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愛會來 第24章
    第24章

    當安以若被顧夜折磨得高燒不退昏睡未醒之時,安家與席碩良在聯繫過所有的親朋好友之後終於確認她是真的失蹤了,滿二十四小時後在公安局立了案。

    安以若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在保全系統良好的政府小區被人在生日當夜帶走。米魚和程漠菲簡直要急瘋了,兩人推了所有的秀和演出,故作堅強地陪在安母身邊勸慰照顧老人家。素來沉穩的席碩良也是方寸大亂,安排好公司的事,與安父一起往返於家裡及公安局等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流逝的像是安以若的生命。所有人都感覺到無力和恐懼,某種可怕的訊息似是無聲地傳來,壓抑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然而,他們卻又不得咬緊牙關挺住,相互鼓勵著繼續等待。

    米魚握著安媽媽的手:「阿姨,您別擔心,以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話還沒說完就已經哽咽了,她也怕啊,最近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令她心生恐懼,別過臉嚥回眸底的淚意,她啞著嗓子低罵:「誰TMD敢傷她我就廢了他。」

    程漠菲再也控制不住,衝到陽台上蹲了下來,雙手捂著臉哭了,米魚跟著過來拍拍她的背,紅著眼晴勸慰泣不成聲的好友:「別哭,以若沒做過一件壞事,肯定會平安回來的……」話音未落,眼淚嘩啦掉下來一串:「老天真是瞎眼了,怎麼總貪上些破事,這還有完沒完了。」

    「我還說等她比完賽到工作室幫我的忙,結果……」話說到一半,程漠菲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三個女孩子自高中起相識,細算下來,相交已過十載。在心底,彼此已不單單只是朋友,她們親密得比親姐妹更親。現在以若出事了,她們除了等待什麼都做不了,眼看著就要崩潰了。

    公安局這邊立案之後立即召開緊急會議成立調查小組,全力追查安以若的下落。機場,火車站,汽車站,各條通往外市的高速路上都有警方的人員設了卡,魚網鋪天蓋地撒了下去,然而,這撒下去的天羅地網竟像海底撈針,毫無收穫。他們不知道,安以若其實在失蹤當晚就已被顧夜以直升飛機帶離了A城,現在遠在千里之外的中緬邊境等待營救。

    安以若像是人間蒸發般杳無音信,當牧巖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她失蹤四十八小時之後。

    「你說什麼?」犀利的目光鎖定大力,牧巖不可置信地沉聲問道:「你說誰失蹤了?安以若?」難怪她沒來看他,他在床上躺了兩天都沒等到她來,還以為是被他冷淡的態度惹生氣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竟然失蹤了。

    「是。就是安小姐。」大力點頭,「上頭來了指令,要從我們隊抽調人手協助工作。」

    牧巖臉色驟變,全然不顧會扯痛傷口,猛地掀開被子下地,邊往外走邊命令:「去給我辦出院手續,我現在就回隊裡。」

    「頭兒?」大力怔忡了下,反應過來時拉住牧巖的胳膊,焦急地勸:「頭兒,你傷這麼重現在不宜走動,隊裡已經派了人手,你……」

    「少廢話,你是頭兒還是我是頭兒?」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尚有些虛弱的牧巖一把掙開他的手,面色沉鬱地看著大力,聲音暗沉:「去辦出院手續。」語氣堅定得不容大力再多勸多說一句。

    看著牧巖罕有的陰寒表情,大力挫敗地撓了撓頭髮,快步衝出去給他辦出院手續。一個小時後,中槍後休息不足四日的牧巖身穿特警服坐在審訓室裡,迎面坐著臉色蒼白的蕭然。

    「你知道安以若的下落。」不是問句,語氣中的肯定令在場的兩名警員訝然,牧巖握緊手中的資料,沉聲問道:「告訴我她在哪兒。」見蕭然勾唇笑,不及她開口,他冷聲:「別敷衍我說你不知道,我還沒那麼笨。」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牧巖一句廢話都沒有。

    抬頭迎上他冷峻的目光,蕭然燦然一笑:「我就是不知道,你能把我怎麼樣?」挑釁的語氣逼得牧巖強忍的怒火轟然燒起,她失蹤四十八小時了,她竟然失蹤了這麼久?

    將手中的文件夾「啪」地擲到桌面上,他深呼吸,再呼吸,「沒幾個人有膽量敢在政府小區內綁架。」已經和安市長及席碩良碰過面,對於安以若失蹤前發生的事情做了細細的瞭解,牧巖可以肯定安以若是在自家小區內被人綁走的。牧巖確定是蕭然的人帶走了她,目的當然是被抓的她,但為何遲遲沒有動靜,牧巖百思不得其解,也因此格外著急。

    滿意地看到他的怒意被挑起,蕭然神秘一笑,那笑容有些詭異的妖艷,語氣輕鬆得令人心底發寒:「政府小區怎麼了,照樣出了紕漏。」微微前傾身體,有意無意地靠近牧巖,嘴唇俯在他耳際,用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音量說:「你說她會不會已經死了。」

    聞言,男人的唇角抿成一線,僵直著身體梗在那裡,安靜的審訓室內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長達五分鐘之久,然後,他斂神直起身體,挺拔的背影無形中給人以壓力,牧巖神情肅然地開口:「什麼條件,說。」只要有條件就有餘地,別什麼都不說,那會讓他無從下手。

    當獲知安以若失蹤的消息,牧巖認定此事必是與蕭然有關,他當然不會忽略她背後寵大的販毒組織,作為「家族成員」的蕭然是她義兄的左右手,她手裡掌握的資料足以斷了他們的生路,他們不會任由警方治她的罪,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們的動作如此神速,甚至不肯等蕭然的傷勢好一些再動手,就將目標再次鎖定了安以若。

    為什麼偏偏是她?為什麼一定要將她捲進來?想到前前後後接二連三發生的意外,牧巖後悔為何在機場選中她來演那場戲。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是不是一切就來得及補救?他大意了,他該提醒她多加注意。都怪他。心底湧起強烈的自責,牧巖的焦急不自覺流露出來。

    蕭然彎了彎唇,對於牧巖的焦急全然不以為意,偏頭看了眼立在室內的兩名警員:「有煙嗎?我想抽煙。」牧巖向來不抽煙,她知道。

    兩名警員對望一眼,目光齊唰唰投向牧巖,等待頭兒的指示。

    雙手因用力握拳骨節都已經泛白,牧巖深呼吸,鬆開拳頭,示意大力出去拿煙。

    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打火,點煙,然後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個渾圓的煙圈,蕭然慢條斯理地抽著煙。而他,只是默然地等待著。

    煙霧繚繞中,面對面而坐的男女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蕭然抽完第三支煙,眸光一瞬不離地定格牧巖臉上,她說:「你從沒喜歡過我。」然後她笑,右手微一用力,將煙盒揮落在地,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你說不是因為她,為什麼她失蹤了你就這麼著急,為什麼?我憑什麼告訴你?如果我說我寧可死,你要怎麼樣?」聲音都在顫抖,蕭然猛地站起來,企圖去掀身前的桌子。

    牧巖傾身上前,雙手大力撐住桌面,抬頭沉聲喊她:「蕭然!」

    他的眼晴此時格外深沉,他盯著蕭然,裡面有憤怒,有無奈,更多的是難以遮掩的焦慮。那些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安以若根本無力自保,落到他們手上,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他要救她,必須救她。可他現在卻不得不和這個女人耗在這。

    雙肩垮下來,眼中的淚霎時模糊了雙眼,蕭然像是孤立到無望地地步,像是在黑暗中垂死掙扎的人看到過一抹光亮又迅速熄滅,眸底已然黯淡無光,她聲音破碎地開口喚他:「牧巖……」

    聽到女人如此哀戚地叫著他的名字,牧巖別過臉,神情絲毫看不出異樣,內心卻掀起狂瀾。

    一年,與蕭然相處整整一年的時間,他不是冷血的,她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然而,無論是身份使然或是其他,對她,他沒有愛,哪怕是一點喜歡都沒有。

    「牧巖,說你愛我。」蕭然的眼淚一滴滴落下來,「哪怕是騙我,說一次你愛我。」她卑微的乞求他能騙她一次,就一次。

    此情此景,大力突然有些無措,僵直著身體立在門邊,心想難怪看守蕭然的人說四天的時間,女人只說過一句話:「牧巖呢?我要見牧巖。」終於看出兩人之間的微妙,目光望向牧巖,希望在他臉上得到指示,他們似乎不宜留下。

    「很抱歉,我幫不了你。」牧巖抬眸,剛毅的線條令他的面孔更顯俊朗,她聽見他冷聲說:「蕭然,我說過,我不愛你。」語落之時,他轉身,推門,離去。

    欣長的背影那麼決絕,沒有絲毫的留戀。

    蕭然徹底崩潰,審訓室內傳來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還有桌椅碰撞的聲音。

    牧巖面無表情地站在外面,目光投向窗外,似凝思,又似冷靜。許久之後,室內安靜下來,大力告訴她蕭然扯裂傷口疼得暈了過去,他折返回來,俯身將滿頭是汗的她抱起,送回監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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