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歌行 第137章
    第133章

    「呵呵,三郎……」幼晴有些歉意撫摩著陸重陽的臉,「晴兒今日是不能遂你的願了……」

    「走吧,接我們的人來了。」她將目光緩緩轉向了涵玉,「涵玉妹妹,就一起去吧。」

    「她去做什麼?」陸重陽愣了,語氣很是驚異。

    「不去也行,那就……只能委屈她別再說話了。」幼晴說的很是輕鬆。

    陸重陽語塞。半晌,才生硬的擠出一句,「你……不會不知道,她是皇帝宮裡的人吧。將她帶去?你不怕節外生枝?」

    「怎麼,捨不得了?」幼晴淡淡的笑著,「她既然心在你身上,就不怕她人跑錯了方向……」

    「太不了養在觀音閣。」幼晴優雅的將衣裳穿起。

    「她哪行?!」陸重陽叫了起來。

    「哦……」幼晴眼波流動,笑的很有深意,「看來,你很瞭解啊……」

    陸重陽臉色一紅,轉臉,再也無言。

    「去『碧琉璃』也可。」幼晴繫上了最後一條帶子,「總之,她必須得去,至於去了如何,到時候聽主子的吩咐吧……」

    三人,快步出了宅門。

    陸重陽前面騎馬,涵玉,則跟著幼晴坐到了狹小的涼轎之內。

    兩人離的很近,顛簸搖晃中,涵玉能清晰的聞到幼晴身上隨著體溫散發而來的隱隱鳳髓香味……她厭惡的扭過了頭,朝著紗簾方向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很傷心吧……」幼晴甜甜的輕聲開了口。

    涵玉一怔,冷冷的瞪了回去。

    「他,更傷心……」幼晴笑的很傾城。

    「蘇幼晴,」涵玉恨恨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他得罪了你,你儘管找他去,我可沒有傷害過你!」

    「沒有?」幼晴鳳眼一瞇,反問的很是可笑,「妹妹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忘事?」涵玉愣了,「我忘事?忘了什麼事?我什麼時候傷害過你?!」她激動的差點沒跳起來,「要說傷害,也只有你傷害我的份!我……」這蘇幼晴說話怎麼這麼逗啊!這世上,只有她來傷害我的份,我怎麼可能傷害到她呢?!這簡直有些黑白顛倒!

    「我傷害你?」幼晴笑的很是諷刺,「哼……我真後悔沒有早一點傷害你……」

    涵玉狠狠的瞪向了她,目光都快要噴出火來。

    「董涵玉,不妨給你看個仔細!」幼晴將錦裳一把扯開,青絲撥到一邊,她的身子慢慢的側了過來,將整個後背,完整的呈現在涵玉的面前。

    白玉無暇的皮膚閃著瑩潤的光芒——哦不!涵玉驚訝的瞪大了雙眼,脊背正中,竟有兩道猙獰的外翻創口!如此突兀!如此難堪的跳躍了出來!

    「我從小到大,最心愛的就是這具身軀……」幼晴緩緩的轉過身來,她目光幽深,直直的盯向了涵玉,「妹妹,你說,這兩道可怕的疤痕舊賬,我該,算到誰的頭上呢?」

    涵玉呆滯的停頓當場,她突然想起了事情的經過……

    「我不會忘的……」幼晴喃喃的說著,「一個是馮嚴,如今權傾漢北的馮大都督;另一個,就是他……」

    「那……既然你都知道,關我什麼事……」涵玉的聲音越來越小。

    「關你什麼事……」幼晴的笑容很冷,「你說的好無辜啊。」

    「誰讓你來追我……」涵玉嘀咕著。

    「你沒事跑去紫竹別院作什麼?」幼晴定定的望著她,「我從前,竟生生小看了你,你好能隱忍裝相啊……跟你的主子一模一樣!」

    「……」涵玉有些語塞。

    「馮嚴那個我認賬,」涵玉半晌才開了口,「可他的……那一鏢,我不認,明明就是臨場偏了方向!」

    「偏了?!」幼晴很可笑的低喝出聲,「他的暗器,什麼時候失過手?」

    話音一落,幼晴猛的掩住了口。

    ——因為涵玉,在很得意、很得意的笑著。

    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只是,就是偏偏要從幼晴的口中聽到而已。

    ——「算你命大!那蘇幼晴倒是快成鬼了……挨了兩枚暗器,被救走了。」

    ——「你跑的真叫刁鑽,任中那枚竟也偏到了她的身上!」馮嚴當時,是不明真相。

    陸重陽是故意的,她怎能不知……從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

    ——「要是我和你的舊情人都快被人殺死了,你先救哪一個?」

    ——「當然是你!你又胡思亂想什麼!」

    沒錯。

    他正是這樣做的。

    他說的,是實話……

    涵玉開心的笑著,帶著勝利者的驕傲和報仇雪恨的爽朗快意。

    事情的真相,我們都知道。

    可我,就是要你親口說出來。

    讓你明白,從那日射向你的一鏢開始,我就知道了……他心裡面的,是我!且只有我!

    你只是他的過去,而他的將來,是屬於我的……

    幼晴恨恨的撇過臉去,半晌,方才冷笑著回望了過來。

    「你不要得意,」她冷漠的挑動著眉毛,「知道嗎?你剛才,完全可以不用跟著過來的。」

    「一旦你跟著來,看到了一切……」她笑的很陰森,「你就再也無法,全身而退了……」

    「知道『碧琉璃』是幹什麼的地方嗎?」她饒有趣味的盯著涵玉的眼睛,「你的心上人,為了讓我相信他,從而讓我帶他來見他想見到的人,寧可推你涉險……」

    「呵呵,你在他的心中再重要……還是不如他的大事啊……」

    涵玉面色一緊,笑容慢慢收了回來。

    這個女人!她竟明知道陸重陽是別有目的,還……

    「我不著急。」蘇幼晴慢慢的坐正了身子,「等到了我們那裡,我有的是手段來對付你……」

    「姐姐我,向來是恩怨分明的……」

    目的地,到了。

    涵玉滿懷疑惑的下了馬車,卻發現已置身到了一處規模宏大、戒備森嚴的別院門前。

    她抬頭一望,匾額上書端端正正四個大字,

    ——「天香別院」

    天香別院?!涵玉皺了下眉頭……

    ——「這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很是端莊守禮呢!聽說李恩俊給人家安排住的王府,結果那小姐說與禮不合,在成親前硬是住到了遠離王府的天香別苑去了……」

    「進去。」幼晴的聲音冷漠而威嚴。

    三人,無聲的來到堂皇的花廳等候。

    「主子呢?」幼晴坐到了側座之上,接過了侍女奉上的涼茶。

    「回蘇姑娘的話,已通報去了……」侍女怯生生的答著,「主子在小姐那兒,可能一會兒就到了……」

    涵玉偷偷瞥著陸重陽,滿腦子都是蘇幼晴那句——「你在他的心中再重要……還是不如他的大事啊……」

    陸重陽,卻是面無表情,根本看不出內心的喜怒哀樂。

    一刻鐘的光景,「呵呵……」一陣爽朗的笑聲自外傳來,「幼晴又給本座帶來什麼驚喜了?」正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涵玉知道來者是誰,尷尬的悄聲向陸重陽身後縮了縮。

    「任中……」那欣喜的聲音剛起,卻猛的戛然而止。

    「你……」顯然,他發現了涵玉。

    四目一對,兩人均是不自在的很。

    迴避也說不過去,裝做不認識更不可能……

    「請……旭……王……王爺安……」涵玉將聲音壓的不能再低,草草做了個萬福。

    「幼晴,」明振天疑惑的轉過頭去,「你把她弄來做什麼?!」

    「主子……」幼晴笑的很甜,「誰讓您非要任中來呢……那可是人家的心上人啊……非要跟著過來……拆不開的……」

    明振天疑惑的望向了涵玉。涵玉讓他瞅的心虛的很,她知道他心裡疑惑什麼……還不是那個明振飛……他該如何尋思她……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線緣……」幼晴動人的聲線還在繼續,「誰讓您看上了她的男人……再說,咱們這裡又不是沒地方安排……」

    「她可是……」明振天的眉頭一直沒開。

    「放心吧,」幼晴自信的笑著,「晴兒有數的,絕不會生什麼事端,我保證。」

    「好吧,隨便你。」明振天失了興趣,轉臉望向了陸重陽,笑的很溫潤,「任中,既然來了此處,就安心置下。一切所需,吩咐幼晴便是。」

    「謝主上抬愛。」陸重陽表現的有禮有節。

    「交給你了。」明振天輕攬著幼晴的腰肢,「辦的妥當些。」他耳語一番,含笑離去。

    「來人。」幼晴懶懶的坐下了身去。

    「蘇姑娘……」兩個水靈靈的小侍女應聲躬身,

    「領董姑娘去見『碧琉璃』見琉璃姑娘,就說是我送去的,好好待著。」幼晴望著涵玉,笑的很是開心。

    「幼晴。」陸重陽突然開口了。

    「放心。」幼晴含笑止住了他的話,「我有數,只是讓她去幫幫忙,又沒真讓她去。閒著沒事做,會悶壞了妹妹的……」

    涵玉疑惑萬分,一江明月碧琉璃……這個『碧琉璃』到底是做什麼的呢……

    「董姑娘請。」兩個小侍女脆聲作引。

    涵玉望著幼晴那開心無比的笑,越來越覺得心跳加快。

    ——「能透露出來的消息很少,只知道是很多女子在內,別無其他……」

    難道是……她打了個哆嗦,是幹那個的……她緊張的瞪向了陸重陽,卻發現他的神色正常,眼神平靜安緩。

    應該不會吧……她微微放心了些……那還能做什麼呢……

    「董姑娘請。」侍女們二請了。

    「帶下去。」幼晴端起了茶杯,有些不耐煩了。

    涵玉被攙扶了起來,她一掙扎,竟發現自己的胳膊被牢牢的固定住了!

    這兩個小侍女,竟暗暗的身藏內力……

    一時間,她被架著硬拖了出去!

    「慢著!」

    一個無比傲慢的聲音打破了花廳內的沉悶。

    呼啦啦,一陣頭暈目眩,自外快步闖入了一大群衣著華麗的僕從丫鬟。

    涵玉定睛一望,愣住了。

    正中那人,身著奪目燦金的繡鳳錦衣,身上東珠碧翠、玉石寶飾俱有,映襯著絕世美艷的面容燦若明霞……

    ——月容公主?!

    她驚呆了!

    「放開。」月容公主傲慢的口氣還是沒變。

    兩個侍女望了眼蘇幼晴,只是將手上的力度微微鬆了幾分。

    「啪啪!」隨著兩聲巴掌脆響,這兩名侍女利索的跪到了地上。

    「跟我走。」月容公主掃了眼涵玉,扭身便走。

    涵玉一時呆滯,她來不及想什麼,趕緊機械的邁開雙腿,隨著月容公主而去。

    「慢著!」蘇幼晴站了起來。

    「小姐,」她緩緩的走上前來,「堂上的事,無須您費心了。」幼晴自得的笑著,「這人,是要送去『碧琉璃』的,您還是……」

    「啪!」又一聲脆響。

    涵玉驚愕的瞪大了雙眼。

    一道金光過後,蘇幼晴閉上了嘴,她恨恨的捂著臉,那目光,簡直能噴出火來。

    「蘇幼晴,」月容公主收了手,冷蔑的開了口,「下次說話之前,一定要先記得自己的身份。」

    「動她,你還不配。」

    「走。」

    月容公主高傲的回了身,帶著涵玉在內的一眾人揚長而去。

    涵玉如同夢遊般,隨著大隊人馬離開了別院花廳。

    她終於明白了。

    那日,吳歡為何會對著轎子裡的人說那句,「別來無恙乎?」

    原來,軟轎內伸出的那只如玉皓腕,竟是月容公主的!

    ——「舊識,舊識!」吳歡堅定而正色的重複著。

    原來如此!

    可是,

    既然,暗衛都知道月容公主已找到了明振天,為何還要說那句,「那貨已經不值錢了……」呢?

    吳歡為什麼這樣說?難道,月容公主找到明振天就不值錢了?可是說不過去啊……那樣行話只能說貨物送抵,而不能說「不值錢」了啊……

    難道,吳歡說的不是說她?

    不可能……那吳歡分明就是一路跟隨著來了漢北……其中隱藏的蹊蹺,真是後悔沒有好好的問問陸重陽啊……

    陸重陽啊陸重陽……

    涵玉滿懷愁思的回身望了望……遠遠的,陸重陽和蘇幼晴的身影漸漸的黯淡在了花廳的黑霧之中……

    他們之間,還有多少事,是不為她所知的呢……

    「唉……」她輕歎一聲,幽幽的回了頭。

    「呦,還真是你的心上人啊……」

    月容公主竟不知何時停了腳步,華麗的回了身。

    她那一雙俏麗的媚眼,正饒有興趣的凝視著涵玉毫無防備的表情。

    涵玉哆嗦了一下,尷尬的停住了腳步。表情被人看個光光,一時間有些站立不是。

    「怪不得……」月容公主吃吃的笑了,「這麼多年……你的心,原來藏在那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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