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門 第40章
    夏侯陽笑笑,似乎有些歉意,說:「關於董事人選,或許還沒有定下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如果知道,也沒有什麼方便說不方便說的。」

    項東方嫣然一笑:「也是,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或許還沒有定下來吧,保潤萬公司的三名董事不也剛剛確定下來嗎。」

    「保潤萬公司的三名董事個個來歷不凡,台裡是不是等著出後手牌。」

    「也許是,也許未必……唉——」

    項東方又是一聲歎息。

    在項東方的又一聲歎息裡,夏侯陽似乎讀懂了眼前的項東方。

    她的日子過得遠遠不像秦亦訊那樣愜意,秦亦訊就不曾發出這樣的歎息。

    相比項東方,秦亦訊不僅天天快樂,不僅天天喜氣洋洋,而且還會忙裡偷閒找找樂子,比如,吃吃飯、喝喝酒;又比如,同樣是為《我玩時尚體育》節目推薦了一個主持人,斯麗婭可以讓秦亦訊快樂又愜意,可林洋洋又能給她項東方多少快樂和愜意呢?

    當然,項東方只在意林洋洋的來歷。

    可她偏偏還在意和秦亦訊曾經共同擁有過的愜意,但那曾經共同擁有愜意的時光已經過去了。

    男人和女人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就說項東方,她和秦亦訊共享了曾經的愜意和快感,她希望這份愜意和快感是永遠的。永遠是多遠她說不好,但她渴望的當然不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雖然誰都知道,這種愜意和快感如同吸食毒品,有了有害無益,而一旦沒有,卻又接受不了。真要捨得放下,就需要歷盡痛苦,需要歷經折磨。

    捨得捨不得都要放下,項東方現在就是在歷盡痛苦和折磨。

    而秦亦訊就不同,與項東方共享愜意和快感的渴望是現實的,現實到上床,現實到做愛。至於是階段性的還是持久性的,並不重要,他沒有像項東方一樣渴望長久廝守。對他來說,愛就愛了,散就散了,樂此不疲。和項東方曾經愜意,但並不因此就拒絕跟著薛明遠去洗鴛鴦浴,也並不因此「一葉蔽目,不見泰山;兩豆塞耳,不聞雷霆」,項東方之外,依然美女如雲……

    漂亮的女人見一個愛一個,是男人的本性。

    名著《西遊記》中的豬八戒,同時面對幾個女人時,他的抉擇是:大姐嫁他也可以,二姐嫁他也可以,三姐嫁他同樣可以,三個姐姐同時嫁他照樣可以,當三個姐姐都與他無緣時,丈母娘嫁他也沒什麼不可以……

    哈哈,這是一個神話了的故事,但豬八戒的性本能還是或多或少地帶有一些男人的性本能的,豬八戒的德行是不是一些男人共有的德行?

    相比男人的愛飄忽不定,女人則有很大的不同。雖然也有公共汽車一樣的女人,什麼男人都可以上,但這樣的女人是少之又少的。女人的愛像吸鴉片,沉醉其中,欲罷不能,飄飄然的浪漫才是愛的感覺。

    正是因為這種男人與女人在愛與性上的不同,才有了許許多多女人被傷害的不幸。

    項東方就是這樣被秦亦訊傷害的嗎?

    夏侯陽胡亂地想著,他突然覺得自己提議讓秦亦訊指導一下斯麗婭是多麼的不好,難怪周瑾琪說他很壞,這樣看來是不怎麼好。

    秦亦訊看樣片,意在斯麗婭,夏侯陽原本是這樣想的。秦亦訊怎麼可能高高興興去一個節目公司看樣片?難道不是因為秦亦訊對斯麗婭比對樣片更有興趣嗎?

    可是,這會兒他心裡有些羞愧,原來自己也是充滿男人的本性心理。

    其實,秦亦訊是很不錯的朋友,不能自以為是地認為秦亦訊看樣片是三心二意。只能說,即便他不提議,秦亦訊也或許會指導一下斯麗婭,看看樣片又看看斯麗婭,算是摟草打兔子。

    當面對無助的項東方再次有點兒木然地看著窗外時,夏侯陽的內心似乎有一絲愧疚無法擺脫,就像犯了錯一樣。

    這時,如果他真的知道誰會是董事,或許會如實地告訴她。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

    過了一會兒,項東方收回游離的目光,臉色好看了許多,臉上又有了些微笑,以很平靜的口吻說:「沒事的,不知道就算了,我也就是隨便問問。依你分析,江南台的四名董事會是誰,可以猜想一下嗎?」

    夏侯陽又看看項東方,心裡想: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其實還是蠻厲害的。

    他沒有單獨和項東方這麼聊過天,這是第一次,就是這第一次,他就有這樣的感覺。

    因為他懂了,看似柔弱的項東方卻是執著的。

    猜想需要主見,猜想需要依據,如果女人善於猜想,那她一定可以經歷風雨。

    「這個事情不好猜呢。在談判中,電視台爭取到了這些權益,至於如何體現這些權益,則是台裡的事情。單從公司的利益來說,公司的董事會是一個決策機構,董事的組成要考慮多方面的因素。如果董事會是由一線的管理人員組成,則容易導致既是運動員又是裁判員的情況發生;如果不在一線,具體情況又不瞭解,容易人云亦云。我不知道台裡會從哪些方面考慮,所以我無法判斷誰會是董事,但我想唐台會是的,他要出任董事長,秦總也會是的,他應該是常務副總裁的不二人選,其他的就不好說了。」

    「唉,你說的什麼運動員、裁判員的我也不懂。」項東方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知道不知道的也沒有什麼,我只是隨便閒聊而已,由台裡定吧。不過,話說回來,董事人選就這麼難以確定嗎?」

    項東方不解地看著夏侯陽。

    夏侯陽似笑非笑,有意無意地看看旁邊的茶客,他沒法回答項東方的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該去問台領導。

    當然,他顯然不能讓項東方去問台領導,只好陪著項東方一臉的茫然。

    其實,關於董事人選,江南電視台真的是難以確定,難就難在項東方。

    因為保潤萬公司派出的三名董事已經浮出水面,唐逸風可以出後手牌。依據對位出牌的通用原則,江南台的四名董事人選中,唐逸風很快便準備好了三張牌:他本人、副台長郭魯中、秦亦訊。

    而最後一張牌,他卻遲遲定不下來。

    他猶豫不決,要不要讓項東方做董事?

    讓不讓項東方做董事,這對唐逸風來說,無疑是一個兩難選擇。

    雖然唐逸風不與夏侯陽談人的問題,但人的問題已經成為他頭痛的問題,只是他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如果項東方任董事,她和秦亦訊的現狀是很讓他唐逸風擔憂的,一旦把個人之間的矛盾帶進公司,那就是很麻煩的事情。如果秦亦訊說東而項東方卻說西,那董事會會是什麼樣子,自己的人都不能意見一致而自亂陣腳,豈不是城門失守還讓合作方看了笑話?更何談維護電視台的利益?

    但如果不讓項東方任董事,則勢必需要安撫項東方。一旦安撫不好,項東方就是山河衛視在京城的一個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炸,而這顆雷要是炸了,傷的卻都是自己人。

    唐逸風也曾想過把項東方調回江南,並且試探過,但項東方堅決不回江南,更難的是,江南電視台的其他領導以及宣傳主管部門的領導也不一定會同意把項東方調回江南。

    相反,如果項東方不再是他唐逸風的左膀右臂,倒有人希望項東方留在京城。

    沒有人比唐逸風更明白,電視台有電視台的特點,台長未必能夠決定台裡幹部的任用。因為,電視傳媒陣地的重要性不同於一般的企事業單位。

    再說了,江南電視台可是有千餘人,不論是地面頻道的、還是經營的、還是行政的、或是其他崗位的,有許多雙眼睛在盯著山河衛視頻道。對於山河衛視頻道落腳京城,也有各種各樣的看法,電視台有沒有錢好像與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只要工資能照發。

    唐逸風不能不多想想,也不能不多聽聽。

    有人說,過去是沒有錢,銀行的貸款也不少,可那又能怎麼樣?電視台是國家的,是江南人民的,有錢沒錢反正不會關門,就像太陽一定會照常升起一樣,山河衛視頻道也會在每天照常播出。

    還有人說,如今合作了,有錢了,有錢了又能怎麼樣?落在個人頭上的好處又有多少?即便能落到個人頭上一點點兒,那還不是有人吃肉,多數人喝湯?

    就在與保潤萬公司簽署合作合同之前,唐逸風電召秦亦訊及夏侯陽去江南。在江南電視台的會議室裡,唐逸風召開全台中層以上幹部會,專門就合作一事徵求大家的意見。會上,秦亦訊和夏侯陽介紹了合作的主要內容,包括電視台的權利、義務以及電視台在合作中所獲取的利益等。

    出乎夏侯陽意料的是,不少人沒有把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看做是電視台自己的公司,對合作方視為侵略者一樣的排斥。夏侯陽怎麼也想不明白,作為電視台,我們擁有良好的資源,而我們缺錢,為什麼一定要捧著金飯碗要飯吃?難道要的飯吃著很香嗎?新山河衛視傳播公司是電視台控股的公司,電視台是大股東,為什麼對一個賺得盆溢缽滿的合作就不能從情感上接受呢?

    他唐逸風也不明白,可他唐逸風又比夏侯陽明白。

    也就是在同時,南江網上流傳著一個帖子,題目是:「東江村的村長有了自留地」。

    大概的內容是——東江村的村長要改革,不再吃大鍋飯了,要家家戶戶種好自己的自留地。村長也包了一塊自留地,並拿著自留地去圈錢了。東江村的村民們該醒醒啦,看緊自己的自留地,不然有一天,村長也會收了我們的自留地拿去圈錢,到那時,我們就是佃戶了。

    江南電視台坐落在東江路上,東江村的村長自然指的是台長唐逸風。

    唐逸風看了這個帖子很生氣,但他同時也清醒地意識到改革的風險,不管自己是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謹慎終歸是沒有錯的。

    也正因為如此,每件事情他必須三思。既然還有一張牌不能確定,那就乾脆先不出牌。

    唐逸風不出牌,項東方很焦急,急的是她想任董事。

    該不該讓項東方做董事,唐逸風很難,難的是該做怎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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