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錢 第10章 紅顏 (1)
    在北京的夜色中,有著江南的清淡,淡綠色的竹簾,透明的玻璃門上漆著大朵蓮花,既是美又有著遮掩,這種似是而非的心思讓你喝咖啡時就可以隨心所欲……

    小麥流淚了,往日的小麥是不流淚的,她說流淚就是流貓尿,即使周寂不要她,他也是她哥。今天她卻流淚了,「哥,你怎麼對大美女比對我感興趣?」周寂的認錯功夫是一流的,於是各種措施全用上,先是親,接著啃,後來用上無賴的招數才讓小麥笑了,這種太熟悉容易疲勞也容易彌合,熟悉對方的各種招數,自然就有解。解了小麥的淚水,就知道了岑冰倩的消息。

    岑冰倩要出演的是一部大戲,是明年的賀歲片《地產女皇》,投資就達上億元。雖然在這部戲裡她是女二號,但交際花的角色讓她突破了往日的嫻靜。周寂得到這樣的消息還是去了州府,他知道岑冰倩火,也見識過岑冰倩的美,可要說她的演技,他只是在某部大片裡驚鴻一瞥,算得上及格水平,不溫不火,少亮點。這樣的女人戲一定要找演技派,比如張曼玉或者鞏俐,這些都是具有票房號召力的實力派,岑冰倩,連周寂都打問號,導演難道不知道?

    到了州府他還是點一碗魚翅撈飯,就坐在岑冰倩的對面。有了上一次的交道,他不再躲閃,甚至還對著她笑了笑。岑冰倩也微笑著,有了岑冰倩的微笑,周寂的這碗飯吃得就快了,往日一節課時間今天變成了幾分鐘,當他心滿意足擦了一下嘴時,服務員笑著走上來說:「先生,您吃好了?」

    「吃好了。」

    「對不起,先生,請您出去吧。」

    「為什麼?」

    「我們這裡是會員制,不接受散客,對不起。」服務員很禮貌,臉上的笑容一點都看不出擠兌。

    「我一直在這裡消費呀,怎麼沒有聽說過?」

    「這個星期剛開始,您這次用餐也是免費的,請——」

    這種驅逐讓周寂很惱火,可他還是壓制住了,笑著問:「會員怎麼加入呀?」

    「金卡10萬元,需要引薦人。」

    周寂只能用涼氣抵消服務員的熱情,他看了一眼低頭吃飯的岑冰倩匆忙逃跑。

    他開始笑自己,真以為自己吃碗魚翅撈飯就成了富翁?就上檔次了?瞎掰,都是自欺欺人,消費了上萬塊錢還不是讓人家用微笑攆出來?他寧願被打出來也不願享受這種微笑,這種微笑是溫柔的刀,割了幾次之後才見血,如果直接就刺,哪裡用得著這麼多錢?

    無商不奸!

    他無心去想岑冰倩,他需要醉,讓他所有的尷尬與羞臊在醉中死掉。他去了岑冰倩常去的酒吧,當他喝完幾瓶啤酒之後發現這個酒吧真是喝酒的好地方,不鬧不燥,悠揚的爵士樂讓人很放鬆,不知不覺就把酒喝掉,不知不覺進入眩暈的狀態,這才是酒吧,這才是喝酒。他給自己找著各種理由喝酒,喝完一瓶之後說:「這音樂很好,這樣的音樂讓人陶醉,如果加上酒,就更讓人沉醉。」他又要了一瓶。

    「傷自尊了?」

    「我有自尊嗎?」周寂不願意睜開眼,這個聲音是如此陌生卻又感覺熟悉,等他再看時眼前卻空無一人。難道自己聽錯了?難道真的喝多了?

    他想一醉之後再也不沾岑冰倩的事。周寂從賈徵道的表情上知道他不願意別人提起這件事,從馬回的話語中,也知道他對自己的提問很有意見,他自己也感覺到後背發涼,可為什麼一聽小麥說岑冰倩要演戲就去吃「粉絲」?

    不是鬼迷心竅,是色迷心竅,周寂給自己下著定義,然後接著笑自己。笑自己的同時也在安慰著自己,我只是一個小記者,小記者也是人,還是俗人,俗人就脫不了俗氣,好色也沒有到猥瑣的地步,只是欣賞遠觀,並沒有褻玩,要是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就沒有必要了。這個會員制真好,他開始對州府的策略有了好感,這個策略一是讓自己少花錢,二是可以打消對岑冰倩的探秘想法,既省錢又少惹麻煩,這州府簡直就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謝謝呀——

    他學著范偉的聲調說出這句話,啞然失笑之後就走出酒吧。他想一切都要繼續,明天還要生活,今晚一定要敲小麥的門,三長一短。

    周寂雖然有些搖晃,但還是走得很快,坐上出租車時還說著笑話。「一個年輕女孩上了出租車,坐在前排座位,順手把數碼相機放在了車前面。下車以後,忘了拿相機了。出租車司機連忙說,你相機!你相機!那個女孩一臉嚴肅地看著他說,你還像鴨呢!出租車司機很氣憤地開車就走了。等那個女孩反應過來了,連忙邊追邊喊,我相機!我相機!」

    「好笑嗎?」

    的哥說:「好笑,你的手機。」

    「你的相機。」周寂故意笑著,的哥又說:「你的手機響了。」周寂說:「你才像雞。」的哥急了,說:「你的手機真的響了。」周寂這才從玩笑中回過神,摸起手機就聽,半天也不見動靜,的哥說:「讓你接電話你不接。」周寂笑著說:「短信來了。」

    「你能到蓮花咖啡吧嗎?粉絲。」周寂小聲念出來,「還粉絲,還鋼絲呢!」的哥說:「看不出你是明星偶像呀?」周寂忽然精神了,渾身都顫抖起來,嘴裡不停地念著:「粉絲,粉絲,是她?」

    「掉頭,去蓮花咖啡。」

    的哥一路還在開玩笑,周寂卻沒有了心情,再好笑的段子也不能讓他放鬆。

    蓮花咖啡不僅有咖啡,還有酒。蓮花咖啡的出名在於它的靜,年輕人不願意來,不夠熱鬧,來的人喜歡的就是這份靜。音樂是絲竹,與蓮花的名字相配,腳下是地毯,店主似乎不願意除音樂外多出一點的動靜,連最起碼的歡迎都省了。

    這次岑冰倩要的是包間,蓮花的包間不是很大,卻佈置得很雅致,在北京的夜色中,有著江南的清淡,淡綠色的竹簾,透明的玻璃門上漆著大朵蓮花,既是美又有著遮掩,這種似是而非的心思讓你喝咖啡時就可以隨心所欲,躺著喝,坐著喝,任憑你在裡面怎麼喝。岑冰倩就是把一雙腿都蜷縮在籐椅上,大大的籐椅讓她嬌小的身子像貓,尤其是看著周寂的眼神,半瞇著,有點貓捉耗子的意思。

    周寂無法像岑冰倩那樣把身子縮在椅子上,他也不是端坐著,如果端坐就不協調了,他歪著身子不說話,可這次他的眼睛卻直盯著她。

    「看夠了?」

    「沒看夠。」周寂聽著岑冰倩的玩笑乾脆也就玩笑起來,他也只有用這種玩笑來掩飾自己的激動。已經快而立之年的人,看著美女還如此激動本來就不該,再這樣看著就有些唐突,古人有唐突佳人的詞,用在此刻周寂的身上恰好。

    「謝謝上次你的幫助。」

    「那是我的榮幸。」周寂笑了,他早就下定決心把關於楊德康與岑冰倩的事情都忘掉,讓他下定決心忘掉的原因就是賈徵道的那種冷,他害怕。可現在看見了岑冰倩,他卻有些蠢蠢欲動,不是色心,而是好奇,又不是完全好奇,而是職業上的那種撩撥。作為職業記者,寫出一篇有份量的稿子是天職,就如岑冰倩要在演藝事業上得個什麼獎項一樣。

    「你是記者,可為什麼沒有發關於我的消息?」

    「我為什麼要發?」

    「那你跟蹤我這麼長時間為什麼?難道僅僅因為是粉絲?」

    周寂笑了,從包裡取出卡片相機一晃,說:「這個說明我就是你的粉絲。」

    「別逗了,你這個年齡已經錯過了當粉絲的季節,你只會取笑那些粉絲,怎麼可能加盟到粉絲的隊伍裡?更何況對象是我?」

    「為什麼?」

    「你的學歷、你的年齡以及你的工作,即使有偶像也是陳道明、王志文或者斯皮爾伯格,要不就是巴菲特或者比爾?蓋茨,這樣才能凸顯你的成熟,而我在你們這樣的白領眼裡只是一朵花。」

    眼前這個女人有著這樣的見解,就與她這一段時間的淡然表現相符了。有了鋪墊,周寂也稍微放鬆下來,他笑著說:「你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一朵花。」

    「你是好人。」

    「好人有盯著美女不放鬆的嗎?」

    岑冰倩笑了:「你是否還關注楊德康?」周寂立刻緊張起來,可很快又釋然了,自己這點秘密全世界人都知道了,何必再隱瞞呢?他說:「岑小姐,開始是的。」

    「現在呢?」

    「多少有點粉絲的味道。」

    岑冰倩笑得很滿足。

    「你對楊德康的死難道一點疑惑都沒有?」

    「現場勘查、法醫出具的報告以及最後的結果,這些能讓我有疑問嗎?」

    「可楊德康有錢還有你這樣的美麗女孩兒,為什麼要跳樓?」

    岑冰倩搖著頭說:「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沒了,在我的世界裡已經消失了。」

    「可是你心裡藏著很多疑問。」

    「為什麼這樣說?」

    「從楊德康的死一直到現在,你太淡然,就如楊德康與你毫無關係。」

    「這說明我已經忘記了他,也表明我們關係不是很密切。」

    周寂笑了,岑冰倩也笑了。

    暗潮洶湧說的就是這種平靜,冰山一角講的也是這種表面,箇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周寂本不想搞清楚楊德康與岑冰倩的關係,可這種關係就在眼前擺著,同時岑冰倩想和楊德康之間脫清干係也不是容易的事。雖然沒有了新聞,少了緋聞,但發生的事情就是發生了,想抹掉一切痕跡是不可能的。

    「哈哈,忘了恭喜你出演《地產女皇》。恭喜恭喜!」

    岑冰倩的笑有點苦澀了,周寂又說:「這可是賀歲片,你難道不想演?」

    「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保守秘密?」岑冰倩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讓周寂心裡開始忐忑,難道她會?

    「不是死人,也不是啞巴,而是名人,越是風光的人越容易保守秘密。」

    「可黑社會讓人保守秘密就是殺人。」

    「那是最低級的做法,還違法。一個名人,有著太多的光環之後就如孔雀般愛惜自己的羽毛,每掉一根都心疼,或者習慣了光環之後少了溫度就感覺冷,所以你要是能給他光環、給他溫度,他就會一切按照你的意思去辦。這種保守秘密的方法是不是很高級?」

    「不是高級,倒像政治。」

    兩個人聊著,讓周寂很興奮的是終於可以和岑冰倩聊到楊德康,雖然只是一閃而過,總算是接觸到楊德康事件的內部,這種內部消息除了岑冰倩這裡還能從哪找到?賈徵道絕對不是簡單的收購,他不願意說,自然有他的道理,可岑冰倩這種閃爍其詞不僅沒有讓周寂失望,反而再一次調動起他渾身的積極性。

    他想從股市與地產上進行突破,可岑冰倩既不懂股市也不懂地產,這種預謀很快就被岑冰倩的微笑擊破。「周寂,我還是叫你周寂吧,這樣稱呼起來不彆扭。」周寂很贊同她這樣稱呼,他也想稱呼她「岑冰倩」,最好是「冰倩」,這種心思被岑冰倩察覺了,她笑著說:「你也叫我名字吧,叫小姐聽起來還挺彆扭。」

    改了稱呼,其實就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些,但周寂知道自己與岑冰倩的距離絕對不是一杯咖啡可以拉近的,他與岑冰倩之間的距離可謂天差地別,即使她的美也在拉開這種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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