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沉香 第20章 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
    在中國,國土資源領域,已成為腐敗高發領域之一,也成為腐敗最難治理的領域之一。

    2010年8月19日,最高人民檢察院黨組副書記、副檢察長邱學強在深入開展國土資源領域腐敗問題治理工作電視電話會議上透露,2009年1月至今年7月,全國檢察機關立案查辦國土資源領域職務犯罪案件1855件,其中貪污賄賂犯罪1609件,瀆職犯罪246件;大案1303件,縣處級以上幹部要案178人。

    作為一個科級幹部,遼寧省撫順市國土資源局順城分局原局長羅亞平在職務犯罪領域創造了一個新的歷史紀錄。據檢察機關指控,羅亞平利用職務之便涉嫌貪污、受賄3000餘萬元人民幣,另對2800餘萬元人民幣、69余萬美金的家庭財產不能說明合法來源,涉案金額共計6000餘萬元,掌控髒款多達1.45億元。

    羅亞平不僅刷新了遼寧官場貪腐犯罪涉案金額的紀錄,而且她的案子甚至被中紀委領導批示為「級別最低、數額最大、手段最惡劣」,也就是後來民間傳聞的遼寧「三最」女貪官。

    羅亞平的貪婪行為引起了開發商的不滿,有關她的舉報不斷。2008年3月25日,羅亞平被刑事拘留。2009年1月20日,羅亞平案在瀋陽市中級法院第一次開庭審理,後來又陸續三次開庭,羅亞平的辯護律師都換了兩任。直到今天,羅亞平的案件仍然沒有宣判。

    一塊土地上可能滋生多少腐敗?「有土地便有腐敗」幾乎快成了官場定律。從驚天動地的省部級高官落馬,到默默無聞突然被拿下的小小科員,涉案金額,動輒以百萬、千萬,乃至億計算。羅亞平便是其中一位「土地奶奶」也瘋狂的小級別大貪官。那麼,她究竟有著怎樣的「膽量」去貪賄1.45億元呢?

    這個女貪不簡單。即使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依然保持著強悍的本色。面對公訴人的多項罪名指控,她逐一反駁,拒不認罪。雖然聲音不大,卻是句句犀利。對於這種表現,和她相熟的一位撫順官員表示,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以她的個性絕對不可能認罪,歷來只有她壓著別人,而外人卻佔不到她半點便宜。她扮演的都是厲害角色。」

    她在一次區政府會後,曾經衝著辦公樓大罵區政府領導「是我弄來的錢給你們開支的,你們都是我養活的,沒有我來賺錢,你們只能去喝西北風」。在中國傳統的官場文化裡,敢和上級領導這麼說話的官員微乎其微,更何況羅亞平是衝著一群領導大聲喊話,如此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羅亞平,伸出貪婪之手,大肆貪污受賄,也就不足為怪了。

    細看羅亞平的為官生涯,不難發現其能人所不能的特異之處。她身為國土局長,工作中自然要大量涉及拆遷和補償事宜。誰都知道,這是城市建設中最為繁難的問題,開發商總想壓低補償費用,而拆遷戶拚命爭取更高的數額。雙方往往僵持不下,任是神仙也沒有辦法,但羅亞平是解決這類問題的高手。

    凡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官員,通常會注意言談舉止和公共形象,注意工作中的方式方法,不會當場與群眾大動干戈,也不會輕易陷自己於險地。而羅亞平在這方面毫無顧忌,她能拉下臉來與抗拒拆遷的人當街對罵,不惜以世界上最髒的語言,將對方的「氣焰」完全壓下去;她也不怕對方的威脅,甚至遭到持刀襲擊後,仍然在工作中毫不退縮。

    有西方諺語雲,上帝欲令其毀滅,必令其先瘋狂。羅亞平自恃「勞苦功高」,又有保護傘撐腰,因而行動失范,言語張狂。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的一切舉動都逃不過人民雪亮的眼睛,她的罪惡行為終究受到了正義的審判。羅亞平倒了,留下的教訓是深刻的。她縱橫官場所依傍的秘籍也大白於天下,值得人們省思參鑒、嚴加防範。

    有一個這樣的鏡頭給我們必要的警示:2007年7月中旬,撫順市紀委辦案人員開始審查羅亞平。羅亞平大叫:「你們沒有資格審查我,叫你們王書記來,我有話對他說。」辦案人員只好找來紀委王書記。羅亞平單刀直入:「你看這裡,連個鏡子都沒有,是人住的地方嗎?這樣吧,你把我放了,我給你600萬。」王書記頓時目瞪口呆——看到這裡,相信非但是這位王書記目瞪口呆,我們也目瞪口呆:在這位一向「強悍」的女貪官眼裡,可能她早已習慣了「錢能通神」、「錢能通天」了吧?此時說出的這一番話,證明她早已把黨紀政紀和國法拋到了腦後!

    「三最」女巨貪委實雷人,透過一些生動細節,她的雷人形象就可以豐潤地得到還原,比如,她敢會後撒潑大罵領導:「你們都是我養活的,沒有我來賺錢,你們只能去喝西北風。」再比如,面對拆遷戶,她「敢說敢做」:用手指著對方(拆遷戶)的腦袋破口大罵,什麼髒話都說出來了。甚至,真的會拿著工具去拆房子。被雙規之後,依然強悍,對紀委書記直接表白:「給你600萬你把我放了。」

    「上帝欲其死亡,必先令其瘋狂。」羅亞平如此瘋狂,其實有跡可循。

    畸形的土地財政依賴。羅亞平有一個綽號叫「土地奶奶」,之所以有此綽號,蓋因她時任撫順市國土資源局順城分局局長,正是在此崗位上,她長袖善舞、飛揚跋扈。早在她擔任順城區發展規劃局(後來改為發展改革局)副局長,兼任區土地經營中心的主任之時,羅亞平就開始了漫漫腐敗之途。誠如報道所稱,在哪塊區域開發什麼項目,羅亞平擁有絕對的話語權。正是因為這項權力,讓眾多的機關單位、企事業單位和開發商都圍著她團團轉,羅亞平成為順城區開發初期最炙手可熱的實權人物。有此良機,羅亞平想不發財都難。

    瘋狂的權力結盟。羅亞平首先靠的是1988年至1992年間先後擔任了順城區國土局和人事局局長的孫某,此人後來成為羅的第二任老公,這為她日後的仕途高昇打好了紮實的鋪墊。此外,還有順城區原區長張家春,報道中披露的兩個細節,令人震驚:一是羅亞平被雙規後,有關部門搜查其辦公室,竟然發現了張家春的私人印鑒和順城區人民政府公章;二是張家春在羅亞平事發後,配合紀委調查後被獲准回家,羅亞平的老公在第一時間內就宴請了他,為其壓驚。這兩個細節既說明了張家春與羅亞平非同一般的關係,更說明了這是一種權力媾和,連張家春的私人印鑒和順城區人民政府公章都能供羅亞平使用,可以想見,公權力已經嚴重私化,如此一來,豈能不腐敗?

    顯然,這就應驗了那句名言——「權力導致腐敗,絕對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

    201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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