帶來巨大的破壞作用,因此,很多善意的人們就希望能消除這種天性。他們說:「但願我們在看待人的時候,不要根據他們的性別、種族或任何特點來分而視之。」他們指出,如果我們能不去理會人們之間的差異,或者如果我們能在某種程度上訓練自己不去發現那些差異,那麼在看待他人的時候就不會單純以其所在的某個群體的特徵來標定他們,也就不會只看到片面的他們。例如,為了防止由於種族因素而影響對待孩子們的方式,一些老師宣佈,他們在學校不區分白人和黑人,他們說:「我們看到的都是孩子。」

    也許有些人能很容易做到這點。但是膚色——就像性別和年齡一樣——都是個體非常外顯的特徵,而且,這一特徵在美國顯得如此重要,以至於刻意地忽略這一特徵顯得非常勉強,也不太可信。假如有這樣一個情景,有個名叫克裡斯的小孩從我的課堂上跑了出去,我跑到走廊上,向兩頭看了看,都沒有看到克裡斯。這時,恰好一位老師站在那裡。「剛才看到克裡斯了嗎?」我問她。假定那位老師回答說:「剛才有很多孩子在這裡,克裡斯是男孩還是女孩?」我說:「不知道,我沒有注意性別,只是把每個個體都看成是孩子。」這樣的回答會讓我們都感到奇怪。就像種族一樣,性別也是顯而易見的特徵,而且非常重要,我們不能通過假裝認為它是一個不重要的特徵而消除它給人帶來的潛在影響。

    「我們都只是人」代表著一種善意、寬容,它試圖避免把人貼上各式各樣的標籤所帶來的不良後果,因為它強調了我們所共有的基礎。但是,考慮到人類分類思維的偏好,這似乎是一個不能實現的目標,而且它還使每個想實現的目標都落空。如果我們盡力去否定人類的多樣性,那麼又怎麼能欣然接受或讚美它?如果我們害怕承認那些對大多數人來講共有的群體特徵,又怎能認可個體的認同感?

    這種方法冒險將盲點轉向了對我們來說都至關重要的認同感上,而不是讓我們更清晰地看到個體的特徵。就像作家、法律學教授哈龍戴爾頓評論的那樣:「就個人而言,我不想被人當做無種族的個體對待。所有我的一切,我是誰,我是什麼樣的人都是我作為一個美國黑人男性成長的結果。因此,如果不考慮我的種族,你就不可能認識我。」

    即使我們將孩子分類為男孩或女孩、非裔美國人、高加索人、西班牙裔美國人或亞裔美國人,他本身的特點不會因為標籤而減少,除非我們將孩子縮小到那個群體,甚至將那個群體縮小到一幅模擬畫。如果我們能做出更精細的劃分,如果能以全部的特點來看待特定的群體,包括積極和消極的特徵,我們就能留存該群體成員的完全版特徵。如果我們能看到某個孩子所屬的所有群體的特徵——比如「善於閱讀」、「害羞」或「喜歡吃比薩的人」,以及在這些群體中的所有變化,我們就能看到獨特的個體。這種情況之所以會出現,並不是因為消除了那些描述孩子的不同分類的影響,而是因為我們能將他看做是一個綜合體,是千百種特徵組成了他的整體特徵,正是這些特徵造就了獨特的他。

    ◎轉換分類方法看人

    要完全做到這樣基本不可能,因為沒有人能同時記住他人所有的特徵,我們也不可能敏銳而清晰地意識到某個類別(如基督徒或穆斯林)的所有複雜特徵。因此,首先,我們能做的就是使用前面提到的幫助我們記憶複雜物體或事件的策略來對人進行分類,當他人說出一些華而不實的話時我們能立即警醒,當某人解釋他人的行為時說:「嗯,你還期望什麼?他是個男人,難道不是嗎?」或「真是婦人之見!」我們就要敲響警鐘,此時,某人已經陷入了狹隘的分類裡。

    其次,我們可以努力從一個視角轉化到其他更多的視角來看待他人。就像我們通過不同的透鏡來看待二戰從而克服狹隘分類那樣,我們也可以使用人們所屬不同群體的特徵來充當透鏡。對此,我有個深刻的體會。當時,我所在的大學組織學校教師、員工和學生召開座談會,參與人員包含非裔美國人和高加索人,男性和女性。在會談的過程中,一個白人男學生請大家幫忙弄明白他遇到的一件事情。他和一個黑人同學同在學校田徑隊,有一天訓練完,他們一起來到小賣部。當時西瓜剛剛入季,於是他興奮地對黑人隊友說:「嘿!看,西瓜!看到西瓜難道你不覺得興奮嗎?」沒想到,那個黑人隊友立即變得很憤怒。他覺得自己很無辜,所以向大家提出問題:「我到底哪兒做錯了?」根據他的表現,

    我很肯定這個19歲的白人學生真的是不清楚自己哪兒冒犯了隊友。和我不一樣,他肯定沒看過以前的電視《拉幫結派》和某些電影,這其中描繪了淳樸的黑人民間樂手在野餐會上為白人吹奏口琴,並常常舔吃西瓜皮。我很同情他,因為我相信他是真正無辜的、善意的、坦誠的,甚至也很勇敢地渴望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但是,他卻沒有得到在場的任何一位黑人女士的同情。黑人女士鄙視地回答他:「如果你不理解為什麼你的話侮辱了他人,那麼跟你解釋也是白費力氣。」我對她有些生氣,她沒有給這個學生學習和改變的機會就反駁他。她作出了自己的判斷:如果這個學生不能理解為什麼冒犯了隊友,他要麼是蠢,要麼有著不可救藥的缺點。而這位女士認為,不管是哪種,這個學生都讓人覺得沒有希望。

    我覺得這位黑人女士對待白人學生的方式不對,但是,聽到她的語氣,我也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迴響。經常的,當男人們抗議沒搞清楚狀況時,比如他們說不理解為什麼有些女人會強烈反對被稱作女孩,就會有相似的語詞浮現在我腦海裡。第一次,我真正地理解了這些男人的懊惱,因為女人們會生氣地轉過身,聲稱如果男人們不明白,那解釋再多都毫無意義。正因為對那個黑人隊友不解釋原因直接發怒的不公平做法感到惱怒,我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在對待男人們的時候有多麼不公平。

    如果我們把這種他人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刻當做一種契機,而不是一種理由來關閉繼續溝通的心門,那麼會發生什麼情況呢?哈龍戴爾頓在他的《種族治癒》一書中提出建議,當看到他人的迷惑,意識到可能有誤解發生時,我們應該「珍惜這些時刻……因為它們能教給我們許多種族影響生活的方式」。在同樣一個由不同性別、不同種族的人參與的討論會中,一個白人男學生抱怨大學主辦的姐妹聯誼會。因為我已經在幫助籌備週末的聯誼會活動,所以當有女生開始維護自己的權利時,我備受鼓勵。一個黑人男性評論說:「我認為你們有權利自己選擇去參加聯誼會,但是,我只是覺得你們應該告訴我在聯誼會中你們都討論些什麼,當你們參加完活動之後,你們應該提交一份討論報告。」聽到這一建議,在場的所有女性,無論是黑人還是白人,都大吃一驚。相反,所有的男性都點頭表示贊同。隨後,一個白人女性說:「你是不是覺得所有的黑人學生都想去參加聯誼會,並且所有的白人都會說『好,你們都有權去參加聯誼會,只是要告訴我們你們討論的內容並且回來後給我們一份報告。』」她的評論讓黑人男性都很驚訝,因為他們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盲點阻礙了他們理解之前的問題。

    在上面這些事例中,我們對事物具體情況的思考方法是:將我們在兩個不同群體中的雙重屬性——男性和女性,黑人和白人——作為透鏡,通過它我們就能看到他人眼中的現實。比如,通過種族的透鏡,黑人男性看到自己對待姐妹聯誼會的態度後,就能清晰地理解女性的觀點。由於我們可能屬於不同的群體,我們就能感受到和具有相同特點的人的聯繫,也許,這些人是我們曾經在某些溝通當中疏遠過的。運用這些不同的分類,我們就能轉換自己看問題的視角,從而理解那些以前覺得困惑的現象或事物。

    干擾:別姑息心懷惡意的人

    你可能會想:「請等一等,對上面提到的這些,我仍然覺得有些擔心。聽起來,這些方法都不錯,但是……」在這個「但是」後面,我們常常會遇到下面這樣一些表述:

    ◆有時,人們可能是惡意的;他們不喜歡某個群體的人,所以會故意貶低他們。

    ◆即使他們不是故意貶低某個群體的人,我也不希望人們總是為自己行為的粗心大意找借口。

    ◆我不是很想對人們的盲點理解得太透徹,這樣就不用對他們進行挑戰,促使他們改變。如果我說:「哦,那個人有個盲點,這正是他們麻木不仁地說那些事情的原因。」我恐怕會想幫助去糾正他們的行為。

    這些擔心都可以理解,也十分正常。這種盲點,如果應用到對人進行分類上,可能會被某些人誤用來傷害他人。如果某人有意想貶低某個群體,他可能會利用這個群體中的某個人所做的某件事來大做文章。當人們這樣來運用這一盲點時,我們應該責備他們。

    請你想像這樣的情況,假如那個因為西瓜惹惱隊友的年輕學生回應說:「哦,我不知道,你真不應該生氣!」他需要理解他人的憤怒,也要理解為什麼他人會憤怒。將來,他需要避免犯同樣的錯誤。為了更好地和黑人同學相處,他也許應該瞭解更多的禁忌。同樣,國際貿易商人應該學習更多的北歐或越南文化,這樣才不至於無意間冒犯了貿易夥伴。

    事實上,幫助人們意識到自己的盲點是第一步,隨後才能對此做出改變。一旦意識到自己將所有男人都一棍子打死時,我就明白了自己需要改變;一旦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因某個分類而變得有局限,我就不會再對自己的方法毫無顧慮。相反,我就更有責任做得更細緻,並且會盡可能地對過去無意冒犯或傷害過的人作出一些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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