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歌行 第148章  (1)
    第140章(1)

    窗外秋風冷雨。

    涵玉卻覺得詩情如春。

    「明日就初五了,」她依偎在陸重陽的懷裡,「初六,月容就要嫁人了……」

    「嗯,我也要去的。」他輕輕的在她耳邊吹著熱氣。

    「為什麼?」涵玉愣了,緊張的直起了身子,瞪向了他,「你又要去做什麼?!」

    「放心放心,」陸重陽笑意滿滿的凝望著她,「是李恩俊請了特使,我也要一起去的。公——事。」

    「沒騙我?」涵玉皺著眉頭。

    「我若不想說,就不說了。」陸重陽溫潤的笑著,輕輕撫著她垂落的髮絲,「我說過,永遠不會騙你了……」

    涵玉心裡一顫,有些……她趕緊尷尬的移了話題,「那李恩俊連特使都請了,還請了什麼人?」

    「馮嚴、漢北藩司及郡下幾位知府……都請了。」陸重陽答的很快,「因為要在昆崳山頂的天音行宮成親,我們明日過了晌午就得啟程……夜裡,我就不能來了。」

    「在山頂行宮?」涵玉納悶了,「好好的王府,為什麼不用啊?」

    「安慶王爺說,西南防務趨急,國事為大,不能回來了。安慶世子在快要啟程的時候突然得了痢疾……也不能回漢北主持了。」陸重陽戲謔的笑著,「那李恩俊,畢竟是什麼爵位都沒有,如何自主打的開王府正門迎親啊?不能用王府,只能用行宮了……」

    涵玉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還是覺得哪裡有些彆扭。

    「你那個錦衣衛特使?」她支吾的開了口,「到底來漢北幹嘛啊……」

    「呵呵,」陸重陽笑了,他皺著眉頭搖著頭,「其實,說實話,」他緩慢的組織著語言,「我也覺得,他根本就沒有來的必要……」

    「他,根本就不見君親,也什麼都不知道,整個一頂著『特使』名號的傀儡……」

    「姍姍來遲的他,就是個漂亮的明幌子……其實漢北,早就有真正的『特使』在運籌帷幄了。」

    「這個真正的傢伙,」陸重陽撫著鼻尖偷偷的笑了,「怕應是……」

    「劉泳麟?」涵玉插話了。

    「嗯!」陸重陽驚愕的轉過了大半個身子,「嗯!有長進!」他開心的拍著她的肩膀,「我的涵玉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涵玉得意的咧開了嘴,「從我記起東宮納妃採辦玉石的事兒,我就猜出來了!這個劉泳麟,絕對是個大角色!再加上那個龍女像!」

    「噓……」陸重陽做了個手勢,他的眼眸笑容蕩漾,「忘了啊,越是得意,越不可忘形。」

    涵玉吐了吐舌頭,自顧無聲的樂去了。

    「嘿嘿,說實話,我也想去天音行宮看看親典呢……」她突然扯起了話題。

    「你去看誰?新娘蒙著喜帕,旭王也不能露面。去看那春風得意的李恩俊?」陸重陽苦笑著。

    「我要去看那錦衣衛特使,」涵玉答的很乾脆。

    陸重陽面色一愣。

    「身邊的你!」涵玉大笑起來。

    陸重陽氣的伸手去抓她。

    「我得好好跟蹤你,才高八斗的,讓人搶走了怎麼辦……」涵玉躲避取笑著。

    陸重陽突然停了動作。

    涵玉一愣,「你怎麼了?」

    「沒什麼。」陸重陽掩飾。

    「說,」涵玉逼問起來,「你發誓過,你不騙我,把你剛才想的說出來!要不我……」

    「好好好……」陸重陽投降,「這兩日……」他的話語有些遲疑,「真的有人在偷偷跟蹤我……」

    「誰?!」涵玉緊張的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很奇怪,像是自己人。」陸重陽淡淡的說著,「他們不動手,只是悄悄跟著。尤其在夜間……」

    「那你今日?」涵玉瞪大了眼。

    「放心,我甩乾淨了才來的。」陸重陽安撫著拍著她的肩膀。

    涵玉不說話,疑惑的瞪著他。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陸重陽睜大了眼,「我是做什麼的啊?他們能跟的住我?」

    「怎麼甩的?」涵玉還是不放心。

    「呃……」陸重陽有些尷尬,「我……去……落紅院甩的……」他的聲音小的不能再小。

    「撲哧,」涵玉笑了出來,「你利害!哈……真有你的!」

    「你……」他的眼神很是疑惑。

    「我相信你。」她毫不在乎的捂著胸口,笑的前仰後合。

    他也彎了嘴角,輕輕的,將她攬入了懷中。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他的聲音,低沉而動情。

    涵玉笑容一僵,不知怎麼,竟突然想到那個,跟自己說過同樣話的人……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明振飛,遠在青州的明振飛……她快樂的情緒,一下退熱了。

    「你前幾個月夜裡來這兒的時候,都有跟梢的嗎?」她直起了身子,決心問個明白。

    「應該是沒有,自馮嚴說後,每次我都很小心。」陸重陽淡定的撫摸著她的頭髮,「要相信,你夫君的能力。」

    「可是……」涵玉默默的伏下了身子,她想說,強中自有強中手,但轉而又想,自己算是個什麼東西,明承乾哪裡會派連陸重陽都察覺不到的高手來監視啊,太抬舉了……

    這麼說來,就只能有一種可能了。

    她冷冷的,想到了一個人。

    「我明天,就去萬玉堂故意溜一趟。」她咬牙切齒的說著,「是時候,結果這條白眼狼了……」

    「先不要動他,」陸重陽躺在了她的身邊,輕輕的笑了,「棋子一旦明瞭,就沒有用了。你難道,希望再有一個?」

    「可是,」涵玉恨恨的嘀咕著,「我氣不過……我憋屈的慌……」

    「沒什麼,」他笑的很溫潤,「你反過來想想,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狼,也要先活下來,才能考慮報不報恩啊……」他的臉貼的很近,很近,「我一直很期待,你何時能真正的馴服了這條狼……」

    涵玉瞅著他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你都知道啊……」她有些小把戲被拆穿的感覺。

    「小心,別讓狼咬了……」他的嘴唇灼熱的咬上了她的耳垂,自上而下,吻滑至玉頸……

    她自喉嚨裡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咯咯的輕笑著,「有你這條狼王在,我還怕狼崽不成?」

    「你敢取笑我?」他起身將她壓到了身下,得意的笑著,「今夜就讓你看看,狼王的利害……」

    「呵呵……」她捂著臉笑著,一夜秋雨,一室春光。

    九月初五,為慶賀安慶王二王子李恩俊翌日娶妻,安慶王府兩旁特設了粥鋪,白日敞開供應。以示漢北滿鄉同慶之心。

    涵玉不知怎麼了,在家裡是坐立不寧,渾身都難受……唉,如何也待不住了,她尋思著,今日各方人馬都在忙著娶親賀禮,她出去玩耍一趟,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吧?

    可是出去,去哪裡呢?馬丁德那裡?她一想起石盤上那些抽像的歪把瓢、大肚蟲就鬱悶,那馬丁德還還失望呢,說她的想像力太匱乏了……

    實在無處可去。到吉慶街看看熱鬧吧。

    好容易熬過了午飯,涵玉悠閒的出了門,到集市上逛了起來。不得不說,漢北乃是大周龍興之地,甚為富庶,屋宇櫛比,貨攤沿街,尤其是吉慶街附近,稱的上是人喧馬囂,車轎穿梭,熙熙攘攘,百貨俱陳,賣絲的、賣布的,猜字謎、玩投壺的,雜耍賣藝,還有算命測字的……涵玉突然發現了一個被包圍的很密實的小攤子,都是些年輕女子和孩子的背影,她好奇的擠近一瞧——捏糖人的。

    有一個姐姐模樣的小姑娘,買了一個,遞給了一旁傻乎乎站著的妹妹。那小妹妹似腦子有問題,半人高了,舉止卻呆滯的很。只是,她在接過糖人的那一瞬間,眼神中放出了光彩,非常開心的大笑起來……

    涵玉心裡一抖,竟沒來由的想到了蘭素……

    「買兩個。」她果斷的掏出了銀子。

    過了吉慶街,很快就到了葒記胭脂鋪。

    涵玉不能像月容那樣淡然的徑直走向後門,只得先去買了些胭脂水粉,想想初次見蘭素時的樣子,蘭素能喜歡什麼顏色什麼香料的呢……她尋思著,點著樣子配了些。

    搜索著記憶,又走了一回丁香小巷。

    斑駁的漆門前,涵玉停下了腳步。

    她望了望手中的粉盒、糖人,手在門邊猶豫了很久。

    ——「我如今好好的,還可以關照下她們……可是,等到將來,我自身難保的那一日,誰來管我呢……」

    她的心抽了一下,活動著手腕,「光,光……」敲起了門。

    敲了很久,聽得裡面有細微的腳步聲傳出。

    涵玉繼續敲著,卻感覺腳步聲停住了。

    想必蘭素正在透過門縫窺測吧……涵玉忙扯了個大大的笑容,在門前站好。

    「母后!」一聲尖叫!伴隨著門的突然洞開,蘭素笑著現出了身來。

    涵玉臉色一白,壞了,竟又在犯病中……她趕緊四下望著,將蘭素推進了院內,將門栓死死的插上!

    「噓!」她嚴肅的告誡蘭素,「以後,在外面不許這樣叫我……」

    「是!」蘭素甜甜的屈膝萬福,「可是不對啊……」她突然皺起了眉頭,「您,不是應該自稱『哀家』的嗎?」

    涵玉望著她那撅嘴天真的模樣,心涼了大半。

    病情又重了……連成人的心智都沒有了……不過,她轉而有些釋然,要是能順便忘記了惟恪的事,對蘭素來說,也算一種解脫……

    「哀家……」她在心裡叫苦不迭。

    「哀家……」她嘴張的這個彆扭啊。

    「哀家給你帶了些東西。」她可是說出這第一句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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