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禪韻 第18章 生和死的奧秘 (1)
    有一個鄰居過世,道常師父由門徒前元陪伴去拜訪那些傷痛的家人。

    還沒有向他們表達同情之前,前元就跑到棺材的旁邊輕輕地在上面敲了一下,然後問道常師父:「他真的是死的嗎?」

    道常說:「我不說。」

    「怎麼不說呢?」前元堅持。

    道常說:「我不說,而且這是最後的答案。」

    在他們回到寺廟的路上,那個非常生氣的前元轉向道常,威脅他說:「上帝作主,如果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要打你!」

    「好,」道常說,「那麼你就打吧!」

    說話算話,前元就毫不客氣地摑了他的師父好大一巴掌。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道常過世了,前元仍然渴望他的問題被回答,所以他就跑去問石滄師父,在描述過先前發生的事情之後,他問了他同樣的問題。石滄好像跟過世的道常串通好一樣,也不回答。

    「我的天啊!」前元喊了出來,「你也不回答!」

    「我不說,」石滄說,「而且這是最後的答案。」

    就在那個當下,前元經驗到了一個開悟。

    生命可以被知道,死亡也是,但是對於它們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沒有一個答案會是真實的;就事情的本質而言,它就不可能是真實的。生和死是最深的奧秘。這樣來說更好:它們並不是兩個奧秘,而是同一個能量的兩面,或是同一個奧秘的兩個門。但是對於它們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不論你說什麼,你都會錯過那個要點。

    生命可以被經驗,死亡也可以被經驗,它們是經驗,一個人可以去經歷它們而知道它們,沒有人能夠回答你的問題。生命怎麼能夠被回答?死亡怎麼能夠被回答?除非你去經歷生命,除非你去經歷死亡,否則要由誰來回答?

    但是有很多答案被給出來——你要記住,所有的答案都是虛假的,沒有什麼好選擇的,並不是說某些答案是正確的,而另外的答案是不正確的。所有的答案都是不正確的,沒有什麼好選擇的。只有經驗能夠回答,答案是無法回答的。

    所以當你去接近一個真實的奧秘——不是由人所創造出來的謎語,這是第一件你必須記住的事。如果它是一個由人所創造出來的謎語,它是可以被回答的,因為這樣的話它就是一個遊戲,一個頭腦的遊戲——你創造出那個問題,你也創造出那個答案。但是如果你面對一個不是由你所創造出來的東西,你怎麼能夠回答它?人的頭腦怎麼能夠回答它?它是人的頭腦所不能理解的。部分無法理解整體,整體只能藉著變成整體而理解。你可以跳進它,在它裡面失去你自己,然後就會有答案。

    我要告訴你一個拉瑪克裡虛納很喜歡的逸事。他常常說:從前有一次,在海邊舉行了一個很大的宴會,有好幾千人聚集在那裡,突然間他們都集中精神在一個問題上面——海是可以估量的或是不可以估量的,它是不是有一個底部,它是可以測知的或是不可以測知的?剛好有一個完全由鹽所做成的人也在那裡,他說:「你們等著,你們在這裡討論,我要進入海裡去找出這個答案,因為除非一個人進入它,否則他怎麼能夠知道?」

    所以那個由鹽所做成的人就跳進海裡,開始溶解,等到他到達了底部,他已經不復存在。他知道了,但是他回不來。那些不知道的人,他們討論了很久,或許會達到某個結論,因為頭腦喜歡有結論。

    一旦有了結論,頭腦就會覺得比較舒服,因此有很多哲學存在。所有哲學的存在都是為了要滿足一個目的:頭腦會問問題,但是頭腦無法停留在問題上面,它會覺得不安,停留在問題上面會覺得不舒服。需要一個答案,即使它是一個虛假的答案也可以,這樣頭腦就可以休息。

    跳進海裡是危險的,記住,拉瑪克裡虛納是對的:就生命和死亡的海洋而言,我們都是由鹽所做成的人。我們是由鹽所做成的人,我們都會溶解到它裡面去,因為我們是由它出來的,我們是由它所做成的,我們屬於它,所以我們都將會溶解!

    所以頭腦一直都害怕進入海裡,它是由鹽所做成的,它一定會溶解。它會害怕,所以它會停留在岸邊討論事情,辯論、爭論、創造出理論——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因為它們是以恐懼作為基礎的。一個勇敢的人會跳進去,他不會接受任何不是由他自己所知道的答案。

    我們都是懦夫,所以我們接受別人的答案:馬哈維亞、佛陀或基督——我們接受他們的答案。他們的答案不可能是我們的答案。沒有一個人的知識可以是你的;他們或許是知道的,但是他們的知識對你來講只不過是一個信息,你必須親自去知道它。唯有當它是屬於你自己的,它才是真知,否則它沒有辦法給你翅膀,相反地,它將會好像石頭一樣懸在你的頸部,你將會變成它的奴隸。你不會達成解放,你不會藉著它而達到自由。

    耶穌說:「真理能夠使人解放。」你曾經看過任何人藉著理論而被解放嗎?經驗能夠解放,是的,但是關於每一個經驗的理論呢?不!它們從來沒有辦法使你解放!但是頭腦害怕「跳」,因為頭腦跟宇宙是由同樣的東西所做成的,如果你「跳」,你就會失去。你將會知道,但是唯有當你不存在,你才會知道。

    那個由鹽所做成的人會知道。他會碰觸到最深處,他會到達那個中心,但是他回不來。即使他能夠回得來,他要怎麼描述?即使他來了,他的語言將會屬於中心,屬於深處,而你的語言是屬於岸邊,屬於外圍的。

    不可能有任何溝通,他不可能說出任何有意義的話,他只能夠很有意義地保持沉默。如果他說些什麼,他自己將會覺得有罪惡感,因為他將會立刻知道任何他所知道的事並沒有透過語言被傳達出來;他的經驗被拋在背後。只有語言被說出來,它們是死的、陳腐的、空虛的。話語可以被傳達出來,但是真理無法被傳達出來,它只能被指出。

    那個由鹽所做成的人可以對你說:「你也來。」——他可以邀請你——「跟我一起跳進海洋。」

    但是你非常聰明,你會說:「先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怎麼知道你是對的?讓我先考慮、思考和沉思,然後我才要跟隨。當我的頭腦被說服,我才要跳。」 但是頭腦從來不會被說服,不可能被說服。頭腦只不過是一個懷疑的過程,它永遠沒有辦法被說服,它可以繼續無限制地爭論下去,因為不論你說什麼,它都可以在它的周圍創造出爭論。

    有一次我跟木拉那斯魯丁一起旅行,到了某一個站,有一個新來的人進入了我們那個車廂,他或許認識那斯魯丁,他說:「哈羅。」在互相打了招呼之後他說:「你好嗎?那斯魯丁?」

    那斯魯丁說:「很好!非常好!」

    然後那個人說:「你太太現在怎麼樣?」

    那斯魯丁說:「她也很好,謝謝你。」

    「你的小孩呢?」

    那斯魯丁說:「他們也都很好,謝謝你。」

    我感到很驚訝,當那個人在另外一站下車,我問那斯魯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因為我知道得很清楚,你並沒有太太,也沒有小孩。」

    那斯魯丁說:「我也知道,但是為什麼要去爭辯呢?」

    常常諸佛對你點頭只是為了不要爭辯。他們保持沉默只是為了不要爭辯。他們說得不多,但是任何他們所說的都會在它的周圍產生足夠的爭論。你們就像這樣,你們會編織出一些理論和哲學,然後你們會非常投入它,以至於完全忘掉海洋就在附近。你們會完全忘掉海洋的存在。

    哲學家完全忘掉生命是什麼,他們一直思考,思考,又思考,然後就走入了歧途,因為頭腦跟真理有一個距離。你越是停留在頭腦裡,你就越遠離真理;你越不停留在頭腦裡,你就越接近真理。如果沒有頭腦,即使只是一個片刻,你就已經「跳」了,但是如此一來你就跟海洋合而為一。

    所以第一件要記住的事是:如果它是一個由你所創造出來的問題,跟宇宙存在性的奧秘無關,那麼它是可以被回答的。事實上只有數學的問題可以被回答,那就是為什麼數學是一種非常清楚的科學,因為那整個東西都是由人所創造出來的。數學在宇宙間是不存在的,所以數學是最純粹的科學,你對它可以很確定;那整個遊戲是你所創造出來的。

    樹木存在,但並不是一棵樹、兩棵樹、三棵樹或四棵樹——數目是不存在的。那個數目是由你創造出來的,你創造出那個基礎,然後你問:「有多少?如果二加上二,結果是多少?」你可以回答「四」,那個答案是對的,因為那整個遊戲和所有的規則都是你創造出來的:二加二等於四。但是在存在裡面它是不對的,因為存在裡面沒有數學——它全部都是人造的東西。所以你可以一直繼續下去,看你喜歡創造出多少數學和算術,你就可以創造出多少。

    從前人們認為只有一種數學,現在他們知道可以有很多種,因為人可以創造它們。從前人們只知道有一種幾何——歐幾里得的幾何;現在他們知道,你想要創造出多少種幾何,你就可以創造出多少種幾何,因為它們是由人所創造出來的,所以現在有歐幾里得的幾何和非歐幾里得的幾何。

    有很多數學家在玩數字。萊布尼茲用三個數字來操作:一、二、三。在萊布尼茲的數學裡,二加二不可能成為四,因為四不存在,只有一、二、三這三個數字,所以在萊布尼茲的數學裡,二加二將會變成十,因為在三之後就是十,四不存在。愛因斯坦只用兩個數字來操作:一和二,所以在愛因斯坦的數學裡,二加二將會是十一。他們都對,因為這整個遊戲都是人造的,它可以由你來決定。

    除了人剛好有十根手指頭之外,並沒有內在的需要一定要相信九個或十個數字——因為人有十根手指頭,所以他們會開始用手指頭來算,那就是為什麼全世界都用十來作為基本的單位,否則是沒有必要的。

    數學是思想的產物,你可以問一個問題,然後可以給你一個正確的答案,但是除了數學之外,每一樣東西都進入神秘的範疇。如果它屬於生命,那麼就沒有辦法給予答案。任何你所說的事情將會是具有破壞性的,因為整體是沒有辦法說的。語言非常狹窄,就好像隧道一樣,你沒有辦法硬要將整個天空塞進它裡面,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件要記住的事是:當你問師父一件事,師父並不是一個哲學家,他不是一個思考者;他知道,他是一個先知,當你問師父一件事,不要尋找他的答案,不要等待他的答案,因為他就是答案。當你問一件事,不要去注意那個答案,要注意師父,因為他就是答案。他不會給你任何答案,他的「在」就是答案,但是我們卻錯過那個部分。

    你去找他,你問一個問題,你的整個頭腦都注意在那個問題上面,而你在等待答案,但是那個師父,他的整個存在,他的整個「在」就是答案。如果你注意看他,你將會接收到一個指示——他的寧靜,他在那個當下看著你的方式,他走路的方式,他舉止的方式,他保持沉默或說話的方式。師父就是答案,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指示。師父可以將真理顯示給你,但是沒有辦法說它。你的頭腦一直執著於答案:「他會說什麼?」

    如果你到一個師父那裡,要學習注意他的「在」,不要太過於頭腦導向,不要堅持,因為唯有當那個時機成熟,答案才能夠給予。不要堅持,因為問題不在於你的堅持,唯有當你準備好,當你是成熟的,正確的東西才能夠給你。所以當你接近一個師父,你可以問一個問題,但是之後就要等待。你已經問了,所以他已經知道了。即使你沒有問,他也知道你的內在有什麼困擾。但是他沒有辦法立即給你什麼,因為你或許還沒有準備好;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就將什麼東西給你,它也沒有辦法達到你,因為唯有在準備好的狀態下,事情才能夠穿透你。當你成熟,你就可以瞭解。當你準備好,你是敞開的,具有接受性的。那個答案將會被給予,但是不是以話語的形式,師父將會用很多方式來顯示它。他會這樣做,他會設計很多方法來指示它,但是這樣的話你將必須先準備好。

    只是因為你問了一個問題並不意味著你已經準備好。你可以問一個問題——甚至連小孩都可以問出非常神秘的問題,神秘到甚至連一個佛都沒有辦法回答。但只是因為你問了問題,只是因為你有很好的表達能力可以組織出一個問題,並不意味著你已經準備好,因為問題有很多很多不同的來源,有時候你只是好奇。師父的存在並不是要來滿足你的好奇心的,因為那些東西是幼稚的。有時候你事實上並沒有那個意思,你只是順便問,你所顯示出來的是你並不很關心它,而且你也不會以任何方式來使用那個答案。有人死了,你只是問:「死亡是什麼?」——到了下一個片刻你就忘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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