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道 第23章 沒有意義 (2)
    美國最重要的心理學家之一——威廉·詹姆斯寫過一本書,這本書成為心理學和宗教歷史上一個非常重要的裡程碑。書的名字叫《宗教體驗的種種》(VarietiesofReligiousExperience)。他周游世界,為這本書收集材料。從那以後,有很多關於宗教的書籍,但是沒有一本達到那樣的高峰。威廉·詹姆斯在它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他也來到印度,他必須來——如果你在寫關於宗教的書,那麼印度是一定要來的。

    他來到印度,去拜訪一個喜馬拉雅山的聖人。他沒有給出他的名字;實際上,聖人是沒有名字的,所以也沒有必要。他去拜訪那個聖人,問了一個問題。當時他正在讀一本印度的經典,經典裡說地球由8只白象支撐著。

    他很困惑——他是一個邏輯學家——所以他就問那個聖人:“這看起來很荒唐。那8只白象站在什麼上面呢?它們怎麼支撐呢?

    聖人說:“站在另外8只更大的白象上面。”

    威廉·詹姆斯說:“但是這也不能解決問題呀。那些更大的白象站在什麼上面呢?”

    聖人笑了,他說:“大象站在大象上面,大象站在大象上面,就這樣站下去。你可以繼續問。”聖人說:“而我會繼續回答你問樣的話。一直到底。

    所以威廉·詹姆斯以為還有一個問題可以問:“那麼誰在支撐那個底呢?”聖人說:“當然是8只白象。”

    就這樣一直繼續下去——當然必須是這樣。如果你往回走,你將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找到你自己。否則你怎麼可能在這裡呢?你被你的前世支撐著,所以你在這裡。而你的前世又被另一個前世支撐著——所以你才會在前世。就這樣一直繼續下去,你不能問,“我第一次是怎麼來的呢?你從來不曾第一次來,因為甚至在第一次以前你就存在了。甚至在第一次以前,你就被一個前世支撐著——大象站在大象上面,大象站在大象上面。印度人真的很美。他們創造荒謬的故事,但是那些故事都有深刻的意義。你之所以在這裡,僅僅是因為整個過去——不是你的過去,而是整個存在的過去——在支撐著你。你就是整個過去,但是你還沒有能夠窮盡所有的荒謬。你認為總有可能窮盡頭腦的全部荒謬嗎?不,從來沒有人能夠窮盡。如果你變得覺知,那麼即使一天也足夠了。如果你依然不覺知,那麼即使千百萬世也不夠。如果你變得覺知,即使一剎那也足以看清頭腦的荒謬。如果你繼續呼呼大睡,那麼你可以繼續呼呼大睡。你就是這樣在過去的,你也可以這樣在未來。

    不,你永遠不會通過睡覺來窮盡頭腦的荒謬。不要這麼希望;那是沒有希望的。那是不可能實現的。那是不可能的。要變得警覺。是時候了,實際上,已經要晚了。要變得警覺,然後突然,你就可以看清了。因為荒謬無法通過體驗來窮盡,它們只能通過有覺知的體驗來窮盡。僅僅通過體驗,你是不能窮盡它們的。

    你愛一個女人,但是你們的關系變得陳腐了,每件事情都不對勁。然後你開始想到另一個女人。頭腦說:“這個女人不適合你,但是有一個適合你的女人。你要設法找到她。你被這個不適合的女人絆住了,所以才發生問題。”問題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才出現的——要記住。如果你是警覺的,你就會看到問題是因為欲望才出現的,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但是頭腦說:“離開這個女人,離婚,去找另一個。”跟另一個在一起也會發生同樣事情的頭腦再次說:“去找另一個。”你繼續、繼續再繼續。而頭腦總是希望某一天會出現某一個人,一切都合適,你就在天堂裡了。

    這種事情沒有發生過,它也不會發生。否則就沒有宗教的需要、瑜珈的需要、“道”的需要了。漸漸地,每一個人都走上正確的生活——但是這種事情從來不會發生,但是希望一直勝過體驗,到頭來你還是繼續希望某一天,不知怎麼地,一切都變好了。

    希望是所有荒謬的基礎,而存在是:有了無知和睡覺的頭腦就沒有希望。要變得警覺。

    有一次,亞歷山大大帝向印度進軍。他在路上遇到戴奧詹尼斯。戴奧詹尼斯是一個少有的人——如果戴奧詹尼斯遇到老子的話,他們兩個人肯定會坐下來笑個不停。他們屬於同一種品質。

    亞歷山大大帝經過那裡。他聽說戴奧詹尼斯就在附近,所以他就去拜訪他。即使亞歷山大大帝也對這個人印象深刻,即使亞歷山大大帝在他面前也覺得微小。戴奧詹尼斯是一個裸體的托缽僧,他一無所有,然而他的存在是那麼——那麼迷人、那麼有力——以至於亞歷山大大帝都感到很欽佩、非常欽佩。實際上,據說他再也沒有欽佩過任何其它的人。

    他向戴奧詹尼斯詢問那個秘密:“你什麼也沒有,你是怎麼變得這麼有力的呢?我是一個世界的征服者,我幾乎贏得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一點點;我很快就會完成。而你——一個裸體的人,一無所有——你快樂的秘密是什麼呢? 據說戴奧詹尼斯說:“我放棄了希望。那就是秘密。我告訴你,你也放棄希望;否則你就永遠受苦。”

    亞歷山大大帝說:“我會來跟你學這個秘密的,但不是現在。我正在征服——半個世界,我已經贏得了半個多世界,但是還有剩下的一部分。我必須成為一個世界的征服者,然後我會來找你。”

    戴奧詹尼斯說:“從來沒有人成為世界的征服者。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做不完。夢永遠不完全、欲望永遠不滿足。如果你真的理解我,如果你真的領會我不費心贏得整個世界就可以快樂,那麼你也不必如此就能快樂。”

    亞歷山大大帝邏輯地、理智地理解了他的話,但是他說:“我以後再來。現在對我來說還不是時候。”

    當他離開戴奧詹尼斯的時候,戴奧詹尼斯說:“記住,你將死在征服世界以前,每一個人都要死,你也不能例外。”

    果然如此。亞歷山大大帝再也沒有回過家。從印度撤退的時候,他死在路上。在他最後的時刻,他想起戴奧詹尼斯,那個裸體的托缽僧。

    後來又有另外一個故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另外一個故事說,在亞歷山大大帝死的那一天,戴奧詹尼斯也死了。在通向另一個世界的路上,他們相遇了。他們經過一條流在此岸和彼岸之間的河流,他們在河上相遇了。戴奧詹尼斯開始大笑,他說:“看,你還記得嗎,你這個傻瓜?你死了,你在中途死了,那個勝利是不完整的。”

    為了挽回他的面子,亞歷山大大帝也試圖笑,但是他笑不出來。為了挽回他的面子,他說:“是的,這很奇怪,一個皇帝和一個裸體的乞丐相會在這條河上。這種情況以前可能沒有發生過,以後可能也不會再發生了。”

    戴奧詹尼斯笑得更厲害了,他說:“你說得對,不過你不了解誰是皇帝、誰是奴隸。誰是皇帝、誰是奴隸——你知道得不確切。你錯就錯在那裡,否則你就是對的;一個皇帝和一個乞丐的相會,但我是那個皇帝、你是那個乞丐。你乞討整個世界——你是歷史上最大的乞丐。我活得像一個皇帝,但是你看看你的王國怎麼樣……”

    現在,連亞歷山大大帝也是裸體的——因為每樣東西都必須留在此岸上 他感到非常害羞和窘迫,非常非常尷尬,但是戴奧詹尼斯不尷尬。他說:“我很清楚,有一天人必須裸體,所以我自己把那些衣服扔掉了。現在你看,你在上帝的面前是多麼尷尬。我會站著笑,而你會感到愧疚、尷尬等等等等。你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不存在窮盡荒謬的可能性。即使亞歷山大大帝也永遠不會窮盡它們。如果你想窮盡它們,唯一的方法就是變得覺知。你越覺知,荒謬看上去越像荒謬。當它們看上去像荒謬的時候,當你把它們看作荒謬的時候,你就停止了。你再也不會做這些事情了。不需要放棄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一個人只要變得覺知,那些沒有用的、沒有意義的東西就會自動消失。

    第三個問題:

    每一個宗教都退化成一個說教的機構。你稱贊老子,因為沒有宗教能夠以他的方式產生。那些愛你的人怎麼可能避免把你的啟示退化成說教的機構呢?

    如果你開始避免的話,你就已經開始創造它了。不要去管它。如果它會發生,它就會發生;如果它不會發生,它就不會發生。你不要去管它,內在如果你開始想怎麼避免它,你就已經認為它理所當然會在那裡了。你對它已經有了自我意識——那將有助於創造它。

    佛陀努力想看到他的宗教會一直是一個活的現象,而不是一個死的機構。他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他失敗了。他越努力,就有越多的人試著在他的周圍創造一個機構。

    克裡虛那在努力嘗試——他會失敗的,因為這是法則。你為什麼這麼努力呢?你的內心深處肯定害怕它會發生。而如果連克裡虛那都認為它會發生,那麼它就會發生。我已經跟你們講過很多次反效定律了。它是一個很深的心理學法則;做一件事情,而剛好它的反面會發生。那是老子的整個教導。他說:談論秩序,就會出現無秩序。設法使人道德,就會有不道德。設法使人好,他們就會壞。

    你們都知道是這麼回事。設法使你的孩子聖潔,你就會在他的心裡創造第一個對你的反抗。他將違背你;他就要做你不希望他做的事情。

    這種事情從來不會發生在老子的身上,因為他從來不擔心它。如果它發生了,很好——你能怎麼辦呢?

    當我走了,我就走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關我的事。所以不要為它擔心。如果它發生,它就必須發生。如果它不發生,很好;如果它發生,那也很好。我們是誰,要承擔未來的責任?我們是誰,要為未來決定?不,不可能這麼做。放下這個想法吧。不要擔心。徹底放下這個想法,不要擔心;不要設法創造它,也不要設法避免它。當我在這裡的時候,就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慶祝,以我為樂。讓我幫助你,允許我——就這樣。當我走了,你也走,無論發生什麼……我們怎麼能決定它呢?我們為什麼要擔心它呢?當我們在這裡的時候,我們應該使用這個機會、這扇打開的門、這條你看得見的路——踩在它上面,走在它上面;人們是否要創造一個機構由他們去決定。現在你是無能為力的。

    永遠不要為了將來創造任何擔心,因為你的那個擔心會創造它的反效。你觀察過嗎?——如果你乘火車旅行,只要向四周看一看,你就可以判斷誰沒有買票,因為他不停地擔心查票員——反效定律。他看起來很害怕,他看起來很擔心。每當有人進入車廂,他就被驚動。你可以很簡單地看出來誰沒有買票,他在自設羅網。

    有時候,你已經買了票,但是它從口袋裡掉出來了,而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沒有票。然後你走進去坐下來,就像你有票一樣。沒有人能判斷,沒有人能抓你;即使查票員也不會來找你。他知道你肯定有票。人們總是發現,當他們有票的時候,沒有人來查票,而當他們沒有票的時候,突然,查票員來了,因為他已經覺察到這個小小的法則——你可以判斷誰是犯罪者。這沒有什麼困難。他無法自然,他自己在他的周圍創造不自然的氣氛。查票員馬上就出現了。

    不要去管。你在這裡,現在這個現像是活的,顫動的,正在對你講話,正在穿透你,正在幫助你。你只要以它為樂。如果你以它為樂,如果你自己變成一個內在光明的現象,別人就會以你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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