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門 第45章
    另外,小林惠子還很得意於她所接受的良好教育。她說,她會作曲,會畫畫,會彈琴,還會搞設計,如服裝設計、平面設計等。

    日本是一個經濟發達的國家,家家富裕,戶戶殷實,像小林惠子這樣的女孩子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有一次,卻讓張友德著了大急。

    兄弟傳媒公司要做一個宣傳用的易拉寶,張友德本想找一位專業的設計人員設計,可小林惠子聽到這個事情後,就自告奮勇地說:「這個,我惠子會的,不用花錢的。我在日本學過的,設計得很好呢。」

    張友德聽了,半信半疑,但還是暫時打消了找人設計的念頭,把圖片和文字資料給了小林惠子。

    可是,兩天以後,小林惠子還沒有拿出樣稿來,這可急壞了張友德。

    看著急得團團轉的張友德,小林惠子安慰道:「不急的啊,不急的。」

    張友德哭笑不得:「我急有什麼用?你說什麼時候能設計出來吧!」

    小林惠子說:「一天……半天……中午就會好的啦。」

    到了中午,小林惠子依然在電腦前手忙腳亂,卻不慌不忙地對張友德說:「張爺爺,晚上會好的,您的放心的大大的!」

    張友德無奈,唉聲歎氣等到晚上七點多,小林惠子仍然拿不出樣稿來。張友德氣不打一處來,憋不住了就說:「你這不是瞎耽誤工夫嗎!」

    小林惠子撒手不管了,很委屈的樣子說:「這個電腦做不了的,您的不懂,跟您說的不明白的啦。」

    「我等得都成爺爺了,你的設計稿還沒出來呢。」張友德白了小林惠子一眼,又氣哼哼地說,「你呀,再回日本學學去吧!」

    打電話找來搞設計的朋友,也是在這台電腦上加了一個夜班,易拉寶的設計稿就出來了。

    雖然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兒,但這並沒有影響小林惠子的熱情,接下來不搞設計了,又忙裡偷閒地搞起音樂創作來。

    這一天,辦公室裡人齊,周瑾琪、張友德、寧超英、郁小朋、藍可、十三每等都在。吃過午飯後,小林惠子就「哈依、哈依」地點頭哈腰把他們請到了會議室,一起聽她為節目創作的音樂。

    其實,沒有幾個人對小林惠子創作的音樂感興趣,除了寧超英。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小林惠子鞠躬彎腰又不停地「哈依」,不管是裝出來的天真還是天生就有的稚嫩,誰也不忍心冷冰冰地拒絕,免得傷她的心掃她的興。

    反正是午後小歇的時間,閒著也是閒著,聽聽就聽聽吧。

    小林惠子從坤包裡拿出一盒音樂帶,這盒音樂帶已隨身帶了好幾天,這會兒愛不釋手地拿著,先自賣自誇了一番:「各位老師,各位大個個(哥哥)、大姐姐,這些的音樂,都是我惠子在晚上的時候,在音樂大大師的指點下創作的曲子,是特意為我、我們的節目創作的,很好聽的啦!今天,請大個個(哥哥)大姐姐們聽一聽,就知道是不是很好聽啦。如果大家都喜歡這優美的、動人的旋律的話,可以用到我們的節目裡啦。」

    周瑾琪點頭笑笑,寧超英立馬情緒亢奮,其他人也就坐了下來。

    見大家沒有拒絕,小林惠子很高興,興奮得也像五六歲的孩子,手舞足蹈的,一邊忙著開音響,一邊繼續介紹自己。

    她說自己曾學過音樂創作,她創作的這些音樂連大師聽了都豎大拇哥的,為了我們的節目,我惠子不怕吃苦的,這些音樂用了好多個晚上的時間才創作出來的,好辛苦的。

    也是,小林惠子看上去很是努力,這一點兒要比寧超英勤快得多。

    作為公司老闆,周瑾琪有時心裡也覺得暖暖的,哪個老闆不喜歡勤快的員工呢。

    在小林惠子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兄弟傳媒公司的會議室裡響起了小林惠子創作的音樂。

    周瑾琪靜靜地聽著,她想聽聽一個女孩心靈中時尚運動的炫和酷、耀和彩,她想讓自己的心感受一下時尚的運動的陽光有多麼燦爛。

    張友德也是大家風範,坐在靠背椅上微閉著雙目,他想聽到年輕時的動感和快樂,他想找一找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豪邁。

    寧超英亢奮過後,也難得地靜靜地坐在那兒,雖然二郎腿蹺得高高的,嘴上還吧嗒吧嗒地抽著煙,但他還是以少有的認真聽著學生的作品。不管是不是裝出來的,也不管他渴望從他學生的作品中聽出什麼樣的意境,畢竟他也在認真地聽著。

    今天沒有外出拍片的十三每大攝影師也在捋著他那長長的稀疏的鬍子,聽著小林惠子自鳴得意的音樂,他想聽聽小林惠子的音樂裡有沒有他那份投入和激情,有沒有他的夢想和他的期望。

    還有從機房回來與老總們溝通一下節目製作進展情況的藍可大編導,還有影視人郁小朋,他們都在聽著,他們在聽小林惠子創作的音樂,他們渴望聽到自己心潮的澎湃、未來的期待、還有比年輕人更現實的夢想……

    但是,他們很快就從期待中醒來,無情的現實是,音樂的流暢和歡快沒有如期而至,突然而來的是「蹦蹦嚓嚓」的雜亂噪音,猛然敲開他們心房的是一種叫「心煩意亂」的煩躁,他們在聽一種所謂的音樂。

    這種音樂沒有意境,沒有詩意,沒有飛翔,沒有時尚,沒有飛翔的嚮往和激動,沒有時尚的絢麗和多彩。在「蹦蹦嚓嚓」的歇斯底里中,沒有聽到他們澎湃的心潮,沒有聽到他們心中屬於自己的期待。

    不僅如此,小林惠子在所謂的大師指點下創作的音樂中,除了撲面而來的心煩意亂之外,沒有大自然的山山水水,沒有空中的自由自在,沒有隨風飄著的熱氣球,沒有江河漂流,沒有遠山的呼喚,沒有人生的精彩……

    沒有人在這種所謂的音樂中陶醉!

    或許寧超英是例外,他依然在「吧嗒吧嗒」地抽著煙,依然在夢魂縈繞中想著未來的夢。

    而在座的其他人,僅僅聽了幾分鐘就均已感覺這音樂是如此的庸長,如此的雜亂和無章。他們忍耐著,忍耐著,又是幾分鐘過後,十三每大攝影師不再忍耐,他說有事需要出去;藍可大編導匆匆地起身而去,說去機房後期製作,顯然他沒想用這樣的背景音樂;郁小朋使勁咧了咧嘴卻沒有笑出來,說要去會見客戶;連張友德也要去寫他的宣傳推廣方案。

    只剩下了周瑾琪和寧超英。

    周瑾琪聽著「彭彭」的雜亂的聲音,看著一個個心煩意亂的人紛紛離開,像是鼓勵小林惠子、也像是鼓勵自己起身離去,努力地笑一笑,示意小林惠子關上音響。

    小林惠子沮喪地關掉音響,那雜亂的音樂也隨之戛然而止。

    不,不是雜亂的音樂!對小林惠子而言,那是優美的、美妙的、悠揚的、動聽的音樂。這音樂是她的心血,是她一個女孩心靈的傾訴,是如她夢想般絢麗的旋律。

    不管是雜亂也罷,絢麗也罷,周瑾琪還是對小林惠子說:「今天先聽到這裡,有時間接著聽。」

    說罷,周瑾琪沒有吝嗇舉手之勞的掌聲,只是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她一個人的掌聲顯得孤孤單單。還好,隨即便有了寧超英有力的掌聲。

    小林惠子收起自己辛辛苦苦為《「愛跑」我玩時尚體育》節目創作的音樂,難過地回到工位上,她的一雙眼睛不再忽閃,而是有不斷的淚水湧出。

    她忍不住拿起電話,委屈地哽咽著告訴她的指導老師,她的新潮的動聽的音樂作品竟然如此地不被人接受……

    寧超英坐在那兒沒動。

    在小林惠子滿臉陰雲地走出會議室的那一刻,他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分十分難看的笑,吧唧吧唧嘴,冷笑熱哈哈地對周瑾琪說:「這音樂還不錯嘛!反正我聽了就像吃了搖頭丸一樣,要是我們的節目讓觀眾看了聽了,就像吃了搖頭丸一樣興奮,又蹦又跳,那多好啊……」

    「等不到蹦跳,就崩潰了。」周瑾琪忍不住呵呵笑著,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可周瑾琪到底是女人。

    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小林惠子又去了周瑾琪的辦公室,兩隻眼睛像桃子,顯然是曾經哭得很傷心。

    但她依然乖乖的,問周瑾琪大姐姐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她做,雖然她覺得很傷自尊的,可她惠子不放在心上的,會把大姐姐的事情做好,只要惠子好好地工作,大家就會鼓勵的……

    看著小林惠子哭腫的眼,周瑾琪不免心軟,果然就「崩潰」了,言不由衷地說:「惠子別難過了,沒有人會有意傷惠子自尊的,只不過大家都有事情要忙。惠子很辛苦地創作的音樂,回頭拿給編導聽聽,要是節目能用的話就揀著用。」

    聽了周瑾琪的這番話,小林惠子的臉上立馬晴空萬里,彷彿她創作的音樂原本就如天籟之音那般美妙,而她也原本就該在鮮花和掌聲中擁抱一份成功的喜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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