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 第63章 Chapter 63
    沈磬磬和寧末離,一個跟家裡翻臉決裂不認爹不認娘,一個眼看著對方為自己跟家裡鬧翻還心安理得,要不怎麼說他們是天生一對呢。

    都非善類,所以人以類聚。

    寧風的動作很快,氣吞山河一般,不出半個月就把環藝拿下了對此,寧末離沒有做出絲毫反抗,只是簡單發表了份聲明,大大方方地把公司丟給他老爹,然後再次消失在媒體的視線裡。

    記者都有絕佳的嗅覺,聞到了此次事件中一絲異樣的氣味,然後有人撥開層層迷霧,爆出驚人消息:寧家極力反對離磬戀,寧老爺子不惜下重手棒打鴛鴦。寧末離寧死不從,把老爺子氣得七竅生煙。

    一個女人怎有這等能耐,能逼得父子倆大打出手,反目成仇,真是不得了。沈磬磬又不是睜眼瞎,自然知道有不少人看不慣她,有很多綜藝節目愛拿他們這一對開涮,到底是情比金堅,還是勞燕分飛,大家拭目以待。沈磬磬覺著好笑,許多雙眼睛盯著他們,很多人唱衰他們的戀情,見不得別人好的心態不可謂不變態,圈子裡的真情是假,假意才是真,多麼奇怪的邏輯。

    「美色與利益的天平失衡了,沈磬磬攀龍附鳳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沈磬磬把網上的評論讀了一遍,神色莫辯地摸了摸下巴。

    廚房裡,事發以來一直最淡定的當事人正一邊拿著烹飪寶典仔細地端詳,一邊拿著鍋鏟仍舊不知如何下手,寧末離鎖著眉跟鍋裡的排骨做鬥爭,聽到沈磬磬的聲音後反倒舒展開笑顏:「一群蠢貨。」

    沈磬磬走進廚房,寧末離腰間繫著圍裙,可就是這樣還是一點都無損他英俊瀟灑,完美無雙的氣度,只是站定在那就好像是拍高級廚具廣告,而非糾結年夜飯的問題。

    前幾天,沈磬磬第一次看到寧末離這個樣子的時候驚得差點眼珠脫窗。不能怪她太不淡定,隨便拉一個人肯定都無法想像寧末離在廚房裡切菜燉湯這樣高難度的畫面。不是炒個蛋炒飯這麼簡單,寧末離似乎對烹飪上了心,今天印度料理,明天韓國料理,沈磬磬把下巴接上,問他怎麼突發奇想做起菜來了。寧皇帝把切好的牛肉放到一邊,慢條斯理地把手洗乾淨,然後把處於迷茫狀態的沈磬磬拉到身邊,狀似一板一眼地說:「現在是你養我,我總不能游手好閒在家呆著什麼都不做吧。」

    沈磬磬一愣,難得呆滯的模樣看起來尤為可愛,寧末離耐心地等待她反應過來然後炸毛,期間一直溫柔地撫摸她的短髮。果不其然,片刻後,沈磬磬終於頓悟,他分明就是無聊找事解悶,就像他喜歡一個人捧著字謎大全打發一下午一樣。

    沈磬磬的大眼睛精光閃過,撲上前勾住寧末離的圍裙,盯著他眼角微挑:「既然如此,以後我們家為了節省開支,阿姨可以辭掉了,你就負責洗衣拖地做飯,怎麼樣?」

    寧末離歎了口氣,當真露出一副無奈又順從的表情:「只有這樣了。」

    沈磬磬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奪過他的鍋鏟指著他的鼻子說:「夠了夠了,你就瞎掰吧。」

    寧末離從容地避過武器:「我也沒辦法,我們家你是料理白癡,總得有人挑起重任。」

    他說得義正言辭,沈磬磬無語哀歎。

    現在,寧末離對烹飪的熱情還沒減退,但他在這方面的天賦實在差強人意,做出來的東西模樣不錯,口感差極。沈磬磬靠在門邊,看著他往鍋裡加了點糖,搖了搖頭,看看書,又加了點鹽,嘗了一口,好看的眉立馬皺到一起。

    廚房裡瀰漫著油鹽的味道,不是很好聞,但不知為何這種煙火的氣息就是能悄無聲息地把那顆在渾水裡摸爬滾打已是銅牆鐵壁的心一點點剝去堅硬的外殼,露出裡面柔軟生活的真面目。

    沈磬磬很愛看他在這個時候忙碌的樣子,看著看著就會著迷,他穿著簡單的居家服,衣袖整齊地捲到肘部,修長的手指握著不同的器具或是用指尖挑過書頁,指尖似有光華躍動,眉眼因為專注顯得更加英俊。他做事總是游刃有餘,氣定神閒,胸有城府,時常透露著詭異難測的氣勢,好像萬千世界都掌握在他手中,或多或少給人高高在上不可親近的疏離感,那是外人眼中的寧末離,不可一世,無所不能。他們永遠不可能看到他在廚房裡糾結的樣子,也不可能看到他陪女兒練琴溫柔的樣子,更不可能看到他跟她耍詐得逞得意又孩子氣的樣子。

    這個人裡裡外外都是她的,不論這有多不可思議,她無時無刻不為此感到驕傲與滿足。

    「醬油沒了。」

    沈磬磬從沉迷中回過神:「啊?」

    寧末離已經解下圍裙,換上外衣:「要去超市一趟。」

    兩人喬裝打扮了一下,就近選擇了一家大超市,除夕夜,滿超市都掛起了紅紅火火的福字,環繞在耳邊的新年歌,讓人心生暖意。到超市買東西有一個奇怪的慣性,進去事心裡想著買一兩件東西,可出來時往往拎著幾大袋子。他們難免遵循了這個規則,推著一個手推車在大排大排的貨物架前轉悠,不一會兒車子裡就堆滿了零零種種的東西。

    「明天你想吃什麼?」寧末離站定在鮮蔬區前手法專業地挑起菜來。

    「不如燉個豆腐湯,上次了了不是說好喝嗎?」

    豆腐湯是寧末離目前為止除了蛋炒飯唯一拿得出手的菜式。

    寧末離想了想,入手了一盒凍豆腐:「也好。」

    兩個人都拉高圍巾,戴著帽子,幾乎只露一雙眼睛,牽著手低調地穿梭於超市中就好像眾多平凡的小情侶中的一對。可就是這樣,這二位與生俱來的氣場仍舊被一些眼尖的顧客發現了端倪。

    「哎哎哎,那是不是寧末離和沈磬磬啊!」

    「你瘋了,怎麼可能,他們會來逛超市?」

    「為什麼不能,他們也是人,總要買吃的喝的用的。」

    「那還用的著他們自己買……等等,好像是誒,真的是。哇塞,手機,快把手機拿出來!」

    「幹嘛?」

    「笨,拍下來啊。」

    沈磬磬聽到背後有兩個女孩在悄聲議論,雖然刻意壓低了音量,可還是藏不住聲音裡的激動。

    沈磬磬朝寧末離使了個眼色:走?

    寧末離鳳眼裡具是狡黠,沈磬磬一時摸不著頭腦,突然他攬過她,握緊了她的手,悄聲說:「我數三下,跟我跑。一,二,三……」

    與此同時,他們身後冒出幾個激動的聲音:「是沈磬磬和寧末離!」

    一時間炸開了鍋,沈磬磬用餘光看到周圍好多人跟潮水似的朝著他們這邊湧來。寧末離撤了手推車,在別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拉著沈磬磬從後門跑出,一閃身躲到停車場後面。

    寧末離把她壓在牆上,沈磬磬忍不住悶笑,寧末離「噓」了一聲,她點點頭靠在他的懷裡屏住呼吸。不遠處,好些人追著他們跑到這裡,還在那七七八八地閒話。

    「怎麼不見了。」

    「會不會看錯了。」

    「不可能,絕對是他們。」

    「我剛才就看到了,但不敢確定,早知道應該上去要個簽名。」

    沈磬磬躲在牆角,跑了一路心跳還沒恢復正常,背上也隱隱出了薄汗,被人追著跑,這麼刺激的事她還是第一次嘗試。天色早就暗下來,月亮爬上了枝頭,夜裡的風呼哧哧地吹過發頂,擦著耳朵寒過,沈磬磬不由自主地縮起脖子。

    「冷?」

    她抬起頭,正對上寧末離的眼睛,忽然愣住。月色銀輝傾斜而下,似一把溫涼的光刃將寧末離眼中的光芒分隔成明暗兩重天,黑暗中的眼神猶如不斷下沉的漩渦,恰似一個黑洞把人奪去人的理智,拖著人的情感永不停歇地下陷;光亮中的眼神透亮得能直穿人心,那裡面像是凝聚著高純度的熱量,不僅僅是人的肉體,就連靈魂都能被灼燒。

    在這樣的視線下,沈磬磬恍然感到自己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熱,每一個細胞都在蒸騰,頭腦混沌,眼神迷離,呼吸被放得很慢卻漸重,寧末離低下頭迅速在她細膩的脖頸側親了一下,沈磬磬頓時僵住,沒錯,這是她的死穴,一擊必中。

    他抬起頭看她,薄唇抿出一條誘人的弧線,她心跳漏了一拍,一雙眼睛盯著他漂亮的薄唇發呆。寒風一陣一陣吹過,她下意識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上竟沾上了冰瑩的雪花,宛若震顫的蝶翅在寧末離心上輕輕掃過,疼癢難耐。

    天氣預報說今夜有雪,漫天的雪花披著月光,跺著輕盈的腳步,緩緩飄落人間,放眼看去天地間像是蒙上了一片細膩的柔紗。

    停車場時有顧客拎著大袋子走來,將東西扔到後座,發動了車子揚長而去,始終沒有人發現後牆陰暗處有一對情侶長久地相擁親吻。

    白雪在他們背後飄零,人聲在他們身後喧鬧,天地間像是再無人事能夠撼動他們,唯有月亮女神靜悄悄地在薄雲後注視著他們的深情。

    把所有的一切拋在腦後,就像現在這樣,忘我地深吻,不顧一切地擁抱,多好,清楚明白地意識到我們只屬於彼此,血肉相連,魂魄交融,任何人都無法把我們分離,不管有多少人想要破壞、毀滅、阻止,只要你需要我,我就能義無反顧,做一個壞人又怎樣,被人誤解難看又如何,縱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你新年的願望是什麼?」

    溫存間,他醉人的聲音穿越她的耳膜刺激著神經中樞。

    「……和你,還有了了,在一起。」

    她還未來得及平穩呼吸,又被他下一輪親吻奪去了神智。

    不久之後,沈磬磬回想起這個清冷又溫暖的除夕夜晚,眼淚會凝在眼眶然後悄無聲息地爬滿臉龐。

    是什麼人那麼愛你,把你當做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是什麼人那麼寵你,為了你的幸福可以把自己放到最低的位置。

    沈磬磬以為自己已經夠愛寧末離了,可她不曾想到,其實她的愛不抵他的十分之一——

    外界傳聞寧末離身家盡失,沈磬磬為了挑起重任,四處接戲狂撈金。消息真假參半,沈磬磬接戲是真,但不是為了養家餬口。雖然作為影后級人物她的資產比起外界的臆測少了不只一丁點,因為早前和環藝的合約上寫明了她和寧末離是二八分,她拿到的錢少的可憐,但也不至於家裡揭不開鍋。

    金錢上的事不是她操心的重點,可另一件事卻讓她相當惱怒。

    以前有寧末離幫她擋著,那些自以為是成天犯渾,有幾個臭錢就把自己當皇帝的大老爺們開始沒臉沒皮地找上門來。飯局什麼的擺得金碧輝煌,把她邀了去借的更是冠冕堂皇的正經理由,起初確實是一本正經地談生意,談電影,談投資,談交情……可不知不覺就開始變味了,沈磬磬起初是抹不開面子拒絕邀請,現在是勃然大怒,恨不得一掌劈死這個臭流氓。

    那人竟無賴地說反正寧末離現在倒台了,你跟著他也沒好果子吃,不如跟了我,我保證你成為戛納影后。說完還擺出一流頂級鑽飾想要把沈磬磬閃花眼。

    戛納影后?你怎麼不說奧斯卡影后!沈磬磬眼睛沒花,心裡電閃雷鳴。

    沈磬磬冷臉走人,誰知那混充是地產巨頭的老總不肯放人,以為沈磬磬是不滿意他開的價,於是他又開出支票,說是不會虧待她。

    沈磬磬把牙根咬得生疼,轉過身捏過支票撕得粉碎,骨節泛白,像是在捏碎那老總的腦袋,她陰森森地笑道:「你給寧末離提鞋都不配。我沈磬磬就是跟定寧末離了,別再拿你這張蠢臉噁心我。」

    自此之後,還是有很多富商前赴後繼地找沈磬磬,都被沈磬磬用冷槍子斃了回去。

    這些事沈磬磬不打算跟寧末離說,但她直覺寧末離是知道的。寧末離也不會說什麼,只是吻她的時候會更溫柔,愛她的時候會更用力,他們像是心照不宣,都在心中最堅定的角落相信著對方。

    沈磬磬因為這些破事氣得不情,幾天下來都精神不濟,頭昏腦脹,像是感冒,可是感冒不至於看到午飯就想吐吧。

    思前想後,沈磬磬被自己的一個想法嚇到,一時間手足無措,擔心是沒用的,她果斷自己做了檢測。一次的結果她不信,又做了一次,兩次的結果一模一樣。

    當天晚飯,寧末離關切地問她:「聽Ada說你最近身體不舒服?」

    了了這時正好去上鋼琴課,家裡只有他們兩人。

    「有點。」沈磬磬強壓下狂喜了一整天的心情,抱著些忐忑和緊張說,「末離。」

    「嗯?」

    沈磬磬盡量用平淡無奇的口吻說:「我好像懷孕了。」

    時間的留白是那麼長,長到把沈磬磬激動的心跳被這份沉默逐漸冷靜下來,而寧末離越來越白的臉色讓她的心臟陡然跌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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