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日曆 第60章 抓土匪
    孩子們每天都興高采烈地在乾草棚上玩耍,一邊打牌一邊唱歌:「星期六,陰雨天……」

    就像他們歌裡唱的那樣,那天是星期六,天空一直下著小雨。在這樣的天氣裡,聽到這樣的歌聲,我感覺非常舒服。歌聲伴隨著雨聲傳入我的耳畔,我的手也沒閒著,一直在做記錄。突然,歌聲停了,抬頭一看,那些紙牌的瘋狂愛好者們,竟然衝著森林的方向跑去。一個穿著城裡正流行的短裙和白襪子的女孩兒,打著傘站在他們中間。一路上,他們一直在打鬧,哈哈的笑聲不斷從森林中傳出來,就好像到了聖靈降臨的節日一樣,彷彿全村的人都到森林去玩耍了。

    我的房東又開始嘟囔起來,我要很細心才能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除非是意外情況——他會走到大街上嚷嚷,和廣播站的廣播沒有什麼差別,他有一個非常不安分的舌頭。不遠處,有個人也坐在小板凳上,他的名字是阿布拉姆·伊萬諾維奇,他曾經非常風光,是一個富農。給我使了個眼色以後,他悄悄地和我說:「帶著個姑娘說是去玩,其實並不是那樣的,他們是去抓人了。」

    之後的話,我也沒怎麼聽懂,大概意思好像是,幾個姑娘在前面的懸鉤子叢中看見了一隻熊,可是後來發現,那並不是什麼熊,只是一個陌生人把自己裝扮成了那個樣子,而且那個人還在森林中做了一個熊窩,並在那裡生活著。他經常用小刀在樹木上劃著,他還用鐵絲將蘑菇之類的食物穿起來,在火上烤著吃,比如野果子……

    我突然回想起來,我昨天帶著獵狗去森林的時候,也看見了這樣一個人。當我們從他的身邊走過時,獵狗還叫了幾聲。當時他只是在那兒靜靜地坐著,我沒怎麼注意。

    「您怎麼能沒注意呢,發現陌生人對於我們來說,是一件多麼重大的事情啊!」

    就在這時,一陣喧鬧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就聽見他們高喊著:「抓到了,馬上就押回來了!」村子裡的人們聽到了這個消息,都紛紛地跑到跟前,緊接著,「高音喇叭」也走了過去,和我交談的阿布拉姆·伊萬諾維奇也走了過去。

    我並沒有跟著一同前往,而是回到了屋子裡,從窗戶向外面看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人們從四面八方來到了主席的屋子。「高音喇叭」的姑母沒多久就從那裡回來了,她跟我說:「是一個真正的土匪,還拿著一隻左輪手槍呢!真是太危險了。」

    現在,主席的門前已經和一個鬧市區沒什麼區別了,只是偶爾能從人群中聽到阿布拉姆·伊萬諾維奇和「高音喇叭」議論的聲音,但是也只是零星的幾句話。不用說也能想到,經常會有不同的朋友來到我的窗前,給我講述這件事的最新動態。我越來越覺得,我選擇在這裡觀看是非常正確的,如果他們非常衝動地想要對他實施懲罰的話,我還可以走過去勸說他們。

    我想了想說:「關於這件事,大家爭論的焦點,就是那只左輪手槍是嗎?」

    那個人回答說:「不,那把手槍是米什卡的,當他們在森林裡唱歌的時候,趁著那個人不注意,米什卡就悄悄走到了那個人身邊,用槍指著他的頭,這樣才把他抓住。」

    「你們認為他犯了什麼罪?」

    那個人告訴我說,他沒有護照,還胡編亂造了很多事情,他跟我們說他是一個流浪者,從學校畢業以後,他成為一個合格的細木工,分到工廠以後沒多久,那裡的人都不喜歡他,最後他就來到了森林,在那裡就地取材,每一根細木棍10戈比,就這樣,他在樹林中生活了。

    「護照?難道他的護照……」

    天漸漸黑了下來,可是讓我驚訝的是,大家竟然押著土匪向我們的住處走來。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是輪到我們來招待外來的住戶了。就在我正想怎樣和這個土匪聊天時,我看見「高音喇叭」的姑母手中拿著1戈比向外面跑去,我心想,完了,我的計劃不會實現了。只見「高音喇叭」的姑母直接衝著隔壁的窮鄰居跑去,窮鄰居看見了1戈比就明白什麼意思了,很高興地接受了。天黑下來了,我並沒有看清楚那個土匪的長相,不過通過他的一舉一動,不難猜出他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圓圓的臉上沒有長鬍子,從他的眼神中還可以看出些許天真,大大的眼睛非常招人喜愛。我並不是說長著一張招人喜歡的臉就不是土匪,因為有很多其他的土匪也長著一張招人喜歡的臉。

    天色很晚了,大家覺得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就都散了,只有阿布拉姆·伊萬諾維奇還在主席的身邊嘮叨著:

    「我覺得我們還是去麻煩一下民警吧,這樣安全點!」

    見主席還在猶豫,保衛村畜群的人也過來湊熱鬧說:

    「要真的是什麼非常厲害的土匪,晚上一定會逃跑!」

    大家看著主席的樣子,都非常著急地對他說:

    「你倒是給句話啊!」

    小雨又開始了對大自然的造訪,雨水拍打在屋頂上,發出了讓我非常煩躁的聲音,我最討厭的就是11月的雨水,在這樣的季節裡,老人特別容易生病。

    因為這種煩悶感,我的內心快要瘋狂了。如果找不到一個方式讓我去發洩,第二天也不會有好轉。於是,我決定帶著狗和獵槍到森林中吃點苦頭,在雨水的陪伴下,我們在泥濘的森林中穿行著。

    我們到森林中還沒多久,就聽見遠處有馬車行駛的聲音。在這死一般寂靜的森林中,人和動物都會感到恐懼,每次聽到非常輕微的聲音,我的汗毛都會豎起來。多年來的打獵經驗,使得我在森林中能夠輕鬆應對突發狀況,不會手忙腳亂,可是我心裡也非常恐懼,就像膽小怕事的老鼠一樣,這時候,所有迷信的說法也會湧入我的腦海中。

    戰爭中的我也是一樣,我還一度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了一個人人敬重的首長,他告訴我,他也是這樣,當它遇到戰爭的時候,也有像我那樣的心態,這時我才知道,那是人類最真實的表現。在靜得可怕的漆黑森林裡,又有馬車正在向我靠近,使我有種被人逼到死胡同的感覺。我多想掉轉頭,一下子跑到茂密的樹林中去,遠遠地躲開那輛馬車。可是樹林中有很多溝渠,平時還好,一到了下雨天,就會形成天然的小河溝,在這個漆黑的夜晚,我根本沒有辦法確定河溝的邊緣是否能夠通過。真的很難想像,一個在森林中馳騁多年,手拿著獵槍,帶著獵狗的獵人,竟然會這樣恐懼。我對著我的狗喊道:「親愛的,前進。」

    它緊緊地靠在我的腳上,我又說了一遍:

    「前進!」

    它向前跑了幾步,之後又停下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白色的馬頭出現在我的面前,它停頓了幾秒鐘,就好像一個孤零零的馬頭懸掛在空中,非常恐怖。我又喊了一聲:

    「白狗!前進!」

    轉眼間,我的面前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馬啊,人啊,車啊,全都消失了!我只聽見辟里啪啦的聲音,馬車還在晃動著,它摔壞了。

    一塊千年的石頭,或者一棵百年的老樹樁,它們並沒有錯,錯就錯在它們出現的位置不對,它們正好在一個十字路口出現。只要是在夜晚,膽小的馬兒碰到它們的時候,肯定被嚇到。往往在這個時候,它們就會急急忙忙拐彎,一般情況下,馬車也就毀掉了,無辜的馬兒不知道要承受多少辱罵。可是只要有經驗的人從旁邊經過,無論那個人是從事什麼工作的,相信他們不會前去幫忙,因為這個時候,當事人都非常憤怒,他們把石頭和樹樁看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

    我轉過身,一直向前走,當我覺得現在的時間差不多了,剛剛那個人應該已經平靜下來的時候,我又走了回去,可是到了事發地點,卻只看見一輛沒有車轍的大車,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

    當我回到村子的時候,聽說了這樣一條新聞:

    「村子裡面真有土匪!」

    我聽他們繪聲繪色地給我講述著這件事情:幾個裝備很全的武裝人士來到了村子裡面,劫持了一個婦女,但他們的馬匹受到了驚嚇,向路邊跑去,導致車轅折斷了,那個婦女才有機會逃脫,當時她抓住這個機會,跳上馬得救了。

    可是沒有轉過神來的我,還在尋找著我的白狗!

    被捕人的房間外面,已經加強了警戒,有好幾個人把守著。村長也很正式地帶著武裝衛隊,騎著馬,很有氣勢地向警局前進。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民警哈里托內奇來到了我們的村子。這個人也非常熱愛打獵,因此我們倆常有來往,有時候我還會教他兩招有關馴狗的方法。這次來到我們村子,很自然我就成為了他第一要見的人了,我向他講述了這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還說了很多有關被我們抓到的那個土匪的事情,我說土匪的眼神是多麼單純,他的長相又如何可愛,以及他怎麼在森林中生活。之後我們就來到了看管他的農戶家,清晰的視野,明媚的陽光,比任何人的言語都更有說服力。他是一個非常文靜的小伙子,他又一次和我們講述了他的生活,這一次我們都相信了他的話,鄉親們也被他的話逗笑了。哈里托內奇想馬上就把他放了,可是哈布拉姆·伊萬諾維奇還是不想輕易放手,對於護照的問題他還耿耿於懷。

    每個人都會非常珍惜自己的職位,哈里托內奇本來是抱著一定要把這個流浪漢逮著的想法才來到這裡的,尋找事物的根源是他的愛好,因此他沒有為難這個流浪漢。他拿起了旁邊流浪漢雕刻的花棍子給我們看,「你們看上面寫的是什麼?」我們拿近一看,上面寫著「葉戈爾·謝苗內奇·葉爾紹夫」。

    他就問這個流浪者:「上面的人名指的是誰?」

    「就是我啊!」流浪人很自然地說著。

    這裡的每一根棍子上都刻著這個名字。

    「哈里托內奇,」這位較真的名警很自然地說,「那麼這些東西就可以作為你的護照了!」一邊說著一邊放開了他。

    自從那件事以後,總會有很多村民來到我這裡,向我詢問有關哈里托內奇的事情,同時還稱讚他斷案的能力和所羅門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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