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 第16章
    這段時間,粟麥每天都會抽空來柴棚打個轉,開門看看地上有沒有信,她擔心棉花沒有收到這些錢,要不然,她怎麼會為了四百元錢扔下三個孩子,獨自跑出來當保姆?

    粟麥認為自己做得很小心,不會露出明顯破綻。她給棉花的匯款留的地址是她過去租住的那個老闆家的地址,名字是老闆知道的「帥歌」,她給老闆交了半年的房租,相信老闆會把信件從門縫塞進她的柴棚。她從小就喜歡玩狡兔三窟的遊戲,現在她真的有三個假名字,兩個正當身份和兩個住處。

    連續往和州路跑了兩個星期之後,粟麥有些絕望了,知道不會有人給她往這個地址寫信,告訴她所有的匯款都已收到。因為棉花也到城裡來了,家裡也許沒人會寫信了,或者連收款人都沒有,那些錢不久就會退回原址。

    這也是粟麥遲遲沒退房的一個理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聰明細心的她,卻不知道自己幹了一件天大的傻事。

    這天,軒逸車一如既往靜靜地停在和州路一側的空地上,車裡的吳爾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些日子,他每天只到公司打個轉,就把車直接開到這裡,幾乎從早到晚窩在這裡一動不動,午飯都是叫外賣。

    這天中午吳爾不想叫外賣了,那些牛肉炒芹菜、香干炒肉絲、青菜豆芽煎雞蛋,統統吃膩了,他想換個口味,而且也覺得有必要換個口味。就在他啟動油門的時候,他看見了粟麥。

    「帥歌——」

    真的是她。他失口喊出聲來。她穿過街道,哦,不對,是穿過公路,臉上帶著慣常的微笑朝他走來,那笑容迷幻而又驚悚,令吳爾一下子緊張起來,兩眼直勾勾望著她,脈搏「崩崩」跳動,好似戰鼓雷鳴。

    然而,吳爾沒有下車去接近她。

    他下定決心要徹底搞清楚她的背景。那個跟市長的女記者「顧月」是她什麼人?孿生姐妹嗎,怎麼那麼像?想到這兒,他不得不全力壓制著自己的衝動。他掏出手機,調到拍照,迎著粟麥的微笑按下鍵。他呆呆地看著她微笑著從他眼前飄過去。他沒想到,粟麥的出現會對他的感官刺激有這麼強烈,他簡直被這種突如其來的激情弄懵了。

    吳爾的車一路跟蹤粟麥,來到報社。

    吳爾看見粟麥進了報社的大門,他悄悄下車,閃身在一處報攤前,假意一邊翻報紙,一邊想著對策。

    突然,他的手指像被煙頭燙了似的抽搐了一下,眼睛盯著一個「業主不是冤大頭」文章標題不動了。這篇文章刊登在本市很有名氣的晚報上,而且是頭版頭條,作者的名字叫顧月。文章的導讀很是搶眼,為粗黑體,2號字體——

    包工頭:我們要錢

    項目部:我們沒責任

    開發商:沒欠包工頭錢

    眾業主:我們不是冤大頭

    下面是文章內容:

    這些天來,寶靈市華麗家園社區3號樓的業主們過得很不順暢,在遭遇開發商逾期一年多才交房的倒霉事後,如今,包工頭帶領一群泥工又將小區內的水管砸爛,電表拆走,甚至把3號樓的大門強行用鐵鏈鎖住,阻止業主入住和裝修。業主和包工頭理論時,包工頭稱承建方在業主入住已有一段時日後還不肯跟他們結算工程款,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利用業主的壓力逼迫開發商和承建方就範。包工頭放言,一日拿不到工程款,小區內3號樓水電休想恢復,3號樓業主不知何時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

    業主:我們是受害者,誰來保護我們的正當權益

    七月二十一日,在華麗家園社區的3號樓前,業主和包工頭發生爭執,因為他們不能容忍包工頭將電表總閘拆卸、水管折斷後,又來封鎖進3號樓的鐵門。就在昨晚,3號樓樓道門被鐵鏈鎖住,業主連自己的家門都無法進入,最後在裝修工的幫助下才將門砸開。

    「簡直是太霸道了,你看看他們把這些水管砸成這樣,現在3號樓吃水都成問題!」一范姓業主指著3號樓前一自來水閥門情緒激動地說。難怪業主們氣憤,樓前長約20米的水管被攔腰折成幾段,自來水總閥門裡也被插了一根木板。」之前只是卸掉了水管和閥門連接部分,等我們修好了,他們乾脆將整個水管都損壞了。」

    據業主介紹,3號樓有七十八戶業主,如今拿到鑰匙的有五十多戶,大家都忙著裝修。 本來合同上規定二零七年年十二月月三十一日交房,但開發商卻在二零零八年三月才交房。讓我們替他們受過顯然不公平。為早日獲得入住權,業主們不得不向開發商和承建方施壓,但是對方至今並沒拿出實質性的解決方案。

    包工頭:業主入住了,就必須結清工程款

    據瞭解,華麗工程項目由龍源房地產有限公司開發,市三建工程公司承建,三建工程公司又將部分工程轉包給他人。按照轉包方和承建方簽訂的合同,工程竣工驗收合格後,承建方應立即將工程所有款項付清。而按照相關法規,工程竣工驗收合格也是業主能夠入住的重要前提之一。

    「既然業主都入住了,應該算是工程已經完工了吧!你說房屋竣工驗收合格證還沒有拿到,怎麼讓業主住進去了呢!」轉包方一陳姓負責人介紹,「龍源房地產有限公司華麗項目部負責人根本不露面,而龍源房地產有限公司法人吳某也無任何說明,我們只好採取下策。」

    ……

    吳爾再也看不下去了。文中「吳某」指的就是他,但他卻不知道是誰把這麼大的秘密透露給了記者,難道是那個「泥工包工頭陳姓負責人」?

    吳爾的心思全亂了。他拿出手機趕緊在電話記錄本上翻出一個號碼撥過去。一會兒,電話通了。他說:「喂,是葉總嗎?我是吳爾啊,我現在有個急事想跟你談,我們見個面好嗎?什麼事?就是上禮拜你跟我提過的關於我的另外一個房地產項目生態家園做廣告宣傳的事兒……好,好,這事好說,我現在天華大酒店1508等你,對對,老地方。」

    寶靈日報社是一個正處級事業單位,下轄五個副處級單位,《寶靈晚報》就是其中的一個。作為子報,晚報的行政級別比日報低半級,處於一種半獨立狀態,由日報社的總編輯兼晚報社長,副總編輯兼任總編輯,葉稷副總編就是晚報的老總。兩家報社管理模式表面看差不多,但事實上差別很大,日報是黨政機關報,發行上有政策傾斜,再加上有各縣、市、區以及市屬各行政、職能部門形成慣例的形象宣傳收入養著,旱澇保收,日子自然過得比晚報充裕許多。晚報則自負盈虧,這也是葉稷多年來一直堅持兼職晚報腳踩兩條船的原因。不過這幾年由於體制的變化和改革力度的加大,晚報逐漸打破了發行和廣告收入的瓶頸,穩步走進了寶靈市千家萬戶,很多市民還記得這樣一句廣告詞:「有多少親朋好友,訂多少《寶靈晚報》。」這就是晚報在市場運作的夾縫中求生存和發展的真實寫照。

    打完電話,吳爾掏錢買下手裡的報紙,抬頭再次看了一眼地處市中心,掩映在綠樹之中報社大門,悻悻地離開了。

    吳爾是天華大酒店的常客,不只是因為它服務水準一流,更主要的是因為它檔次和名氣均執寶靈酒店業之牛耳,在這裡消費不只是一種享受,更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徵。

    天華大酒店有三分之一的股份在吳爾手上,所以這裡人上下都叫他吳董。他有辦公室,但他不是一個喜歡出入辦公室的人,所以,在這裡的活動大部分是在1508房間。這是一個僅次於總統套房的豪華客房。

    吳爾進房間之後,馬上撥通一個電話:「棍子嗎?你給我聽好:我現在馬上發一張照片到你和瘦馬的手機裡,你們倆馬上到達我指定的位置,替我盯死這個人。對,不管她到哪兒,你們都得給我跟著,而且隨時向我匯報。」

    剛打完電話,吳爾聽見有人敲門,「霍」地站起來,上前幾步打開門,拱手把葉稷迎接進去。葉稷跟吳爾是老鄉,兩家地位懸殊,這要在早前,葉稷是不會搭理吳爾的,可剛才吳爾在電話裡說了願意做廣告,情況便不同了,葉稷神色冷峻的臉上掛上了幾分笑意,對吳爾的慇勤既沒表示冷淡,可也沒表示過多的熱情,只在心裡想,有這樣的老鄉也不是什麼壞事,每年幾十萬元廣告費給報社,自己除了利潤提成還能有超額創收獎金。

    給葉稷讓座後,吳爾啟開一瓶巴黎莊園干紅,往兩隻無色透明的酒杯內斟了三分之一,恭恭敬敬給葉稷敬酒。

    兩個人邊品酒邊看電視,不時就廣告事宜交流幾句,終於敲定之後,葉稷喜上眉梢,變得風趣起來。

    吳爾一直欠著身子坐在沙發邊上,好像沙發中央有個洞,需要時刻提防著。他思忖了好一會兒,試探著說:「葉總,我今天藉著酒上臉,想說一句憋在心裡很久的話,不知葉總肯不肯給我機會?」

    「什麼事呀,看你說得這麼神秘。」葉稷不置可否道。

    「是這樣,我一直以來有個想法,想聘請葉總做我們公司的創意和策劃顧問……別,您先別拒絕,聽我把話說完。」吳爾仰頭喝了一口酒,接著說,「我知道我那兒廟小,容不下您這位大菩薩,但我崇拜文化人,真心實意埃您當我公司顧問,待遇按照市面行情定。另外,從這個月起,你的交通費、電話費、招待費實報實銷,您覺得這樣行嗎?」

    葉稷的腦子轉得很快,對這個價,心裡還是比較滿意的。

    吳爾說:「好好,就這樣一言為定。我公司的顧問有很多,但我相信,有了你這樣的顧問,我們將更加如虎添翼。」

    葉稷邊聽邊想,這人心思縝密不說,還能做到聚財散財,收放自如,真是了得,自己得有所表示才對。他省卻了所有的客套和謙讓,直奔主題:「吳總,謝謝你的信任和抬舉,也謝謝你為我開了這麼高的價碼,我呢,也不是扮俏,實話跟你說,這個顧問我還真不能當,好歹我是一公務員,商業性兼職是有關規定不容許的。但你話說到這份上,我再推辭也沒什麼意思了。你無非需要及時得到一些政策和政府的信息,借媒體適當做些形象宣傳,造造勢,讓你在積累財富的同時也擁有正當的政治資本。我想這些能幫你的我盡量做到,來,祝我們合作愉快。」

    葉稷最後這句話說進吳爾心裡去了。吳爾也不再客氣,只管把自己的酒當著葉稷的面一飲而盡,然後再給添上,這才舉起杯敬對方。

    葉稷心裡很受用。兩個人開始相互敬酒,說笑隨便起來。

    吳爾覺得利益在兩個人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樑,現在跟葉稷的關係理順了,許多顧慮也打消了。他抬起頭來,把背往後一靠,彷彿座椅上的洞已經填平了,兩手鬆弛地搭在椅子扶手上,眼睛看著葉稷,歎道:「老葉,不瞞您說,最近我有一個計劃,我想成立一個鄉商會,請幾個有名望的老鄉來加盟,我看你跟這幾個人的關係不錯,想以你的名義請他們加盟,您看能不能辦成?」

    葉稷心想,這幾個人都是都是省一級的高官,這個見面禮送得也太大了點吧。看樣子,市裡的高官名人都在他的顧問名單上,這傢伙胃口很大呀。

    想了想,葉稷慎重地說:「這些人平日應酬繁多,一時半會兒難得約齊,這樣吧,這個事容我好好策劃一下,我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搞定。」葉稷的話既表示事情不是輕易可辦成,又表明了他會盡心盡力去辦。

    吳爾無話可說。心裡不高興,但嘴上說的是另一番話:「太好了,有您這尊大佛,不怕引不來各路神仙。哈哈,有您這位葉顧問,從今往後,我的各項事業都將進入快車道了,哈哈哈哈。」

    「言重了,吳董言重了,咱們是老鄉和朋友,不要提顧問的事。」

    「不提,不提。哈哈。」

    一頓飯工夫,吳爾就歪打正著地把「顧月」的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

    打聽這種事情也得碰機會,機會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葉稷有個習慣,在外用餐之前都會給家裡打個電話,告訴老婆自己在外面吃飯,朋友都說他這是因為家裡的「紀委書記」管得太嚴,得隨時報告行蹤,而他總是說這是相互尊重,與管控毫無關係。他撥號的時候發現手機沒電了,吳爾趕緊把自己的手機拿給他,葉稷打開機屏一看,驚訝地叫道:「咦?這是我們報社記者顧月呀,她的照片怎麼在你手機上?」

    吳爾故意裝成驚訝的樣子,半晌沒有回答,故意吊葉稷胃口。葉稷的目光停留在手機屏幕上,沒注意吳爾的表情,等到葉稷把視線轉投到吳爾臉上時,吳爾已經想好了怎麼解釋,他曖昧地笑著說:「是嗎?這麼巧?她剛才在等公共汽車,我正好經過,見她風姿綽約,就偷拍了,沒想到是你們報社記者。呵呵,真是美女呵,有機會介紹認識一下?」吳爾的表情和說話口氣讓葉稷有些不爽,他訕笑一聲,沒有正面回答吳爾的話,只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呵呵,吳總還有這樣的愛好?可以理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埃」

    吳爾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接下來便把話題往顧月身上引,還真打探到了不少有關「顧月」的信息。

    原來這個「顧月」就是之前的「帥歌」。

    吳爾搞不懂,她,「帥歌」什麼時候變成了「顧月」,變成了記者?居然還是《寶靈日報》專題部記者。用葉稷的話說,她作風潑辣,雷厲風行,關注民生,是專寫大稿子的。那篇「業主不是冤大頭」的文章就是出自她手,據說她眼下正死盯在房地產這一塊,手頭掌握了許多重要線索,還在不斷搜集證據,說是要揭開房地產行業的美麗面紗,讓陽光照一照寶靈房地產的陰暗角落。

    葉稷只是不經意說了些顧月的情況,吳爾卻嚇得脊背冒汗,兀自在心裡暗暗驚歎,真是沒有想到啊!他萬萬沒有想到顧月竟然這麼厲害,他很吃驚。想到自己曾經那樣折磨她,污辱她,心裡閃過一絲後怕。他不明白的是,一個黨報記者,主流社會人士,工作以外為什麼把自己扮成那樣窮困潦倒的角色?並且遭到侵犯之後也沒有向警方報案,這裡面肯定還有很多蹊蹺,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吳爾的身體緊貼在座椅靠背上,感到恐懼從深處湧起。窗外的高樓大廈像一座座山峰從頭頂壓下來,緊接著,他能聽出自己的頭顱、肩膀、脊背在擠壓中碎裂和折斷時發出「卡吧卡吧」的聲音。街上的燈光映照在包廂的窗簾上,那落地窗簾的巨大投影卻變幻莫測,好似黑暗中竄出的幽靈,倏地竄過他頭頂,全身,穿越整個骨髓,颼颼發涼。他真想扯起嗓子大喊一聲,驅逐這種緊張,但他又不願葉稷看出心思,哪怕他的心臟被當場擠碎,身體被泰山壓成肉餅,也不會在葉稷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內心緊張和恐懼。

    吳爾控制著開始抖索的手,掏出煙盒,裝作心不在焉,遞一支給葉稷,藉以掩飾內心的不安和狂亂。他試圖擺脫剛才的極度驚嚇,擺脫自己強姦「顧月」的幻影,「顧月」猙獰的面部表情仍在他眼前晃動,她尖利痛苦的叫喚和孤零無助的低吟不斷在他耳邊迴盪,他感覺到自己的軀體和靈魂正被摧毀,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

    吳爾在心裡怨恨起來,把事情不斷的往複雜的層面去想,官場裡的人看似心氣高遠,其實心地荒涼。憑著經驗和直覺,吳爾判斷顧月寫那文章,一定是得到過葉稷的授意,否則,一個弱女子,憑什麼能夠抓住自己把柄,並且大肆做文章?這是葉稷對他吳爾上次拒絕打廣告做出的回敬,而顧月則是蓄意報復,兩個人是不謀而合。吳爾熟悉報社的運作情況,他也清楚市場經濟體制下辦報的潛規則。《寶靈日報》的收入除報紙發行、廣告經營之外,財政有一部分差額撥款,但那點錢僅僅體現在正式在編人員的基本工資上,而報社這些年發展很快,為了使報社正常運轉,每年都要招聘很大一批人,這些人員的工資一般不在財政撥款的編制內,主要得靠廣告經營收入。再比如報社領導出國、旅遊,記者去外地採訪等,自然也得靠廣告收入。當然,領導和記者們去下邊採訪,有關方面在吃住方面會承擔,但出差補助、車旅費還得報社出,這也是一筆相當大的開支。所以說,報社也同樣正在經受著巨大的經濟壓力,創收是工作的重中之重。用行業人的話說,生存的壓力直接體現在廣告收入上。他在這關鍵時刻不失時機的把廣告給了報社,不,是給了葉稷,同時還給他來個紅包派送,好煙好酒好菜招待。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軟,吃喝玩樂拿之後,葉稷滿意了,說以後報社在對生態家園的宣傳上會統一口徑,這話的意思明擺著告訴吳爾,只要他葉稷出面干預這件事,並且向顧月施加壓力,顧月就再也不敢死盯住自己的項目了,那些負面的東西就會煙消雲散。

    雖說眼下葉稷已經擺平了,但吳爾對那個「顧月」卻不敢掉以輕心。

    哼,這個顧月,如果再讓她這麼折騰下去,別說華麗家園的隱患和危機消除不了,搞不好就生態家園的問題也會被她查出來。他很明白顧月這樣做的目的,而且他也感到已經有人在關注他的生態家園項目了,他必須採取防範措施,要不惜血本。所以,他馬上利用葉稷,在《寶靈日報》上推出一系列正面宣傳版面,讓強勢宣傳首先佔據市場,奪人眼球,掩人耳目,達到他將生態家園的樓盤以按揭貸款的方式順利銷售出去的目的。在他看來,這筆投入是值得的,媒體的聲勢無論何時都不可小覷,要不然,他也不會滿足那個獅子大開口的葉副總,讓他從自己賬上劃走那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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