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還剩一個你 第11章
    第十一章

    「後來你跟張翰墨分手其實我挺驚訝的,我以為他會帶著仇恨拉著你進地獄的,可後來我才發覺,他最後還是輸在了愛上。他喜歡上了你,所以不想再傷害,所以想要放你走。其實和你分手他也挺痛苦的,你走之後,他找過我,什麼都沒說,就跟我坐在一塊喝酒,還是喝醉了,他才問我,你好嗎,姐,你知道嗎,你們的愛從最初的最初就是建立在仇恨上的,所以注定不能長久,而為這樣的愛,他肝腸寸斷,你粉身碎骨。」

    沈林玨活了整整二十年,08年8月的這個晚上成了她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晚。

    那晚,我被追來的程放帶走,在江城那些日子,每天都是程放陪著我,偶爾孟東年也回來,去給沈昌溪和母親立墓的時候,才知道有人已經出錢在鳳凰山買了墓地安葬他們。

    我是一個午後和程放、孟東年去的鳳凰山陵園,陵園北邊靠著河流的地方的墓碑上貼著沈昌溪和母親的照片,立碑人的名字上寫著,沈林玨三個字。看著墓碑程放和孟東年都沒說話,而我只是不住地燒紙,其實我們都明白,那墓碑是誰立的。

    下山的時候,不遠處的山腳停著一輛黑色的別克轎車,孟東年說,那八百萬從加拿大打回來的時候就不知去向了,只是那之後張天南又東山再起,而張家也恢復了以前的氣勢。而隱匿在這些金錢,這些利益,這些復仇之下的是那封檢舉沈昌溪的信,那封信是在我離開江城那天起草的,又在我離開之後的第三個月被送到紀檢委的手裡,孟東年給我的複印件上,乾淨的字體,冷厲,菱角分明,像極了寫字的人,那是張翰墨的字。

    而聽這些這話的時候,我正坐在機場準備回多倫多,看著從瑞雪春堂的家裡找到的僅剩的一張全家福,那上面的沈昌溪抱著我笑得開懷,而那八百萬卻成了他這輩子都洗不清的污垢,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沒有哭鬧,沒有謾罵,孟東年沒有早告訴我這些,我想即使早知道了,事情還是一樣,少年的我們,固執堅強,前仆後繼地把一切都傾注在愛與恨上。愛,愛的單純,恨,恨的決絕。

    我回到多倫多的第五個月,張翰墨找了孟東年聯繫我,電話那邊的張翰墨難得地平靜,他說那筆錢他本來想退回一半,只是到最後的時候他已經無力決定,他身邊的一切都告訴他,錢是沈昌溪欠他的,所以他留下了那筆錢。他說,沈林玨,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想告訴你,我欠你的,如果你回來,我們還在一起,即使這輩子還不起,還有下輩子。

    「那就等下輩子吧。」我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張翰墨是怎麼樣的神情,但對我那已經是一段曾經因年少無知才選擇了的愛情,太無力,太單薄,就像一味毒,毒死了所有的恩德與羈絆。

    掛掉電話,我坐在窗台上,望著十二樓之外的慘烈的夕陽。夕陽下,病房裡的蒼白讓一切都顯得那麼單薄無力。而躺在那些白色之中的是在我最頹廢的時候一直陪著我的程放。從我們認識到程放生病足足過了三個年頭,這三年,彼此陪著彼此,不管我多頹廢,多難過,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至少你還有我。

    回多倫多的第五個月,程放就回了溫哥華,每週來多倫多見我一次,只是每次見他,他都會變,卻依舊笑得那麼陽光燦爛,程放不再來多倫多是09年1月的事情了,那時候的江城沉浸在新年的氣氛中,而在江城的孟東年的小女朋友即將臨盆。等著程放一起過年的我卻沒有等到,而這一等就是整整兩個月。

    程放的病,是那個穿著華貴有漂亮的自稱是程放母親的女人告訴我的,那是一個下午,在學校旁的小店裡,她看著我說著程放的故事,少年無憂無慮長大的貴公子,從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年少時候高傲自大,成長之後又變得桀驁內斂,而他的一生本應該就這樣的一直幸福下去,只是突如其來的病症讓他喪失了搏一搏的機會,三年前程放被檢查出惡性血管腫瘤,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越來越沒力氣,卻沒想到會病的這麼嚴重,知道病之後他問醫生,還能活多久,醫生說,按腫瘤發展的速度來看,超不過三年。因為手術成活率更低,所以他放棄了手術,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離開了上海,開始他全世界的旅行,而這些旅行的第一站他遇見了我,程放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最常說的話就是,愛有的時候是愛不起的,我以為愛不起他的是我,卻沒想到,愛不起我的是他。

    程放的母親說:「其實半年前程放就開始了在多倫多的治療,就連他的醫生都說,沒見過他有這麼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他爸爸問他為什麼有這麼想要活著,而不像是他曾經說的那樣,遵循命中注定一樣。他說,我不能再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放了她了,哪怕多一天,也有我陪著她。後來我們找了程放在多倫多的朋友才知道了你的存在。你知道的,他不來見你並不是他已經決定放棄你,是因為他再沒力氣能在你需要的時候立刻站在你面前。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